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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笙起梦落》第八章 梦*玄门绝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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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那日与陈起不欢而散后,便被困锁于千府之中。千夫人说什么也不让我出去了,说姑娘家不应该饮酒不应该那样,实在失态。

她指的是我醉到叶笙怀里。扬言有损清誉要求叶笙娶我什么的。后来说叶笙早已自请离宫了,气得跺脚,严令禁止我出府。

约摸斗争了些日子,解除禁足,但却不肯带我入宫了。

我估计是她觉得我动机不纯,怕引火上身连累千家。

真是寄人篱下事事被牵,我是极想撕破脸出去自力更生的,可恨这是男尊国,竟然没有个正经的职业留给女子。如此也让我思得男子在靖的不易,可谓藤蔓依附乔木,乔木不易,藤蔓更甚。

我的运气,总是在我走投无路的时候时来运转。

这次也不例外。

就在今天,我在路上,看见了皇榜。管它写的啥,反正揭下皇榜便是要进宫面圣的,我便可以进宫去看陈起了。

直到被公公送上轿子,才得来闲工夫细看。卷开绢绸,墨笔楷书,从左到右,自上而下,赫然写着:

奉天九重,冥幽诏曰:昔寐频梦,梦瑞妃逸,其思吾兮,吾亦甚念。恤夙夜守吾榻边,相思入骨恨无解。愿召道士法师,奇人异士,能化此惑,黄金万两,明珠一斛,如意一对;能解此惑,长相思者,可赦死罪。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我望着中间及接缝处钤印的国玺,凑上前深吸了一口气,不禁赞叹这冥国的朱砂泥,除却混着沉香,还有一种香,我竟不认得。有点梁国的火佛引的香意,但细辨味差微远。

思来无解,随意合起,闭眼歇目,竟发现还有淡香不散,心生一诧。

靖香烈,燕香醇,陈香久,梁香静,而这冥香,竟聚陈梁。

玉玺国香,我皆有闻,靖可致幻,燕能清心,陈以久弥,梁善听禅,而此冥印,起调烈扑,瞬转逸醇,化留佛意,散后落目,经久弥香。

细细析来,此乃聚四国之意,虽没领燕靖精妙而差甚远,却明意赅,这吞四国之意合八荒之心,颇有一统天下以现再堇王朝的意味。深思极恐,不敢下想。

就这样的,时隔一年,我又一次进了这冥宫。

趁着老公公进去禀告的空,我试图打探叶笙的下落,尚未问得便被阴阳怪气地叫了进去。

“你有何解?拥何本领便使出来。”冥幽苏炎幽幽地说着,心不在焉,一脸倦意。

“以我之鉴,”苏炎皱了皱眉,我晓得他觉得我无礼对他大不敬,偏偏我骨子里就是不愿意对个男帝行礼恭言,便假装没看见,眼珠一转,心生戏意,既而言说,“移情别恋便可以解,一劳永逸。”

“放肆!”苏炎终于是忍无可忍,拍桌指我,喝令拖出,凌迟喂犬。

我一边心中啧啧他定力修为太浅不禁为他摇头,一边方言以扭乾坤,“招魂”。

一句招魂终是把我从门外招进来了。

“愿闻其详”苏炎俯视着我,隼眼如炬,“不准滑头,出言需实。你若胆敢再戏弄本尊,那么便将你置于鼎中煮,天下观之食之!”

“诺。”我一本正经地说,着实也不敢大意,毕竟他一个不高兴会杀了我,“东靖玄门,擅施奇术,无奇不有,殿下可有耳闻?”

“你是何人?”苏炎一听是境外之人,心生大惕。我晓得需消除他疑虑,便临危步走一险棋,深吸一口气说,“不敢欺瞒,我乃相府千金。”

“一派胡言!千卿膝下一子一女,何来你这二小姐之说!来人,给我……”

我忙打断抛出杀手锏,他身边的御前卫可是身手极佳,一旦话落眨眼便能把我丢出去“双生女!一死一活。”

苏炎果然抬手,注视着我像烧出个窟窿,“说下去。”

我心道机会来了,不改面色侃侃而言,“千夫人当年生得一胎双女,有一女染病将死,其闺中好友瑞妃娘娘容逸尚且无子,爱惜婴孩,听闻有百里怪医恰在京中,抱其寻救,百里言其可起死回生,但须此女给她,此生不得相认。故逸回而告千夫人婴孩已死埋于青山台,建寺立庙,以祈转世来福。”

苏炎眼中有丝精光一闪而过,他大约惊异于这等秘闻我怎么知道。我继续加把火,“百里怪医原名百里绫,世人称起怪医,鬼医百里镇的女儿。世人皆知百里一姓世代从医,医术高明,却不知从何时起变得亦正亦邪,其实便是入了玄门起。我常跟随怪医百里左右四处云游,学了些皮毛本事,恰好会入梦唤魂。”

“这么说来,你便是那个死去的孩子?”

“正是。”我虽觉得言辞怪异,但也不反,顺其应下。又抱拳情真入眸,“我虽长于异国,却生在冥土。此次因百里仙逝,而我并未入玄门,便已为自由身,想回家看爹娘,纵然不能相认能相看也好。”

苏炎细细想想,觉得理应是真的。怜我命苦,又和瑞妃有关,心下一软,也就不计较我言谈如此不知礼数了,毕竟跟随百里怪医,奇怪也正常啊。虽然他是不喜百里,不过能有瑞安公主终究是百里功不可没。收了身上棱角,眸有暖阳,手起温风,扶我坐下,问我现下如何?我如实说,已被千夫人认为干女儿,这样便也挺好,已知足。他含笑点头,说着些有什么需要给他讲之类大面上的话。然后,步入正题。

“还没问你名字。”

“仲梦。”

“百里仲梦?”

“我仅是个伴随,袭不得百里姓。是怪医看手边药材随口给我取的,杜仲梦花,便是这两味药材。”

“嗯嗯,仲梦,好名字。你当真能招魂引魄让我和逸儿相见?”

“我不是揭下皇榜了么,自然有法。自是我需得一味香。”

“何香?”

“冷凝香。”

“哦?陈质子倒是在我暝宫中,你尽可去取。”

“我并不知何取,这法子是从百里的手札中见得到,未写如何取香。我且先去探质子一番,再做商定。”

“也好。”苏炎挥挥手让退下。

这下可好了,得了个任意光明正大看陈起的机会。我心道这么一道险棋也算值。

其实那番话,不过是我给苏炎编了个故事。一半是在千府被关无聊挖到的消息,一半是在玄门这么些年知晓的。总之支离破碎我竟串起来自圆成说了。

也不知道百里要是听说我说她作何感想,爹娘要是知道我这样解释他们辛苦取得名字又作何感想。

不过百里自从容逸去世后不愿再进冥境,玄门一派极其神秘低调除了百里皆不出靖,那个当年千府死去的孩子又其实是真死了。所以,我这故事虽是编的,却也滴水不漏,没有后患。

我越想越觉得佩服自己,心里畅快极了。轻车熟路,踏入临渊阁的那一刹那,听见了久违的熟悉声响:

“我教你织梦。“

我眼皮一跳,柳眉一挑,哟,没来对时候。

想走却是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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