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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鼎长歌》十二章 桓肇苍水遇险 黎让巧定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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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水之中,突然爆起两道人影,两人全身身着灰色麻布,只露出一双眼睛,每人手持一对乌钢刺,一左一右攻向马车。驾车之人乃是桓肇贴身侍卫卢乙,他顿时反应过来,但是同时也明白此时侍卫们因桓肇的命令而离马车数丈之远,加之事发突然,周围并无其他人能马上赶过来援助自己。他大喊一声:“护驾!”同时将手中马鞭挥向左边那杀手。

这两人虽然是突袭,但是从水中跃起到逼近马车也就一瞬间的功夫,从身法上看要高于自己许多,卢乙只求能拖延一下,给马车中两人以反应之机,他毕竟学武多年,虽然用的不是称手的兵器,但一鞭挥出也是威力十足。左边那杀手轻声咦了一声,身形微微一侧躲过马鞭,手中的乌钢刺依旧势头不减地向车窗刺去,但是这微微一让的功夫,虽然乌钢刺的势头没有减少,却与右方杀手便不是一同刺入车窗。

卢乙这奋力一鞭没有击中左边杀手,鞭势却往前而去,他不擅用鞭,等到挥起第二鞭的时候已经稍稍慢了些,就在这一个呼吸的瞬间里,两个杀手的乌钢刺已经一前一后刺入马车两旁的车窗。

马车内,桓肇与黎让两人听得护驾之声,心中各自一沉。黎让久居九鼎,平生之中从未经历此等之事,虽然昨日太极殿中计谋连出,此时倒一时之间失了手脚。反倒是桓肇身为越王却曾策马领兵,他抢过身边的长剑,只是尚未将长剑从剑鞘中拔出,便听得呲啦两声,两柄乌钢刺从车窗中刺入。

当先刺入之人显然是没有想到马车之中居然有两人,稍一犹豫,桓肇直接将剑鞘迎了过去,格住了刺入的乌钢刺。紧接着另外一人的乌钢刺从另外一侧刺了进来。先前那刺客只是将手中乌钢刺一抖,便让刺尖从剑鞘上划过,只听得桓肇一声闷哼,刺尖便刺中桓肇肩头,桓肇虽然吃痛,但是知道此刻乃是生死关头,反手抽出长剑刺向眼前刺客,那刺客却不恋战,抽出乌钢刺后发先至,在长剑上一点,借力飞出马车。此时,桓肇方才听到听得背后黎让一声惨呼,转头看去,另外一名刺客也已经逃离马车,只留下手臂流血不止的黎让。

马车之内虽是惊险异常,然而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等到刺客逃出马车之时,众侍卫此刻方才赶到马车旁,两个刺客身形极为灵动,在众侍卫围上来之时已经重新投身河中。众人并没有携带弓弩,卢乙正欲命令众人跃入河中追击,又怕是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一时之间倒没了主意。

“不要追了。”桓肇在马车中轻声叫道,卢乙听到自家主公声音松了口气,如果主公在自己的保护下出事,只怕自己万死也莫能谢罪。

马车车帘被缓缓掀开,露出桓肇因为失血而略显苍白的脸庞,卢乙见状大惊失色,慌忙跪下道:“末将保护不力,累得越王殿下受伤,末将死罪!”

“此事非汝等之过,乃是孤低估了某些人的决心,都且起来吧。”桓肇擦了擦脸上因为紧张而冒出的冷汗说道:“孤不过皮肉之伤,不碍事。卢乙,此事勿要声张,进城后改道黎侍中的府上。”说罢,又折了回去,拉下了车帘。

卢乙见桓肇并没有怪罪自己,心中大定,向着周围其他侍卫高声叫道:“越王殿下宽厚仁慈,不追究我等之过。众位兄弟千万要打起精神,切莫让主公再受惊吓。”众人高声应和,卢乙接着看向桓肇。桓肇坐了回去,关切问道:“黎侍中,伤势重否?”此时深秋时节,黎让却冷汗淋漓,显然疼痛不已。他吸了一口冷气,苦笑道:“幸得伤在手臂,黎某暂无大碍。”

卢乙掏出金疮药,低声道:“待末将为主公先止住血。”“先为侍中将血止住。”桓肇摆摆手吩咐道,黎让做势要推辞,却不料引起手臂一阵疼痛,无奈只得接受卢乙为自己敷了药。他疼痛感稍稍消去一些,点头示意自己没有大碍,桓肇才让卢乙为自己敷药止血。

待得两人均敷药完毕,车队重新上路返回九鼎城,桓肇看了看两人的伤口,沉声说道:“孤虽说早便知道此番回来必然会触碰到姜氏的利益,让耒竹候深感不快。但孤却没有想到,他竟用如此手段,分明是藐视天子威严,视我桓氏如无物。”

黎让看了看自己伤口,再次确认没有鲜血流出,方才回答道:“越王切莫轻易便下结论,还是细细查探一番再下定论。”

“南巢候为何要为那姜氏说话,父皇召回孤王之意,他耒竹候岂能不知?如今光天化日,天子脚下,如此逆天妄为之事,当今朝廷除了耒竹候,何人能有此胆色,何人又有此能耐?今日这两个杀手分明有备而来,若不是侍中在此,让那两个杀手因为发现有两人在马车之中而分神,一前一后,桓肇定然难逃一死!”

