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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禽走兽记》第九章 狐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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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不见太阳,宁射真出来的时候却是夜晚,倒没有觉得不适。

趁着幽幽夜色,白狐提着穴道受制的宁射真疾速飞纵,约一盏茶功夫便到了一处洞府。

守洞二狐女一见白狐,立即恭声朝拜。

白狐将宁射真掷到地上,道:“把他给我绑起来。再传门人,到厅上见我。”说着,白狐自顾去了,宁射真立即被那二女绑了。

二女绑好宁射真,便又出来四女,将他抬着走进洞里。

宁射真虽然惊慌,却不害怕,只是看不清洞内物事,只觉洞顶柔光阵阵,倒不像山洞。

走了一会儿,到了一处更加光亮的地方,四女将他一顿,却放在一张椅上。

于是宁射真便看见四下景物,不禁有些吃惊。

眼前不知何时,已经站了几十名衣着鲜艳的女子,粉面如霞,俏生生的现在宁射真眼中。

那些女子俱都美面严肃,看也不看宁射真,却朝着上首一女端庄而立,正是白狐。

整个山洞是一巨大的溶洞,洞中又藏了数十个洞,幽幽深深迷迷切切看不清楚。最大的这山洞充了门庭,内中置了灯具,由绫罗绸缎鲜花素草布置的花团锦簇富丽精美。

特别是白狐所坐之外,她身后置了两只不甚巨大的夜明珠,柔光如许,将白狐愈发衬得仙姿琼骨,她怀里竟然便抱着一只家狗大小的白狐,那白色的狐狸全身雪白无一根杂色,只两眼与嘴唇是醒目的腥红,无比美丽,珍稀异常。

她高大的座椅立在一处颇高的石台之上,石台之间有一天然**,就中泉水汩汩流出,哗哗清响,再落在台下一槽中,分向两侧流去。精妙非常。

宁射真略略看了一遍,便听白狐说道:“这所绑之人,你们可认识?”

宁射真心头一凛,知道是说自己,不自主的看向众女,众女此时也一起看他。

其中便有那青红黄三狐,四人相识,相视之下暗暗吃惊。

三狐却不说话,其他众女不识,也不语。

白狐便冷笑一声,说:“现在我特意来问,若是有人认了,我也就从轻发落。若是日后被我查出来,那时候就别怪为师不讲情面了。”

众女仍是不应。

白狐又说:“想来这是个奸细,便将他押在洞里吧。待察清他的身分,再作处理。”下面众女领命。

白狐又说:“近日山上闲杂人等增多,尔等务必小心。为师这些年在江湖上树了不少敌人,此次寿筵,情形颇为复杂。”下面众女便又应了。

宁射真听得似懂非懂,但想到青狐的匕首在白狐手上,不知会不会泄露什么。

正想着,白狐已经离开了,众女也各自散去。那四女又上来,将他押往洞外,却是一排木屋。盖得十分齐整,里面宽敞干净。不亏是女子居住的地方。

宁射真心中却奇怪:“难道他们抓了我这奸细,却把我这样好生款待?眼下他除了身上还有绳缚,其余并无大碍,所处环境亦如寻常殷实人家,左看右看都不像监牢。这一晚他心中虽然奇怪,却知道一时半会白狐不会杀他,竟充实的睡了一觉。

第二天,事情更怪。

一大早便有人来叫醒宁射真,却领他去一处水池旁,等到四女欲给他解衣服他才知道是要自己洗澡。

他臊红了脸扭到一侧,示意自己来。

四女捂嘴笑了,乐得背过身得轻闲。

宁射真有些不好意思,看那池水清澈,自己身上又是污衣垢肤,拿定主意。三下五除二的脱去衣服跃入水中,痛快的洗净。

四女拿来干净的绸衣绸裤,又给他梳了干净的簪发,系了一根天蓝的文巾。

看那镜中,分明是一个眉清目秀口红齿白的英俊少年。

他在牧草里是最下等的人,干的是最脏最累的活,从来没有彻头彻尾的弄干净过,这几天更是新伤旧患惨不忍睹,弄得衣破发散,看去当真是半人半鬼。

这会儿弄得干净,险些连他自己也认不出自己来。那侍候他的四名女子更是眼前一亮。

此时宁射真纵只有五分英俊,但与先前的污秽邋遢相比,也抵得寻常十分英俊的人。

那四女不禁有些羞怯起来,再与他接触时,无不满脸能红。

宁射真自己也不好意思起来。

穿好衣服,四女带他回房,房间此时也被人燃了熏香,加上窗外山峦苍青、红花耀眼,环境更见优美。房间桌上已经放了四样精美糕点,又有一碗浓香的牛奶,一双象牙筷等着宁射真去拈起。

