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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石圣域传前传之御风领》第二章 白羊宫之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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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阴之轮又转动了三年。

在这片大陆的另一端,还繁衍着一个强大的种族,索族人世世代代的对手,狄族。

狄族的中枢塞隆城,坐落于一片植被丰富的河谷之中。

这里虽不及天空殿雄奇壮观、高耸入云,但被称之为文明世界又一个辉煌的建筑群也不为过。建筑物以褐黄色为基调,呈圆形布局,一层层遍布在热带雨林裸露的肌肤上。城市的中心由无数造型洗练、线条厚实的宫殿组成,成阶梯而上的祭台一座座伫立在广场的四周,河水通过特制的渠道一直贯穿中心广场,将塞隆城与整个河谷连为一体。

这是一个终日潮湿和隐蔽的世界,在树丛中宛转回绕的空气飘荡着千百年来神秘的气息。

有两道人影正沿着通往大殿的石阶匆匆而行。

其中一个身材高挑的年轻人披着镶金边的绒毛坎肩,白皙的面容上带着几分阴鸷。此人是狄族王阿拉的长子,册定的王储,单名凯。旁边一个黑袍偻背的老者,曾是阿拉手下的权臣,名叫赫德西,后被阿拉委派到凯的王府里辅佐他。

正当两人快要抵近宫殿大门时,赫德西一把抓住凯的手腕,开口问道:“殿下心中可有应对?猜到王上此番召见意欲何为吗?”

凯茫然失措,道:“我怎知?”

赫德西轻叹一口气,“这段时间,塞隆城与外地士兵往来调动日益频繁,殿下难道未曾留意吗?”

“你就别绕圈子了,父亲见我到底所为何事,你不妨明说!”

赫德西注视着凯的双眼,一字一句地说:“不出数日,狄族大军必将倾巢而出,而目标......就只有一个。”他用手朝着东方的群山一指。

“若真是那样,我该做什么?”

“殿下应该自告奋勇,领兵出征!”

凯沉默了半晌不说话,这种劳心劳力的苦差,他实在提不起兴趣。

“这是殿下建功立业,收服狄族人心的大好机会!若是错过,恕我敢言,王储堪忧!”

凯大吃一惊,“你何故此言?就算我无心出征,这又算什么过错?难不成父亲还会责罚我?王储非我莫属,天下还有谁能替我?”

“难道殿下忘记了自己的妹妹,狄族的大祭司,罗蝶阿玛?”

凯冷笑道:“我道你说的谁?她只不过是个女人!我是父亲的长子,除非我死,否则怎么也轮不到她!”

赫德西不肯妥协,紧接着说:“可是,在长老大臣和祭司们的眼中,无论是才干还是威望,她都远胜于您!最致命的是,她能让北斗的男人忠心耿耿臣服于她!”

赫德西口中所说“北斗的男人”就是指狄族的北斗战将。

与索族最高级别的战士黄道十二座相对应的是,站在狄族战士金字塔尖的一群人号称“北斗战将”。他们一共有十四人,依照北方星空的大小熊星座划分为大北斗七将和小北斗七将。大北斗的天枢星是狄族所有战士的统领,而小北斗的北极星是狄族最强大的战士。北斗战将的护甲用一种稀有的金属制成,闪耀着独有的灰黑色光泽。千百年来,身为狄族战士的最高荣耀,北斗众将与黄道十二座分庭抗礼,各据一方,忠诚守卫着彼此的信仰。

凯气急败坏,牙关格格作响,可终究强忍住没有发作。

对自己这个妹妹,他没有一丝怜惜。两兄妹从小在父亲阿拉的严厉管教下,感情并不和睦。罗蝶性格好强,处处争胜,更不把他这个兄长放在眼里。偏偏她又样样出色,深得阿拉的喜爱。凯越发不得志,对她怀恨在心,可是实在又惧怕她,所以只能忍气吞声。

见两人已至,殿外的侍卫赶紧推开大门,目送他们迈入大殿。

大殿正中央的王座上,一个身形伟岸,阔面深目的中年男人端坐其上。

他是狄族的族王阿拉,一向以铁腕统治著称。

阿拉是战士出身,四十岁之前一直是狄族的最强者。受他的影响,儿子凯与女儿罗蝶都具备了相当的格斗能力。

站在他旁边的就是狄族大祭司,罗蝶。

她身材丰盈,五官立体,双瞳泛着琥珀的光泽。浑身洋溢着少女特有的青春气息。褐色的头发结着细辫,上面戴着各式的绒毛饰物,将一张艳丽冷峻的脸庞衬托地恰到好处。紧身的戎甲和束腰的红绢短裙将身体包裹得凹凸玲珑。别在腰间的香料袋,时不时飘出一股异香,让人不知所措,这是一个年满二十岁的有着致命诱惑力的女孩。

“我儿,上前来!”阿拉朝着凯抬手示意。

凯硬着头皮踏上王座的台阶,赫德西则垂手立在台下。

待到凯走上来,罗蝶睨视着他,讥笑道:“哥哥还没睡醒么?这么一大早叫你前来,只怕是打扰了你的清梦吧?”

