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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银驱妖录》第七章 意念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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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萤大声嚎哭,头发也凌乱不堪。她用血手捂住雾彻震惊的眼眸,不停地摇头,声音里浸染着绝望:“对不起……对不起……不要看……不要看了!”

他的脸上染上了血手印。

雾彻千言要吐,张了张嘴唇,说:“死……”

只吐了一字,就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秋萤害怕他恶言相向,害怕他绝望惊愕的眼神。见他吐字,她又惊慌失措的抬手,再次往他身上插了一刀。泣涕涟涟。

渐渐停止的心跳和渐渐扩大的血泊,他的血液流淌进了不掺杂质的镜潭。

往日平静的镜潭,今日充斥着一个女人的哀号。

而此时,十几名隐匿的通灵师交换了信号。其中一名身手敏捷的黑衣男子跳了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现在秋萤身旁,拔剑出鞘,用锋利的剑刺向了她。

黑衣男子的脸上立马溅上了几滴鲜血。惊诧与恐惧的头颅躺在血泊中。

“秋大小姐,奉命行事,对不住了。”蒙着黑纱的嘴正在蠕动。

剩下数名通灵师跳出来,检查雾彻是否气绝……

卷轴里画面的风吹草动声戛然而止,最后一个场景渐渐崩塌,倒在血泊中的二人的脸也开始破碎。上一秒还是立体的场景,下一秒就变成如镜子般易碎平面。秋瑾然仿佛被前后两面镜子挤压着,动弹不得,喘息不能。她的意识正渐渐地回归她的身体。

躺在雪凝怀中的秋瑾然渐渐苏醒。她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雪凝温柔的眼波。雪凝轻轻拂去秋瑾然不知何时落下的两行清泪。

秋瑾然扶着地板站了起来。她心中波涛汹涌,有千言要吐,可张嘴时,却如同干涸的生了锈的水龙头,要宣泄的情绪都卡在了喉咙里。她一时不知道如何消化这莫大的震惊。她为秋萤叹息,为雾彻不公,为二人的爱情垂泪,更为秋家的所作所为欷吁。秋家自以为的高尚正义,或者说,爷爷秋涛告诉子孙的绝对正义,现在看来都是引人发笑的玩笑。可怕的是,通灵师还带着自傲的姿态,挂着“惩奸除恶”的名牌,信誓旦旦的诉说着妖怪与通灵师的那道分明的黑白分界线。

妖怪与通灵师,真的只是单纯的恶与善的符号吗?

如今细想雪凝那句匪夷所思的忠告,也都明白了其中的含义。

最后,望着雪凝复杂的眼神,秋瑾然只问了一句:“雪凝姐姐,你就是秋萤的通灵兽,对吗?”

雪凝扯出一丝苦笑,点了点头。

秋瑾然知道,此刻雪凝也有很多话想要对她说,可二人最终都选择了沉默。

通过云外镜回到秋家以后的一段时间,秋瑾然比往常沉默了很多,终日趴在窗前,望着含苞待放的蓝花楹发呆。每每这么望着,她就感觉心里空落落的,胸口仿佛压着千斤顶。那段历史,始终让人无法释怀。而她置身且成长的秋家,也并非总是美好。她无法想象有些令人窒息的黑暗就会在自己身边悄然发芽,若这么想来,其实秋家作为一个庞大的老家族,本就应有一些黑暗的秘密。而这些黑暗的秘密,就藏在自己曾经渴求探知到的家族历史里。

令她更加难以接受的是,自己的爷爷秋涛,竟是那场黑暗的参与者。秋瑾然始终无法将啰啰嗦嗦、和蔼可亲的老顽童和遵从黑暗的懦弱年轻人联系到一起。究竟谁是这场黑暗的始作俑者?到底是什么促成了这样的结果?秋瑾然无法辨清。不过她知道,无论怎样,错的永远都不会是爱情。

想到这,秋瑾然的心愈发躁动。她立刻从窗前的长椅子上站起来,想要问个究竟。

秋涛坐在他卧室的床上,正优哉游哉地抽着烟斗。一位侍从端着盆洗脚水走进来。于是秋涛把白毛巾搭在腿上,脚伸到木盆子里泡脚。估计是舒服过头了,嘴里还时不时哼几句小曲儿。

此时秋瑾然就站在门外犹豫不定,沉了几口气,才推门进来。

秋涛被这一声吓了一跳,皱着眉头说:“爷爷说了多少次了,进门你要敲门嘛!吓了我一跳。”

“爷爷,我有事要问……”

秋瑾然盯着爷爷的脸,回忆卷轴里选择妥协的年轻人,卷轴里的故事历历在目。她迟迟不肯开口。

孙女自打从通灵兽世界回来后一直闷闷不乐,秋涛也是看在眼里。如今半夜来这里,吞吞吐吐,其原因他也能猜到一二。

“这么晚了,要问什么?”

秋瑾然往桃木椅子上坐下,思索着如何组织语言,沉默了良久才说:“秋家做的所有事,都是好事吗?”