宁射真虽然心中奇怪,却不多想,大口大口吃起来。白狐若要杀他,自然一刀便解决了。绝不会在他睡觉时偷袭,或者在饭菜里下毒。

他想得清楚,行事起来磊落大方。午餐晚餐俱是大鱼大肉,都是宁射真从来没有吃过的美味,他大饱口福。

接下来的每一天里,他都受到这般待遇,每天一沐浴,每天大鱼大肉的享受,仿佛一个王子。

奇怪的是,之后却一直不见白狐,甚至其他众女也只是远远的看见。无人敢走近。这时候,他身上并没有穴道受制,行动自由,但那四女牢牢的看着他,不让他离开房间周围一步。

宁射真也不急着离开,当下便在一片空地上练武。好在他身兼五家之长,再练那五招特别的破解之法时,倒没有人在意。

如此过了七八天,这日宁射真练功毕,正要回房,忽见白狐洞前积了不少人,远处又匆匆跑来两个女子。那些女子积到一处,立即七嘴八舌的说些什么。

宁射真看得好奇,忍不住问:“姑娘,发生了什么事?”

这四名看守皆是骨骼粗大,身粗力壮之女,并无名号,统称为狐女。

其中一女说:“前两天,我们洞里失踪了两个姐妹,现在也没有找到。今天,又失踪了两名姐妹。”

宁射真奇怪道:“你们这儿这么危险吗?”

那女子不禁羞红了脸,嗔道:“怎么会,只是最近才有的情况。”

宁射真也不些不好意思。不再问了。

又一个女子说:“以后我们要小心些,洞主说,这些日子龙蛇混杂,敌友难分呢。”

正说着,忽然山下一声虎啸,宁射真一看,便见虎侍尊者骑了一只白额大虎风扫而至。众狐女似乎并不怕那老虎,看着虎侍尊者前来。

虎侍尊者下了虎,高声问道:“怎么?失踪的人还没有找到吗?是谁人这么大胆,敢在白狐洞撒野!让我虎侍查出,定不饶他!”旁边的女子见他来了,拉住他说个不停,仿佛他来了有了主心骨一般。

这时,看守宁射真的一个女子说:“有虎侍尊者前来,想必我们会安全些。看那老虎,多威风啊。”

另外一个狐女便说:“我看那老虎个头虽大,却不一定比洞主的白狐强。”

另一个狐女说:“虎有虎威,狐有狐智,不一定是哪个强。”

宁射真忍不住又问:“这虎侍尊者和白狐洞是什么关系?”

这时,一个狐女看了他一眼,说:“这个嘛,你不要问。你看看就知道了。”说罢,她竟然掩嘴偷笑。

便有一个狐女搡她一把笑骂:“小狐狸精,就你会卖弄。当心让洞主知道割了你的舌头。”

那狐女便笑说:“你们不说罢了,哪个心里不知道。我看这虎侍尊者刚毅威猛,与我们洞主倒是般配呢。”

其他三狐女更加吃笑,一起拧着她堵她的嘴说:“愈说愈没有正形。小妮子也动心了不成?”

四女正说笑着,却听一个声音冷冷道:“洞里出了这种事情,你们还有心情在这里说笑!”

四女一听,惊的魂飞天外,一转身,便看见青狐立在身后。

四女这才放下些心,却恭声称谓:“青狐师姐。”叫罢,却一起上前拥住青狐,问:“青狐师姐,洞主怎么说?”

