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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鼎长歌》十四章 欲谋事公子借兵 妄夺权野心尽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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翰山城东,赤羽山。

这里传闻是当年赤羽鸟栖息之地,只是现在的赤羽山,再也找不到半分赤羽鸟的痕迹。只是隔三差五便会有几骑人马从山脚经过,为了防止闲杂人等上山。

数骑人马从山脚转了过来,当先一人便是墨安,在他身边是一位青年公子,这青年公子约莫二十五六,手执竹扇,腰悬金带,披头散发,生的一副俊美模样。

青年公子嘻嘻笑道:“墨使君倒真是选的一个好地方。”他一夹马肚,那红马吃痛,向前奔行了好一阵方才渐渐停下,青年公子勒转马头,又缓缓骑了回来,高声叫道:“这西北良驹就是不一样,墨使君,此驹我好生喜欢,还请使君送给我如何?”

墨安微笑道:“既然昌颀公子开口向本将讨要,岂有不成人之美的道理,尽管拿去。”原来这青年公子正是皇甫静姝的弟弟,皇甫昌颀。

皇甫昌颀纵马回来,在墨安前面停下,叹了口气说道:“墨使君,为了解你燃眉之急,昌颀可是冒了好大的风险。我皇甫氏知道这批兵器的人不多,家姊虽然不会有确切的证据,但是也会对昌颀产生疑心。唉!”

墨安眯起眼睛,盯着眼前这个放荡形骸的公子,这副样子很难把他和一个泄露自己家族秘密的人联系起来,他自己心中颇有些瞧不起这样的人,便冷冷说道:“昌颀公子向本将借用兵士一百人,本将也没打算违背诺言。”

皇甫昌颀看得出墨安对自己有些抵触,便笑道:“昌颀不过是胡乱之语,还望使君勿要放在心上。”

两人说话之前,冯征已经骑马从前方而来,他翻身下马行了一个礼后说道:“主公,一百人已经挑选完毕,随时可以出发。”

墨安看向皇甫昌颀,他知道皇甫昌颀向他要这一百人定然有不可告人之事,否则不会放着城中黑晏军不要,而要自己这刚刚招募的流民土匪。他现在不想知道皇甫昌颀到底要做什么,只是希望他赶快离开自己的视线,这一百人自己当做没有收过便是了。

皇甫昌颀看到墨安看向自己眼神,撇了撇嘴说道:“墨使君,你这一百人之前皆为土匪流民,这万一他们要是凶性复发,可叫昌颀如何是好?”

墨安按捺住自己心中的厌恶,说道:“昌颀公子,这一百人的要求乃是你提出来的,如今这般言语,莫不是拿墨某人做消遣了?”

皇甫昌颀摆了摆手中的竹扇,道:“不敢不敢,墨使君言重了,昌颀无非是想使君再派二十黑晏军与我,听闻黑晏军皆能以一当十,二十人要想制住这百名杂卒想必不难。”

墨安深吸一口气,平复心中不满,稍作沉吟,转头对冯征说道:“去东大营中谷寄账下调集两只十人队,让伯长谷寄亲自带队,到此处集合。”

“诺。”冯征沉声答道,随即翻身上马,向不远处的营地飞驰而去。

“昌颀在此谢过墨使君了。”皇甫昌颀笑道,他见墨安并不怎么搭理自己,只能自己再开口说道:“墨使君难道就不想知道,昌颀借这百名兵士有何用意?”

“无非便是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墨某人没兴趣知道。”

皇甫昌颀脸上露出一丝讥笑,抬起手指着赤羽山道:“这赤羽山上所行之事,莫非就能见得人了?”

墨安神色一冷,伸手按住刀鞘,犹豫片刻,还是放了下来,皇甫昌颀笑道:“有些事情,虽然处理的方法阴暗了些,但是只要动机是好的,那便问心无愧。墨使君不必激动,此事说来,昌颀还钦佩的紧呢。眼下九鼎城中都各为私利,哪像使君在此地为大楚殚精竭虑,鞠躬尽瘁。”

话虽然都没有错,但是墨安听在耳中却感觉十分刺耳,总有感觉皇甫昌颀言语之间有几分在讥讽自己。不过,皇甫昌颀这样说,只怕他自己要做的也能这样解释。想到这里,墨安开口道:“昌颀公子自己将要做的,只怕也是这样的事情罢。”

“哈哈哈。”皇甫昌颀长笑一声,点头道:“不错,墨使君也有兴趣同去?”