凯心中暗自咒骂,却装作未听见,面向阿拉恭敬地问道:“父亲召见我们前来,是否与对索族用兵之事有关?”

阿拉赞许地点点头,说:“天象呈吉,北面星空帝星大炽,群星闪耀,是行大事之时!索族新王继位已有几年,不过是个妇人,并无什么手腕,我不将她放在眼里。而且,他们的黄道十二座年纪渐长,战力远不复当年。如今他们青黄不接,新秀难以出头,正是我们狄族一鼓作气,踏平天空殿的绝佳时机!”

凯记起赫德西的话,立即单腿下跪,慷慨请命道:“儿子愿意领兵出征,扫灭索族!”

罗蝶在冷哼道,“梦还没醒吧?”

凯终于忍不住,怒目向她,“你说什么!”

“呵呵,我的话你还不明白吗?”罗蝶一脸妩媚的笑容,“你拿什么去扫灭索族?难道靠你自己?北斗的男人,没有我点头,你一个都使唤不了!”

阿位怒斥道:“小蝶!太不像话!在你兄长面前怎如此无礼?我还没死!北斗的男人还是得听我的!”

他雄浑的嗓音在大殿里引起阵阵回荡,见父亲语重,凯与罗蝶都闭口不语。

片刻之后,阿拉情绪稍缓,又道:“此次征伐事关重大,我当亲征!你兄妹二人都随我左右。这次大军尽出,不容有失!务必一举击溃对手!”

“是。”

两人同时应允。

唐尔拉古山脉绵延数千公里,盘踞在大陆的一侧。穿过山脚的布朗平原再往西走数十公里,便可看到截然不同的景致。一边是终日在白色雾气的映衬下明而隐约、时而巍峨的山影,一边是广褒无际的葱葱雨林。中间这条过渡的走廊,正是索族与狄族的分界线。

只见五六架吠陀如同飞鸟一般,在半空中疾驰,尾焰划出一道道白线,而太阳下拖曳的黑影随着地面高度的起伏,一会变长,一会变短。

为首的一人神色肃穆,身穿金色的战甲,年纪三十有余。此人名叫那米,索族黄道十二座之一,双鱼宫的守护者,此刻正值他巡防边境。

连日来戍边的士兵们不断报告,对面一直宁静的雨林里忽然变得异常,飞鸟在不断地惊飞,吠陀飞行时特有的啸鸣声也变得嘈杂起来。综合种种情报,那米预感到极有可能发生大事,便一路追踪刚发现的几个狄族斥候,想要明确究竟。

已行至极远的地方,前方的狄族人忽然隐入雨林中不见。

正当那米一行人四处眺望观察时,一个身着黑色战甲的人影踩着吠陀慢慢飞入眼帘,紧接着又是一个,再又一个。那米倒吸一口凉气,后背汗毛都竖了起来,面前的竟然是狄族的三位北斗战将!来者不善,那一刻,他心中已知自己落入了圈套,恐怕凶多吉少了。

“你们胆敢越界挑衅?”那米毕竟是黄道十二座,胆识超人,此刻面对狄族三位顶尖高手仍然面无惧色。

中间一人是大北斗战将开阳星伏蜚,他冷笑道:“阁下此言差矣,这次我们族王亲率大军,狄族人心振奋!我们不是挑衅,是征伐的开端!你们的天就要变了!”

那米仰头长笑,“千百年来,多少说过这种话的人,都已经是一捧沙土!我今日虽落了单,死不足惜。可黄道的光芒聚集在一起时,任凭你们再大的力量也休想摧毁!来吧,谁第一个上?”他暗自做手势给随从的战士,示意他们寻机撤退,务必带信回天空殿。

玉衡星古特战死和摇光星里奇不动声色地移向两侧,与伏蜚成掎角之势,将索族一行人围在中间。

伏蜚开口道:“阁下放心,我们狄族人会保全你的尊严,让你不至于坠了双鱼宫守护者的名头!”他用手一指那米身后的索族战士,“想要回去报信的这群老鼠们稍安毋躁,等亲眼见到你们的黄道十二座用鲜血为我们狄族大军祭祀之后再开溜吧!”