这旁敲侧击的一句,秋涛心领神会。看着她探求的眼神,秋涛吸完最后一口烟,放下烟斗,用白毛巾擦了擦脚,穿上了拖鞋。看着他突然郑重的神情,秋瑾然屏息期待他的答案。

终于,他苍老黏重的声音响起:“你现在只知道,家族做的事都是好事,就好了。”

秋瑾然一惊。

“瑾然,不要过早的盲目探求所谓真相,越想看清楚,越急切的探求,就越会迷失自己。”秋涛站起身来,背着手走到窗前,沉默地望着窗外。

夏夜的蝉声未曾停歇,秋瑾然看着他衰老佝偻的背影,揣着不知其云的两句话,怅然无神地告了别,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

自从秋瑾然结拜了通灵兽后,也加入了每日训练的队伍。训练场就在藏书阁和药楼之间,是一个大的空地,常有通灵师分阶段在这里训练,也同样有导师在旁做些指导。族长秋涛就常来训练场晃悠,有时还会大展拳脚一番。

经过几日的训练,秋瑾然已经能够熟练发动通灵之术。今天她正在练习意念控制。意念控制可谓是通灵师基础又核心的技能,对灵力的控制要求极高。而根据灵力大小和熟练度的不同,可操控的无自主意识的事物的数量和重量也不同,也就是说,操控更多更重的事物,需要有极高的灵力控制力,并非灵力强大就能顺利操控。轻可操纵小石块,重可搬运整座山。不过仅凭个人力量,几乎无人可以操纵整座山。

秋瑾然正试图操纵一颗半个枕头大小的石头。几天来她从小石块练起,直至能轻松控制就开始控制更重的石块。她驱动灵力,神情专注,面前的石头有了微微的颤动。

秋涛正和万梁成散步至此,旁观了会。

“秋小姐真是天资聪颖,不仅灵力强大,悟性也极高,没几日竟能操控这么大的石头。”

听了自己的孙女被夸奖,秋涛自然高兴,捋了捋花白的长胡子,说:“能力越大,就越引人耳目,承担的责任就越大。我真是不知道是喜是悲了啊……”

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万梁成摇了摇手里的折扇,连忙说:“您可别这么说,我们万家想有个能力大的后辈都没有呢!如今金银扇被偷,想来又会有一段不太平的日子了!可见巫女势力还是不除不行啊!”

巫女一族现今继承者虽仅有一人,但灵力比一般通灵师强大许多,能力也极强。通灵师只能利用北斗破邪符消灭弱小妖怪,而巫女不仅可以消灭,还可以封印强大的妖怪。政府虽通常选择通灵师驱妖,但有时也喜欢给巫女下达任务。而巫女所在的杻阳之山距万家很近,政府经常给附近的巫女下达任务,因此万家也常受到政府的漠视。政府漠视和家族的没落总是成正比关系的,万家这么想除掉巫女一族的原因,无非是因为利益冲突,秋涛心知肚明,但他只字未答,对话陷入了沉默。

二人背着手看着心无旁骛的秋瑾然,万梁成挤眉弄眼,故意提起:“说到意念控制,最先想到的还是你姐姐秋萤,真可谓是把意念控制练到炉火纯青的境界,竟能操控人类。不过后来听闻是跟妖怪跑了,唉……”

意念控制只能操控无自主意识的物体,若能操控有自主意识的人类的话,整个技能都上升了一个台阶。秋萤取此术名为“以心移心”,是此术的发明人。从古到今,能操控人类的,除了秋萤,再无先例。发动此术,就是将自己的意识转移到目标对象上,从而操控目标对象的行动,而自己则陷入无意识状态(昏迷状态)。简单来说,就是将自己的意识换了个驱壳。不过此术也有缺陷,因为灵力消耗巨大,所以目标对象只能是无法移动的个体。

秋涛听闻,缓缓摇头,一阵叹息后,转身拂袖而去。

午后,烈日灼心。

万梁成本是前来探一下秋家对除掉巫女一族的态度,没想到提议被秋涛一口否决。万梁成心有不甘,心想总不能带着这种回复打道回府,就想着软磨硬泡,动摇一下秋涛的态度,就借自己的儿子万念辰修行歇脚的故,多住了几天。他被安排在侧堂的一个较大的卧室。此时他坐在木椅子上,紧锁眉头,手扶额头,内心焦虑。万家本就是个没落的小家族,不如秋家灵力天赋高,这些年来政府的漠视导致人丁和资金短缺,更是加剧颓势,已是日薄西山之况。其实这些都还好说,最怕的是被别的家族吞并。在通灵世家中,弱小家族支持不下去,被庞大家族吞并是常有的事,先例数不胜数。万梁成作为族长,为此惶惶很久。万家数年光辉历史,英雄辈出,虽现已没落,但绝对不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被吞并!

门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万梁成坐正,让门外之人进门。

万念辰进门,说:“父亲,你找我?”

万梁成点点头,示意念辰坐下。

正值一天里最热的时候,空气中蕴含着躁动不安的情绪。万梁成叹了口气,收回方才的思绪,说:“最近我来,发现秋瑾然那姑娘长得越发秀气了,上次我见她还是十年前呢。和她定亲的事,你还记得吗?”

万念辰怔了怔,点了点头,说:“我记得。不过以瑾然的性格,应该不会承认这种事的吧……”

听了这话,借由炎热天气的势,本就烦躁的万梁成面露怒色,拍案道:“婚约定了就是定了,哪还有不承认之说?!”

万念辰也是一惊,噤若寒蝉。

万梁成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平稳了几分情绪,说:“据我观察,瑾然那姑娘灵力高强,悟性也高。你又是我们家少有的天赋较高的通灵师,”说到这,他叹了口气,“我们万家如今是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如果秋瑾然能嫁到咱家来,咱家也能因此获利,或许还能挽救一下境况,明白吗?”

万念辰听后,心里一沉,低声说:“明白。”

万梁成拿起折扇扇了扇风,说:“正好你最近住在秋家,约人小姑娘出去玩玩什么的,培养培养感情。还有,别看秋涛平时装得糊里糊涂的,那老狐狸城府可深了,你注意着点,别说错了话。”

万念辰点点头。

“行吧,没你事了。”万梁成摆手示意万念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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