墨安嗤笑一声,摇了摇头,他心中对皇甫昌颀充满了厌恶,只希望他领了兵马早点离开自己,自己如何会和他同去。

突然之间空气安静下来,两人骑在马上,皇甫昌颀摆弄了一阵自己的竹扇,漫不经心的说道:“墨使君不知道家姊为何会经过睦州吗?”

墨安忽然面色凝重下来。昨日见到皇甫静姝之后,他不是没有想过为何这乌兰郡主会来西北之地,也推测过不少可能性,只是自己都无法自圆其说。到后来东石族石家兄妹拜访之后,变再无时间细细思考了。现在皇甫昌颀提了出来,他确实想知道这其中的缘故。

“敢问从翰山城向西南方向而去,却是何处?”皇甫昌颀斜睨了墨安一眼,见他身形微微前倾,显然已经对所谈话的内容相当感兴趣,便接着说道。

“朔州?”墨安喃喃自语,若有所思,皇甫昌颀接着说道:“家姊平日里极少远行,尤其像此番离家千里。”

“这些我倒是有所耳闻,不知是何重要之事而让令姊如此重视,亲身前往千里之外的朔州?”

皇甫昌颀将手中竹扇附在嘴旁,似乎怕被旁人听去一般,轻声说道:“朔州风斐长子已经成年,而舍妹皇甫芷佩也到了婚配的年纪,墨使君,你说呢?”

墨安沉吟不语,他明白皇甫昌颀的意思,皇甫氏如今产业越来越大,却唯独西北之地涉及较少。西北之地所含睦、风二州,外接繁山、哈扎等各外族,商贾之人鱼龙混杂,私下势力错综交互,便是皇甫氏这条强龙也未必压得住这片区域的地头蛇。故而皇甫氏想进入这样一块地盘,必须要与当地一大姓世家联合,方可徐徐图之。

“原来如此。乌兰郡主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只是墨安还有一事不明,还请昌颀公子为我解惑。”

“墨使君是否要问,为何家姊选择了风氏而未选择你墨氏?”

墨安点点头,皇甫昌颀无奈的笑了笑,说道:“此事我也问过家姊,你道她如何说来着?”他接着神秘一笑,向身后招了招手,身后老者纵马向前,那老者约莫五十岁,头发倒未显灰白,脸上却有不少皱纹,身着灰色布衣,一脸和善的笑容。他抬起头像天上唿哨了一声,一只灰色鸽子从天空中飞下,落在老者的手臂上,那老者将鸽子脚上缠着的布扯开,将其中的信件递给皇甫昌颀。

皇甫昌颀微笑着看完信中内容,说道:“墨使君定然也有一些信鸽,不知使君觉得此鸽如何?”墨安眯着眼睛瞧了一阵,顿时明白他的意思,开口问道:“朔州风氏所豢养的鸽子?”皇甫昌颀点点头:“家姊当时说,虽然同为八大世家,但是墨氏身处睦州这兵家必争之地,况且与当今陛下、姜氏都心生罅隙,在定山候墨晏亡故后,其长子睦州刺史墨承终日沉溺于丹药之事,墨氏已日渐式微。反观风氏,近些年风斐上位,他虽然能力不过尔尔,但他妻子沙云绮却颇有手段,整个家族也是蒸蒸日上。此消彼长之下,你应该知道我为何要选择风氏了?”说罢,皇甫昌颀指着那鸽子又道:“此种良鸽,也只有风氏能养出,况且风氏立身之本乃是天下之间无孔不入的情报网,这小小信鸽也只是其中之一罢了。”

墨安淡淡一笑,回答道:“乌兰郡主不亏女中豪杰,她这些言语,没有半分不妥之处,也没有半分不实之处。”

“非也非也,”皇甫昌颀摇了摇竹扇,正容而道:“墨氏数代忠良,为我大楚守卫西北十多载,正是吾辈之楷模。为商者,岂能计较一时之得失,而失长远之谋划。”

墨安转过头来,上下打量了好一阵皇甫昌颀,这小子说了半天,只有这一句让人听得顺耳,不过他也清楚,说这句话有几分是皇甫昌颀自己的心意,只怕自己也难以相信。

皇甫昌颀反倒被他盯着,浑身都不舒服,他勉强开口道:“使君,难道昌颀此言不对吗?”