接下来的战斗自然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杀戮,活下来的索族战士虽然技不如人,倍感屈辱,但明白还有更重要的使命必须去完成。

消息传到十二宫,又传至天空殿后,群情大哗。

双鱼宫守护者那米遇袭战死,狄族在布朗平原一侧集结大军,即将大举进攻的消息,接连重创了每一个索族人的内心。平静了无数年的生活和劳作就这样被打破,这片安第斯文明生存的大陆上,再次飘散起战争的硝烟。

索族高层陷入一片震怒,以牙还牙的复仇情绪迅速成为主导。

在南的召集下,最短的时间内汇聚了十位黄道十二座,近百名银甲和上千名铁甲战士以及八万名士兵的庞大队伍。除了水瓶宫的守护者妙修留守原地,索族精锐尽出,大军浩浩荡荡开出唐尔拉古山脉,朝着边境的布朗平原急行。战士们斗志昂扬,决意彻底粉碎狄族人的侵略意图。

临行前,有随从向南报告,有一名叫御风领的银甲战士和他编下的几名铁甲没有随队出征。

南一摆手,不耐烦地说:“随他去吧!那个叫御风领的,本就是长宁的卫士,对十二宫的命令从来听宣不听调。不用理会他,一个银甲战士,对于战局来说,是个根本无足轻重的小角色!”

索族大军日夜前行,数日之后便已抵达了布朗平原。

可是让一心寻求决战的索族人疑惑的是,狄族人的动静却变得古怪起来,虽然可见雨林中驻扎着成千上万的士兵,但北斗战将以及狄族耀、角级别的战士们的影子却依然不见。

在人心坠坠不安地等待中,形势逐渐开始发生微妙的变化。

此时的御风领,却一个人心事重重地来到银竺的村子。

这里依然安详宁静,与世无争,仿佛丝毫没有受到战争的影响。

两人伫立在山坡上。

银竺纳闷地望着他,见他每次欲言又止的样子,忍不住激他道:“你是吃错了药,还是丢了魂?有话就干脆点说嘛!”

御风领极为不好意思,犹豫了半天,才吞吞吐吐道:“有一件事我想不明白......长宁......她对我越来越冷淡,变得不爱说话了......”

“你得罪她了?”

“没有!她绝没有生过气,就是......就是,变得冷淡,不怎么理我了......”

银竺也想不出所以然,只好再问,“你说了她不爱听的话,还是做了什么事让她厌恶?”

“都没有!”御风领坚定地摇摇头。

“那你问我也白问!总得给我个线索吧?”

御风领极力回想了一阵,说:“有一次,她牵着我的手问我,心中有什么话说没有?我摇头,不明白她的意思。她反复追问,我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像从那之后,她就郁郁寡欢,变得不爱搭理我。甚至有时拿当初朋友的约定逗她时,她都反应强烈,似乎极不愿承认......”他神情黯然,一想到青梅竹马的长宁与自己不再像从前那样两小无猜,脑海中浮现出长宁那活泼可爱的笑容时,心中就泛起强烈的失落感,。

银竺听到这里,却忍不住暗笑。

她顿时明白,长宁已到了青春期,再也不是从前的小女孩。她有了自己的女儿心事,对于和御风领之间的关系变得更加敏感和矜持了。

不过她并不打算解释,只是笑着告诉御风领,“放心吧,她没事。”

御风领不甘心地问道:“可是,她对我的态度......”

银竺靠近他耳边,也不管他是否能想明白,恶作剧般地大声喊道:“长宁她长大了!”

正在此时,忽然由远至近传来巨大的呼啸声,持续划过山谷。

被声音吸引过来的卡福生和修武修吉,与御风领和银竺汇合,众人面面相觑,都明白这是吠陀飞行时发出的啸鸣。

他们快步奔向声音的来源,转过路口,只见无数吠陀依次从眼前划过,红色的尾焰一条连着一条,像是红色的骁龙蜿蜒而行。一个,二个,三个......竟然望不到首尾。站在吠陀上的人,在他们面前一晃而过时,还会偶尔朝着他们咧嘴一笑,发出一串串带着挑衅的口哨声。

“狄族人!”卡福生声音低沉地惊呼一声。

“发生什么事了?”

修武修吉两人目瞪口呆,嘴里呢喃道。

“我们的部队呢?”

银竺急道:“这是声东击西!他们虚张声势,故意在布朗平原吸引我们大军前去决战,却让主力战士乘坐吠陀绕道偷袭。他们舍弃步行,轻装前进,恐怕不出半日就会到达......”

众人异口同声地答道:“天空殿!”

银竺紧张地抓住御风领的肩膀,道:“长宁有危险了!”

御风领神色冷静,看不出丝毫慌张,他目视着上千的狄族战士呼啸而过,吩咐道:“等到天空殿意识到狄族人已经长驱直入,再去寻找南的部队就太晚了!卡福生你赶去布朗平原,告诉南和狄族人一样舍弃步兵,全速返回。此一来一去,最多迟个一日便能回救天空殿!”

“迟个一日?十二宫里只剩下了一位黄道十二座,那时天空殿早已化为齑粉了啊?”修吉插嘴道。

御风领又说:“狄族人不识路,我们走近路便能赶在他们前面回十二宫。有我在,一日便足够。”

包括银竺在内,这几人都认为他的话简直是天方夜谭。

“你疯了吗?御风领?”