青狐叹了口气,说:“师父心里又急又怒,苦无没有头绪。你们小心些。”

四女连忙点头。青狐看了宁射真一眼,说:“你们先到一旁,我有些话,代师父问这小子。”

四女听了,连忙走开。

进了屋子,青狐将屋里摆设看了一遍,问:“宁公子,这里还住得习惯吗?”

宁射真对青狐特别有亲切感,刚才看四女的情形,便知青狐平常也定是个善良可亲的女子,当下说:“青狐姑娘,我很好。只是你给我的那只匕首现在在你师傅手中。”

青狐闻声,忽然脸色大变,不禁大怒道:“什么?你把我的匕首给了师父!你知不知道,这样会害死我!”

宁射真吃了一惊,这是他第一次看见青狐发怒,原来每个人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都会因为痛苦而心性大变。

宁射真连忙解释:“不,不,我不是故意的。那天你师父要杀我,谁知道在打斗中你的匕首从我怀里掉出来,就被他捡到了,……。”

青狐截住他的话愤怒的说:“可是,不管怎么样,师父都会知道我曾经和你在一起,一起进入过本门的禁地怨狐谷。本门铁律,不论何种原因,进入怨狐谷,必须死!你害死我了你知道嘛!”青狐怒视着宁射真,恨不得杀了他。

宁射真连忙又说:“你放心,我没有提起过你。我只说我是在山路上捡到的。我死也不会说出你的。”

青狐听了,有些安心,却警惕地问:“我凭什么相信你?”

宁射真一怔,马上说:“我从来不骗人。”

青狐冷声说:“鬼才相信。”

宁射真说:“我发誓,如果我要说出你的名字于你师父知道,愿受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你救了性命,对我恩情这么大,我绝不会连累你的。”

宁射真说的是真心话。青狐的确是第一个对他如亲人一般好的人。五老对他也好。他不懂大道理,在他的心里,只懂得知恩报恩,有仇报仇。这是他最简单的为人处事的逻辑。

青狐看了宁射真一眼,脸色恢复到先前的温和模样,走到门前,看了看,周围无人,当下开着门,转过身时却一脸严肃,说:“有件事,我该说给你知道。”

宁射真见她的神色连连改变,心里也有些吃惊,不知她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却点点头。

青狐说:“再过一个月,便是师父的寿辰,因为这次她恭请了江湖上许多名人名家前来,所以,非常隆重。”

宁射真恍然大悟说:“原来如此,怪不得这些天来,你们这儿这么忙。”

青狐点头说:“大师姐给这次寿宴特别编排了三个程序。首先,是答谢来宴的各位宾客。其次,便是一次无比盛大的宴会。这宴会,有两次,中午一次,晚上又有一次,晚上一次更加隆重。下午的时候,会举行第三项程序,其中也有师父的意思,那便是去怨狐谷祭拜,我们叫它狐祭!”说完,青狐看着宁射真,一脸严肃。

宁射真有些不解,重复了一遍:“狐祭?那是什么?”青狐似乎有些难以开口,过了片刻,说:“在这座山上,有各种狐狸不下千只,但是每过几年,都会有一批狐狸神秘的坠崖身亡,便落在怨狐谷里。有人说是因为我们白狐洞设在此处,克制了那些狐狸的天然生态。附近有村民说,他们能听到那些狐狸死后的魂灵在夜晚哀嚎。”

宁射真更加不解,说:“可是你们自称白狐洞,我以为你们与那些狐狸非常友好。”

青狐摇头说:“当初师父曾经奴隶了一批狐狸,后来成功为我们所用的,只不过五只。而且,这种豢养狐狸的计划,还在继续。因此,我们与此山的狐狸并不和谐,只是我们白狐洞有天然的神性,能够克制众狐,所以我们才平安无事。”宁射真点点头。

青狐说:“师父为了抚慰狐群,并哀悼死去的那些狐狸,所以,决定,用一个人的生命,去进行,狐祭。”青狐终于有些艰难的说完了。

宁射真听得明白起来,但是,突然,他睁大了眼睛,他失声叫道:“被你们选中用来狐祭的那个人是我!”

青狐有些尴尬的点点头。

宁射真吃惊的说不出话来。他是真正的明白起来,怪不得这些天来他受到友好的款待,每日沐浴,每日熏香,原来竟然是为了让他去做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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