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至五点的街头，伊莱低着头，独自站立在小区门口。

就应该这样啊，就是应该这样！这样才是合理的，根本不用无聊的抑制！

这是天性啊，这是天性！

随着在脑中响起的一声闷响，周围的景物迅速褪去了红色，扁平的观感不再，世界又变得立体了起来。

而在他的潜意识里，一个想法依旧不放弃的保留一线希望：只要不受到持续刺激，我还是可以恢复理智的。

他叹了一口气，没错，这个状态是会消退的，自己还是会恢复理智的。但是……伊莱想：那么，在恢复理智之前，就这么尽力的疯狂下去吧！

保安室里亮起了灯，现在差不多是保安换班的时候了，所以值班室里的保安大叔醒了过来，睡眼惺忪地看着伊莱异常的举动，一边打呵欠一边打招呼：“呵~好早啊。”

这个保安总是会在醒的比较早的时候看见伊莱自己一个人在街头转悠，唏嘘之下觉得这可能是个缺爱的年轻人，于是对他的态度也异常的温暖，两人的关系也比较好，算不上朋友，也是熟识了。

保安也只是友好善意的打个招呼，也算是感叹了一下为什么伊莱总是会失眠的夜行出门。他并没有想很多，在这个正常有序的世界里，也并不需要他想很多。他只是在想换班之后回家再睡一会儿，醒来之后和自己的儿子亲密一会儿，然后再来上中午的班。他在想着喝酒的事情，和朋友的事情，工资的事情，旅游的事情。

然后，在这个悠悠的老实人没有反应过来的时间里，窗户骤然破碎，他只看到一道黑影闪电般的窜入了值班室，自己就被顶到了墙上，一个什么冰凉的东西顶在他的嘴边，卡在他的牙上。

然后他就看到了伊莱充满阴气的脸，诡异的笑着，双唇轻启：

“喂，你害怕吗？”

他的嘴角感到疼痛，是刀吗？他说不出话来，一双小眼睛里塞满了恐惧。

“再问一遍，你害怕吗？”

伊莱轻柔的声音就像是催命鬼一样回响在他的耳边，他吓得什么都不会做了，只能拼命点头，呜呜地发出声音。

那种异常的兴奋再次冲上了伊莱的心头，而且来得更为剧烈，更为酣畅淋漓，使他神清气爽，陶醉其中，他短促低沉地笑着，快乐得无以复加。

看啊，这可是我熟知的，善待的，被善待的人啊！

他是多么的，恐惧啊！

伊莱的手上多用了几分力气，极锋利的刀刃没入了保安的皮肤，在他的嘴角开了个口子，血沿着刀身沁出，漫红了一小片。

保安的嗓子深处发出了一声痛苦的悲鸣，声音又小又喑哑。他双手反扣着墙壁，又害怕，又不敢挣扎，只能颤抖，用眼神哀求。

伊莱脸上如饮甘露的骇人笑容更甚了。

刀刃切入皮肤的感觉……真是……太美妙了！哦，天啊，看看他恐怖的样子！有什么名花能匹敌这个画面的美感吗？

一个好心的，理应幸福的，正在幸福的人，正在恐惧，正在被杀死。

这可是我熟识的人啊……伊莱快乐的想，没有什么，能够比你的恐惧，你的死亡，你的毁灭更能让我愉悦的了！

他挪开刀刃，戏耍般的将刀尖先是放在保安的胸膛上，再是肩膀上，脖子上。

“求求你！不要！我还有儿子！”

终于可以说话的保安大喊着，然后扑一下就哭了。

“我还有儿子……他没有妈妈了……他还等着我回去……求求你……”他无力的哀求着。

像这样的心情，用这样绝望悲怆的语言来恳求自己的“朋友”，该是怎样的？

多么善良，多么好的一个人，多么不容易的人，多么伟大的父亲啊……

伊莱笑着，将刀刃顶进去了一分。正是如此，杀戮才有意义啊……如果杀戮不是为了欣赏别人的悲伤，那就毫无意义。会有多少人——包括理智的我——会惋惜，会悲痛于你的死亡啊……所以，这才是艺术啊！

痛苦。

杀戮。

毁灭。

这就是最高的，无可替代的，令人激动令人惋惜令人痛苦令人疯狂令人快乐令人愉悦的，终极艺术啊！

刀尖刺入。

刚刚刺入一寸，伊莱就收回了自己的刀，也收回了自己疯狂的笑容，面无表情的冲保安挥挥手作驱赶状：“你走吧，我没兴趣了。”

保安一下就瘫软了下来，瞪着满是泪水的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伊莱，捂着胸口极端后怕的喘息着，不顾一切的夺门逃跑，跑到一半就呕吐了起来，接着继续跑，跑到一个伊莱看不见的角落停下，捂住脸大哭了起来。

伊莱冷眼看着保安的离去，喃喃道：“安全了吧。”

保安所在的位置，正以一个鲜红的点，在他的视野里标注了出来。

他的嘴角按捺不住地飞起一抹变态的微笑，捉弄得逞的用戏谑的语调反问道：“安全了吧？”

血雨纷飞，保安的双眼忽地瞪大，暴突了出来，几滴鲜血洒落到他的面前。他看着自己颤抖的指尖，感受着自己流逝的生命，满是不甘心与震惊的往前扑倒，咕咚倒地，背后一个深深的创口，直通心脏，血在他的衬衫上染出血红的花朵。

伊莱的身形随着他的倒地出现，立在他身后，眼埋藏在阴影里，右手高举着，反握着刀，刀刃上的鲜血一时间挥洒如火焰。

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他心满意足。

诡异的兴奋消失，理智恢复。

那个死之艺术家无影无踪，只留下了平时的伊莱，收起了刀刃。他有些颤抖，看着眼前的尸体，哑口无言，良久之后，只说了一句：“我早知道。迟早会变成这样。”

蹒跚回到公寓，他需要时间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