“这个时候当英雄也要有点常识吧?”

“就算你有自信,可要一个人抵挡上千的狄族精锐怎么可能呢?这样送死的行为也太愚蠢了!”

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抱怨,银竺却不说话,沉默地望着他。

“他们若是一个个来,我奉陪到底。他们若是不顾尊严,妄图从我身边跨过去,任他千军万马我也不放在眼里,定取狄族王首级!只要有我在,谁也休想伤害长宁!”

与在女孩面前表现出的内向和笨拙对比鲜明的是,一旦开始面临战斗,御风领的目光便会如铁一般冷静和坚毅,体内天生有一种与战斗相关的因子会让血液沸腾,浑身上下都透露着王者之风。

他们顿时无语。

御风领确实感染了他们,虽然话不多,但他身上自带一种气质,总是让人可以信赖和依靠。修武笑道,“不就是死嘛!怕个球!狄族人都打到家门口了,再往后也没地方可退了!御风领,我们跟着你!”

“阿竺,你就别去了,等战斗完了,好歹有个人为我们收尸!”

银竺面色一冷,道:“去你们的!自个的身体自个埋!本姑娘概不服务!”她用手理了理头发,紧挨着御风领身边站着。

看样子,几个人同仇敌忾,都已抱着必死的决心跟随御风领。

“就这样吧!”

几道光影各自出发。

恐惧就像是一只巨大的猛禽,当它挥舞利爪向你俯冲而下时,你几乎没有选择逃避的时间。

在唐尔拉古山脉境内发现狄族大规模部队的消息绝对是震憾人心的冲击波,索族人被突如其来的恐慌牢牢地抓住了。索族紧急派人寻找南的部队,命令全体索族出征战士火速撤回。

一场时间的竞赛在焦急万状地担忧中拉开了序幕。

狄族人的部队不出所料地朝着天空殿前进,很快就要通过索族人的防守重镇---十二宫殿了。此时索族人仅仅只剩下一位黄道十二座,数十位银甲战士和临时动员起来的无任何级别的新手。阴影在每一个索族人的心头蔓延扩散,面对即将发生的力量悬殊的对抗,人人汗水直流。十二宫殿形同虚设,除了水瓶宫有人驻守,其他十一宫都是空空如也。索族将所有的战士集中在水瓶宫,绝望地等待着狄族人的长驱直入。

在天空殿的大殿内,长老与王公大臣们都惶惶然地来回游走。

此时此刻,已再没有什么像样的策略可以拿来解决危机,人人都在祈盼时间的女神能将幸运的树枝插在索族人这一边。

慧坐在王座上,双眉之间带着一层浓厚的忧虑,眼睛因过度操心而布满血丝。长宁阿玛站在旁边。已年满十六岁的她,完全褪去了曾经的稚气,出落得格外美丽动人。虽然并不像许多人那样惊惧万分,但也或多或少地感染了一些害怕的情绪。

“御风领到底去哪里了?”慧望着女儿,语气中明显没有往日的温雅。

“我真的不知道,他没跟我讲过!”

“他怎么能够在这个时候离开你呢!胡闹!”慧按捺不住激动的情绪,尖亮的责骂使得一肚子委屈的长宁缩在一旁不敢作声。

慧立刻叫过几个人,“马上给我把他找出来!”

这几个人刚刚低着头跑出去,又从殿外进来一个信使,他三步并两步跑到慧面前跪下,气喘吁吁地报告:“狄族的部队已经在白羊宫前面停下来,一步未前!”

慧还未来得及判断,长老中突然有一位高声地叫嚷到:“是南的部队终于赶回来了吗?”

大殿中的人群立刻喧哗起来,人人喜形于色,齐刷刷地望着慧。

“再去探查清楚!要快!”慧毫不迟疑地下达了命令。

事实证明,幸运并未象期待中那样眷顾他们,南的部队至少还有大半日的路程才能到达天空殿。而驻守白羊宫的是一位名叫御风领的银甲战士。

这个消息再次传到天空殿后,人群顿时失望。

几乎没有人相信,一名银甲战士能够阻挡住敌人的大军。那么狄族人突破水瓶宫,然后抵达天空殿也将会是预料中的结果了。

然而对这个叫御风领的男人抱有希望,哪怕只有一丁点的也有人在。慧若有所思的呢喃到:“他真的能够力挽狂澜吗?”

而另一位则是水瓶宫的守护者妙修,他正在战士的簇拥下,面向白羊宫的方向祈祷:“上苍啊,请再给我们一点时间吧!让这个年轻人用鲜血守卫他的信仰,哪怕只能让敌人延缓一步,也请歌颂他的勇气!永远赞扬他的名字!”