“话倒是不假,只是昌颀公子处处与令姊作对,甚至不惜将危急皇甫氏根本的情报告知我一个外人,墨安到颇有些好奇,究竟是所为何故?”墨安沉声问道。

“古往今来,一家之主岂能是一个女人?”皇甫昌颀说到这里,墨安顿时明白他的动机了,刚想说自己已经知晓,岂料皇甫昌颀继续恨声道:“皇甫静姝当年借由我年幼而代为管理皇甫氏,可是如今我已经二十有五,连儿子都有了,她却痴迷手中大权,恋栈不去,后来连陛下都赐她乌兰郡主的称号。哼,如今世人见我便称呼一声昌颀公子,连我皇甫氏的族人也是如此,可是我才是皇甫氏的家主。他们应该尊称我为皇甫公,家主!”他越说越激动,握着竹扇的手都在微微发抖。

皇甫昌颀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自己的心情,接着说道:“但是她太有能力,皇甫氏在她的经营上日新月异,族中大部分人都佩服于她,商人皆有逐利之心,他们都渐渐都忘了我才是应当继承先父之位之人。”

“我要是在她的位置,可以做的和她一样。”皇甫昌颀的呼吸又急促起来:“不,应当比她做的更为出色。但是没有人相信我。”

“我有自己的心腹,但是实力远远不够,所以我此刻,所需要的是一个强大的势力作为我的后盾,再加上一个搬到她的契机,让我证明自己不会比她差。而此时”皇甫昌颀露出一丝狞笑,说道:“刚好有人找到了我,提出与我合作,把我送上皇甫氏家主之位。”

墨安此时反倒微微一愣,他到想知道这个人究竟是谁,能敏锐抓到这个时机,利用皇甫昌颀的野心,加剧皇甫氏姐弟的分化。他不便直接去问此人是谁,便开口问道:“这人实力如何,昌颀公子竟然如此放心?”

皇甫昌颀狞笑道:“我既然答应了,自然信得过他的实力。”

“那他的利益呢?”墨安又开口问道。

皇甫昌颀伸出四根手指,说道:“我皇甫氏所在十一州中其中四个州所有商行的利益。”

“好大的胃口。”墨安暗暗想到,他更想了解此人究竟是何人,犹豫再三,刚刚想开口,却看到不远处冯征召集的人马渐渐靠近,只得忍住心中疑惑,停住询问,

果然,片刻之后,冯征带着二十骑兵一百步卒赶到了两人面前,在他身边,是一个青年小将,浓眉大眼,满脸坚毅之色,只是肤色较黑,两人当先下马,接着身后骑兵也纷纷下马,向墨安跪行军礼,冯征大声道:“奉将军之令,都伯谷寄已经带到。”

那青年小将正是谷寄,他大声叫道:“都伯谷寄,见过将军。”墨安点点头道:“谷都伯,你此次跟随这位皇甫公子,一切听他吩咐便是。”他伸手往身边一指,皇甫昌颀此时完全平复了下来,轻笑道:“唤我昌颀公子就好了。”墨安瞪了他一眼,似乎对他打断自己的话语颇有不满,不过也没多做纠结,招手示意谷寄走近了几步,轻声说道:“黑晏军不要轻易动手。”

谷寄先是微微一怔,继而明白过来这短短几个字其中的含义,大声道了一个诺,接着退了回去,墨安方才转头对皇甫昌颀说道:“昌颀公子,你要的人便在此处,你可自行安排。”

皇甫昌颀在马上行了一礼,说道:“如此便谢过墨使君了。”他顿了顿,方才激动愤恨的神情已经完全消失不见,面色满是得意之色:“昌颀便再告诉使君一个消息,方才昌颀言语之中提及之契机,已经出现了。我皇甫氏亢金肆掌柜端木德,是她的心腹,墨使君所需的这批兵器甲胄,乃是九鼎大营所配备之物,而这批兵器,便是经这端木德之手运出九鼎城中,这个端木德,也已在几日前死在家中。”皇甫昌颀说到这里,见他颇为意动,接着露出一副意味深长的神情,开口道:“墨使君,你知道这端木德是如何死的么?”

墨安突然发现自己对他的那一股厌恶之情又回到了自己身上,不由淡淡回答道:“此事与我无关,昌颀公子无需告诉墨某。”

皇甫昌颀满脸得意,一心等着他问自己,不想却讨了个没趣,脸上颇有些挂不住,只得强行笑了几声,冷下脸来行了一礼,抓住马缰,说道:“多谢使君赠兵,昌颀去也。”说罢,一夹马肚,当先向东南方向而去。

谷寄见皇甫昌颀离开,只得向墨安行礼,随后翻身上马,带着这二十骑兵,一百步兵随后跟了上去。

“难道这端木德是皇甫昌颀杀的?若是如此,此子心肠到真狠辣果断,只是此子喜形于色,睚眦必报,皇甫氏若真落入他手,怕是难以为继今日之辉煌。”墨安长叹一身,喃喃说道:“罢了,这些事,又与我何干,只是九鼎城中,当真不甚太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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