“我并未为姜氏说话,只是此事无凭无据,若是告到陛下哪里,也无法证明此乃姜氏所为,说不定还会被他倒打一耙。陛下虽然偏向殿下你,但是朝野大半都落入姜氏之手,殿下反而会因此而吃大亏啊。”黎让苦口婆心的说道。

桓肇心中却是气愤难平,此番自己真是九死一生,实在侥幸,若不立刻做出反击,难免不敢保证会有下一回,到时候自己可能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他开口道:“侍中无需多言,今日太子设宴,孤带伤而赴宴,届时孤倒是要看看,耒竹候是如何应对。”

黎让笑了笑,示意桓肇附耳过来,附在他耳边说道:“此事还需让陛下知晓才是,但是只宜私下告知陛下,然后殿下再行反击,陛下那里也能说得过去。”说罢,坐回原位,揉了揉自己手臂,仿佛还有些疼痛。

“反击。”桓肇自言自语到,他虽然有反击之意,但是如何反击自己一时之间还真是想不出来。

黎让微微一笑,说道:“如今禁军五卫之中,已有两卫已入耒竹候之手,右卫将军姜述远是他儿子,武贲将军公孙毅亦是出自他的门下,而左卫、上骑两卫也态度不明,虽说羽林军一直牢牢掌握在陛下之手,但姜氏若以太子为由,桓翼也无法轻易干涉。故而殿下在九鼎城中仍需小心谨慎,切莫打草惊蛇,如今耒竹候虽有意针对殿下,然则一来陛下依旧在位,二来他也师出无名,故而只能行此暗中之事,如果殿下给他可趁之机,则后果不可预料。”

“侍中之意是?”桓肇还是没有听出应该如何反击。

“示之以弱,令其放松警惕;同时积攒实力,拉拢左卫、上骑两卫。朝堂之上,诱导其与武氏、姒令君等人相抗;朝堂之外,寻求云苏长公主之助。”

桓肇微微一愣:“云苏姑姑?据孤所知,云苏长公主素来不理政务,侍中为何要桓肇寻求云苏姑姑相助?”

黎让微微调整了坐姿,沉声而道:“昔年先帝极为宠爱云苏长公主,直接在长公主出生之时便册封,封号更是云苏,此事殿下是知道的吧?”

桓肇点点头:“这些事孤倒是知道一二,云苏郡乃是我桓氏故地,先帝直接把云苏郡作为姑姑的封地,确实是对她极为疼爱。”

“这便是了,如今诸王在外,力所不及。九鼎城中,皇室子弟又有几人?长公主身份尊崇,内有先帝与陛下宠爱,外有声望于世家百姓,若是姜氏引导太子与殿下不和,长公主便可作为殿下的护身符。”

“可是孤与太子皆为桓氏子弟,都是她的子侄,若起冲突,如何让姑姑站在孤王这边?”

“长公主虽然年幼,但却素来明事理,懂利害,只要殿下让她明白是殿下与姜氏之争即,若是殿下胜出,对太子殿下也丝毫无损,相信长公主定会明白其中的道理。”

桓肇暗暗思索一番,之前自己见过两次桓雪桐,两次谈话她看待自己的眼神,和欲言又止的神态,显然应是不忍心自己进入这政治旋涡之中,但是自己若真的进去了,以她的性格,又岂会袖手旁观,黎让提出的几点倒却符合自己的心意。他不由的多看了黎让一眼,此时黎让虽是手臂被刺,额头上不时有冷汗流下,然则神态极为自信,不禁开口而道:“昔年鹿角谷之变虽说是令尊定下整个计策,然孤尝听人言此计乃是出自鸿礼之手,如今看来,应当不是空穴来风。”

“越王谬赞了,让不过完善一二细微之处,不敢妄夺家父之功。”

桓肇微微一笑,心中倒觉得黎让实在是谦虚,也觉得与他亲近了几分,今日若不是他在,自己也不知是否只是一些皮肉之伤。刚刚想到这里,眉头有紧锁起来,毕竟黎让的计谋乃是长远之计,无法解除自己现在的恨意。

他掀开车帘望向窗外,已经可以远远看见九鼎城城门,便开口问道:“今日太子殿下会在宫外府中设宴,鸿礼会去参加吗?”他言语之间虽然已经换了对黎让的称呼,以字相称,但是掩饰不住心中的怒意,

“殿下。”黎让看了看桓肇的神情,仿佛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又开口淡淡说道:“我府中有一武艺高强之人,今日殿下赴宴之时可带在身边,大楚宴会时常以比武助兴,刀剑无眼,失手杀了一个人又有何妨?”

桓肇听明白他的意思,转过脸来,奇道:“今日之宴,鸿礼莫非不去吗?”

黎让笑了笑,抬了抬受伤的手臂道:“舍妹是太子正妃,太子也邀请了我,只是今日已是这般模样,只能推辞不去了,越王殿下不会怪我驳了殿下的面子吧?”

桓肇摇了摇头,说道:“鸿礼是因桓肇而伤,我自然不会介怀。”他想了想又说道:“今日刺客回去,耒竹候也定然知道你我之事,带侍中府中之人倒也无不可。不过,孤有更为合适的人选。”说罢,提高声音对马车外说道:“小乙,你师兄今日该到九鼎了吧?”

只听得外面卢乙声音传来:“回主公,昨日收到传书,师兄离九鼎不过三十里,今日午时之前定然能够赶到九鼎。”

桓肇咧开嘴笑了笑,似乎颇有些得意,他转而对黎让说道:“可惜鸿礼今次无法前去,否则定让鸿礼看一出好戏。”

黎让也微笑答道:“那黎让便静候佳音,等待殿下的好消息了。”

两人笑声之中,马车呼啸而过,驶向城西震鼎门,而此时,城北兑鼎门中,古一敬一行十多人,正刚刚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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