索族与狄族虽然长期敌视对立,但他们同是信仰尊严的民族,对于战士的荣誉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在战争中,双方都遵循着一条不成文的规定,胜利会以对方战斗力水平最高者落败为条件,因此对于狄族的大部队来说,如果没有人战胜十二宫殿的守护者,部队则没有脸面前进。

他们现在停留的地方,就是白羊宫。

十二星座的第一宫,光明的门户。

此时御风领正乘坐着吠陀立在中间,不远的背后,银竺与修吉、修武两兄弟正紧张地注视着他。面前虽然有近千名狄族的战士,但御风领的表情却看不出丝毫紧张。他的目光在人群中缓缓地扫来扫去,那种目光似冰一样冷、剑一样利,直看得许多人未战便先有三分胆怯。

此前他已接了二仗,都赢得快而轻松,败者全是耀战士,相当于索族银甲这个级别。

“我不想再跟你们的二流货色较量,叫北斗战将出来!”御风领右手遥遥一指,人群中有许多人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站在后面身穿黑色战甲的北斗们明显沉不住气了。

而在人群中央,坐在一张吠陀上的阿拉也微皱眉头。

这次战争的方案在他心中已经酝酿很久。

当他告知其他人,抛下辎重和步行的士兵,所有战士乘坐吠陀绕道奔袭天空殿时,凯却疑惑地问道:“我们的主力都往索族的腹地进发,要是对方的大军直奔我们的塞隆城怎么办?”,罗蝶在一旁讥笑道:“他们要是喜欢,拿走又何妨?一个空城他们爱住多久就住多久!可我们是朝着他们天空殿去的,那里可不是空城哟!”

阿拉赞许地望着罗蝶,女儿一番话正是自己计划的重点。只要进攻迅速,在索族主力返回之前控制天空殿,那胜利无疑将属于狄族。

眼看着计划正在一步步地走向成功,偏偏在这里被一个无名小辈拦住了许久,不光士气受到了影响,最重要的是拖延了时间。尤其像现在被人用手指着点名挑战,反倒让进攻者有一种攻守错位的尴尬。这样的脸丢实在不起,阿拉打了一个手势,低声吩咐身边的凯:“叫杜纳出阵。”

杜纳是小北斗七将之一,作风凶悍,战斗力强,是小北斗中的顶尖强手。这时奉命出战,本人心里却是极不愿意。虽然对手连败二位耀战士,气势惊人,但毕竟只是银甲战士,不在一个级别。杜纳一心希望能在水瓶宫的战斗中击败实力在黄道十二座中位居一流的妙修,所以并不想这么早就上场。

战斗在双方迥然不同的心理中展开。

然而一交战,杜纳便发现自己要以十二分的精力应付的对手不是妙修,而是眼前的这位不在一个级别的银甲战士。

御风领使用的兵器是独钴杵,杜纳用的是圆轮,都属于贴身近战的兵器。在彼此风火电闪的几次接触中,无论是旁观者或是当事者都表现出了难以思议的惊诧。杜纳在战斗中一向以势大力沉、原力强劲著称,而此时经受御风领的几轮攻击后,发麻震痛的手臂却再也不敢硬挡独钴杵的撞击了。远距离的能量冲击波更是让杜纳心虚了一大截,那种呼啸而来的声势能让对原力最自负的人都为之咋舌。在杜纳最自信的方面也有这样的差距,更别说速度与技法上面。

战斗呈现出局势分明的场面。

众人的目光都凝滞在惊异中,而无法察觉,直到御风领的独钴杵笔直地指向杜纳的喉咙时,阿拉终于微带震怒地喊到:“谁再给我上?”

人群中驶出一个人,对着阿拉作出请战的姿势。

他是天权星诺德米,大北斗七将之中的好手。

阿拉面色稍和地交待到:“务必取胜!”

战斗又一次展开,这次的激烈程度超过了以前的几场。

有了前几次的意外,诺德米再也不会有轻敌的思想,所以一上场便使出浑身解数。杜纳的蛮力与诺德米的技法在狄族战士中被称为“小双壁”,这证明他们二人各自擅长的方面在狄族中确实有较高的实力。尤其是诺德米的技法,连真正的狄族双壁------小北斗七将的北极星冰罕和大北斗七将的天枢星魁都自叹不如。所以阿拉也能够放心让他尽早结束这场面子已掉尽的战斗。

诺德米的技法水平的确值得一提,他以凌厉紧凑的攻势一上来便抢得主动,他不停地运动,将自己的速度与灵活发挥到了极致。一轮接一轮的攻击从各个方位袭来,几乎是不留一点空隙。御风领在战斗中第一次陷入被动,他立在中央,警惕地应付着远距离的原力与近距离的贴身攻击。

阿拉不动声色地注视着场上的形势,心中渐渐放下了一半。

然而面露喜色的狄族人还没来得及将憋了很久中的一口闷气吐完,形势又发生了变化。

运动战是极其耗费体力的。

虽然吠陀可以自由地飞行,但也要靠原力来驱动,诺德米无法一直保持着高频率的旋转、上升与冲刺,在速度放慢的时候,自然会露出一定的破绽,而御风领及时利用对方稍微懈怠的空隙,给予了一次猛烈的冲击波。原力催动周围的物质所发出的能量朝着诺德米疾行,诺德米仓促中勉强抵挡,整个身体都被卷入了气流的旋涡中。御风领紧贴了上去。在技法与速度上,御风领并不见得会逊于诺德米,此时他正是蓄势待发,而诺德米却已是强弩之末,双方优劣一目了然。

在贴身拼斗中,诺德米仅仅抵抗了几回合,便再也跟不上御风领的节奏,观战人群的心又一次沉到了谷底。

落败已成定局,诺德米以正面受重创为代价,向御风领作出最后的攻击,双剑透过战甲的间隙划破了他的手臂,鲜血顿时溅溢出来。

诺德米被人扶了下去,御风领仍然立在吠陀上不动,血顺着手臂一直流下来,光亮的战甲霎时披上了一层紫红色的膜,幽冷而神秘的色彩让人敬畏。

御风领低头望着伤口,一言不发。

狄族的人群也陷入了沉寂。

一个淡红的身影突然闪出人群,向御风领移去。

“小蝶!“

随着凯的一声急呼,御风领抬头看到了正悬浮在面前的女孩。

罗蝶停在御风领的面前,平静地凝视着他。

御风领有些不安地躲开她的视线,在男人面前他可以主宰一切,可是在女人面前他似乎变得毫无还手之力。

她掏出一条绸布,出人意料地拉过御风领受伤的手臂,在伤口外包扎起来,动作轻而优雅,让所有人都为之目瞪口呆。

“小蝶,你到底在干什么!”凯抑制不住愤怒,眼神不断地瞄向旁边的阿拉。

罗蝶并未与理会身后兄长的咆哮,她依然不紧不慢地将他的伤口包扎好,又轻声询问到:“痛吗?”

御风领有些疑惑,摇摇头。

“你叫什么名字?”

“.......”御风领并未回答。

“干嘛不说话?”罗蝶微微一笑,“讨厌我,是吗?”

御风领摇摇头。

“累不累?别坚持了嘛.......真是笨蛋,你一个人如何能挡住狄族大军呢?”

御风领还是沉默不语。

“怎么这样倔强呢?若是听我的,我不会为难你,好不好?”罗蝶侧下身子,认真仰视着他的眼睛。

御风领连忙扭过头去,脸不由自主地微微发红。

罗蝶得意一笑,不再和他说话,用手在绸布包扎好的伤口上温柔抚过了一遍,才转过身驶回了人群。

还没等凯再次责问,她突然表情冷峻地对众人说道:“你们全是无能者吗?”她的语气一下变得高亢:“狄族的男人到底来这里干什么,难道要让女人上战场?”

人群中立刻哗声一片,所有人脸上浮现出极不自然的羞愧。

话音未落,她转身一扬手,一道细长而凌厉的气箭似要划破一切地直飞而去,御风领头本能地侧偏,气箭贴脸而过,留下一道鲜红的血印。

“小蝶,退下来,别胡闹!”阿拉一脸的气馁,他对目前的状况确实未估计到,眼看离天空殿就只有屈指可数的路程了,却一直无法前进一步,心中实在有说不出的懊恼。

战斗仍然在继续。

接着又有天旋星古和天矶星宿言相继出战,结果还是未能战胜御风领。

大北斗七将的好牌都打完了,再也拿不出一个像样的人选来。

此时的御风领看上去已经显露疲惫之态,身体总是在不自觉地颤动,汗水浸湿了脸庞、衣襟与战甲,炽热的体温把身上的水分蒸发成淡淡的雾气,将整个人包裹在其中。而他似乎更像是醉了一样,连眼神也不再带有那种贯穿始终的冷静了。

他仰天长呼到:“上苍啊,这是你赐予我的骄傲吗?哪怕敌人有一千个,哪怕他们布满了地上与天空,也一样无法征服我!”他的声音穿透每一个狄族战士的耳膜,在山谷间掀扬起久久无法停息的余波。

魁的吠陀终于驶了出来,他是大北斗七将中的天枢星。

天枢星一直是大北斗中的最强者,而魁也正是战胜过阿拉的二个人之一,最称之为狄族双壁的重量级对手。

即使再矜持,在这个时候也是无法忍耐的,一个银甲级别的年轻人竟然让四位北斗战将羞辱而归,这是出征前绝对无法想象的情形。南的部队正在急速逼近,如果在天枢星的手上还不能结束战斗,这场战役只怕就输定了。魁在心中这样的盘算,但是他自己并没有必胜的把握,一种轻微的惊慌悄悄掠过心头,他面色复杂地望着对面的年轻人。

御风领抢先发起了攻击。

这似乎是一场真正势均力敌的战斗。

魁是偏重力量型的战士,因此御风领的身形显得更为灵巧与敏捷。

双方在空中穿梭飞腾,吠陀在与空气的高速摩擦中,释放出忽明忽时暗的火焰,而刺耳的声波则极像是二头怒目相向的野兽发出的嘶吼。二人在气场的旋涡中不断地短刃相接,每一次碰触都发出沉闷的鸣响,然后能量的余息似水波一样扩散开去。战甲与兵器在空中划过银色的轨迹,再敏捷的目光也无法追捕它的速度,这是力量与美最顶级的对抗,当看见光芒的时候,也许尖刃已经穿过了身体。

魁在战斗中一直表现得稳而强劲,而御风领的疲惫在高强度的对抗中越见明显。

站在宫殿门前的银竺目不转睛地盯着浴血奋战的御风领,脸上写满了不知所措的惊慌与不安。甚至连对面的敌人也有为数不少的人在担心,这个不可思议的年轻人究竟还能坚持多久。

终于在攻守的瞬间,御风领的动作被魁紧紧锁住了,接着便是一次正对目标的冲击波。御风领左胸的战甲碎裂成了块状,失散在空中的碎片还带着蓝色的火苗。他连同吠陀被巨大的冲击席卷,向地面坠落。魁毫不犹豫,驱动吠陀紧跟上去,再给以致命的一击,战局就可以大定了。

两道光影交互缠绕着冲向地面,所有的人心脏的发条都紧到不能再紧。

魁已经离他越来越近,手中的长斧随时都能发出雷霆一击。

御风领突然怒喝了一声,浑身肌体“格格”作响,能量霎时充盈许多,双眼因过度充血已呈现出一片赤红,他硬生生地止住了下跌之势,对着俯冲而来的魁发出了冲击波。强悍的能量如同脱缰的野马一样向前急奔,由于距离太近,魁还来不及蓄集原力,便被结实地击了个正着。一声爆裂的巨响,魁被抛出了战区的中心。

本已胜券在握的情形,瞬间中便风云突变,不得不令所有人为之震惊。

几名战士迅速驶向昏迷状态中的魁,看情形他已不可能再战斗。

勉强支撑的御风领已经无法站直了,身体抖动得更厉害起来,他呢喃道:“下一个......是谁?”,声音虽然因喘息而变得断断续续,却依然像以前那样穿透人群。

阿拉几乎已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刷地站起来,手指着北极星冰罕声嘶力竭地喊到:“你上!去向他证明狄族双壁的尊严!”

“不可能!”冰罕出人意料地拒绝了,然后又补充一句,“他是真正的男人,我不会在这样的情形下与他决斗。”

这是一个年过三十岁的男人,五短身材,脸形刚毅忠厚,在狄族中一直有极好的人缘。他二十五岁时便取得了小北斗战将的资格,负责掌管北极星。

小北斗七将在平均实力上要比大北斗七将稍逊一筹,但是作为小北斗七将的领军人物,北极星的掌管者却历来是狄族战士最强者的代言人,和大北斗七将的天枢星一起被称为狄族双壁。冰罕正是一位优秀的北极星战将,一个深谙男人之道的战士。

阿拉一时愣住了。

御风领却放纵地笑起来:“哈哈哈.......到这种时候,还要客气什么.......”

阿拉面色铁青地命令到:“现在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了,是狄族的利益重要还是你的尊严感重要?无论如何,你必须击败他!”

冰罕弯腰鞠了一躬:“我服从您的命令,但请记住,是我的肉体在战斗,而不是我的意志!即使我战胜了他,荣誉也永远不会属于我们。”

阿拉一脸颓然地坐了下来。

于是,战斗又一次要在生与死的考验中展开了,至少对御风领来说绝对是如此。

天空殿各处地方都是一片安静。

人们沉默地望着白羊宫的方向,连窃窃私语的声音也几乎听不到。

幸运虽然并未降临,却又赐予了索族人另一个奇迹,一位银甲战士将狄族人的上千名战士阻挡了近一日的时间,这是任何一位黄道十二座也无法做到的事情。人们不敢肯定,这一切都是真的,他们唯恐眼前的安宁只是虚幻的假象,而凶狠的狄族人似乎能在眨眼间穿透空气而来,在血腥中将他们臣服。没有人相信,将索族人从绝望的灭顶之灾中拯救出来的力量,会以这种奇迹的方式出现。

慧也无法相信。

眼看南的部队马上就要赶到了,胜利的天平已经在逐渐偏向索族人这一边,慧难以表明心中复杂的情绪,难道这场千钧一发的危机真的这样化解于无形?她环视了一下大殿里的长老、大臣,每个人的表情都兴奋而不安,也许,成功确实真的要到来了吧。

长宁阿玛在旁边一个劲催问:“母亲,御风领到底怎么样了?”

慧回过神来,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望着女儿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不清楚,这里也没有人能够清楚。战场远非你我所能想象的残酷。长宁,你一定要记住,御风领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长宁浅浅地一笑,“我知道。”

“砰“又是一声巨响,御风领再次被能量波击中了,而这次比前几次都厉害,高温的气浪直接将其腹部的战甲熔化撕裂,御风领在被击中的瞬间喷出一大口鲜血,然后被强烈的冲击推向地面。

就在其坠落的时候,银竺不顾一切地便要冲过去,旁边的修武冷静地按住了激动的她,眼睛望着高速撞击地面而掀扬起的一片灰尘说:“他并不需要旁观者的怜悯与关心。忍耐住自己的心情吧!”

片刻之后,御风领的吠陀又驶离了地面。

仍是短兵相接。

冰罕有些激动地喝到:“小子,你早已经过了极限,不要再透支生命了!”

御风领并未理会。也许是没听清楚,战斗进行到这样的程度,所有的感官都已经变得迟钝了,他在无法停止的近似于本能的攻击中,仍在积蓄着能量。

面对一双已经血红的眼睛,再凶蛮的人也会感到骇然,冰罕在小心翼翼地闪避和周旋着,而御风领却在能量的急剧攀升中颠狂和高昂地叫喊起来。他的每一寸肌体都在负荷着百分之二百的强度,体内最后一滴的能量都被蒸发出来,膨胀、聚集,等待着释放的刹那。

那应该是最后的碰撞了。

冰罕被迫调动起十二分的精神来迎接这次惊心动魄的较量。

仿佛大地也被震动了一下,白炽耀眼的光芒后,气浪随即向四周奔涌,场中的人群都感受到了飓风一般的压力迎面而来,所有的衣襟都在随风鼓动。

漩涡中心的两道人影急速地冲开,分别朝着地面坠落。

两声闷响之后,便是安静。

所有的人都在屏气噤声,紧张地关注着最后的结果。

许久,冰罕终于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他抹去嘴边的鲜血,望着对面。

人群中传出一阵哪释重负的喘息声,阿拉无奈地摆了摆手,示意部队开始向前进发。

这时,御风领也摇晃着站了起来,

冰罕面色十分平静开口道,“是我输了!如果那个小子穿着和我一样坚固的战甲,那么倒下去的只可能是我。”

御风领浑身是伤,一直低着头,声音中仍然浸染着一种震撼人心的力度,“从我的......身上跨过去,你们......才能......见到太阳!”

狄族的战士们又一次呆住了。

罗蝶更是看呆了。

御风领的形象在她的内心世界里拨起了一股无法停止的风暴,这股风暴竟将她从小到大累积的冷漠、孤傲吹得一干二净。她心中被一种莫名的情绪抓紧。如果说先前为他包扎只是她古怪性格的体现,那现在她却是真正地被他吸引,以一颗女儿心的角色。她惊奇于他的力量、他的意志和他守护的信仰,那种奇妙的感动慢慢爬上心头,占据了她思维的所有空间。

阿拉有气无力地对着人群询问:“还有谁愿意上吗?”

无人应答。

狄族人已经不再对御风领有惊疑与猜测的情绪,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深深的敬畏。人人视若神明地注视着他,一切斗志在他面前都黯然失色,那无处不在的威慑力让每一个人都心悦诚服。

“我上!”一名耀战士犹豫了许久,突然跃了出来。

大概是御风领摇摇欲坠的样子具有太大的诱惑力,北斗战将既然因为顾全脸面不愿出战,他便忍不住想冒这个险。

罗蝶醒过神来,看着那名耀战士厉声到:“狄族的男人听着,谁敢再出战,我就杀了谁!”

凯正要张嘴喝斥,突然一名信使从远处驶来,嘴里急呼着:“南的部队已经在附近了,马上就会赶到!”

人群中议论起来,许多战士都将眼神投向了阿拉,期待着他的决定。

阿拉叹道:“我们的北斗战将已有一半不能打了,而敌方却还有十位黄道十二座,这场战争已是我们输了,但我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输掉,”他转而望着对面的御风领凝视了半天,“年轻人,我想知道你的名字。”

御风领的精神已经陷入了一种半癔迷的状态了,他对阿拉的话充耳未闻。银竺这时从后面跑上来,心疼地扶住他,对着狄族的众人大声说:“他叫御风领,你们记住了吗?”

“狄族的每一个战士都记住了,他是索族的最强者,是永远让我们敬佩的敌人!”阿拉转过身,催动吠陀前行,“走吧!”

上千的吠陀朝着阿拉转向移动,狄族人开始成群地撤退。

罗蝶在人群中回过头,看着御风领还有旁边的银竺,眼光中闪现出一丝不意察觉的嫉妒。

白羊宫恢复了宁静。

不久之前,这里还是一片人声喧嚣的战场,现在都已烟消云散。

御风领昏迷在床上,银竺在一旁边照看着。她百感交集,难以相信仅靠面前的这一个人,竟然生生扼断了全体狄族人的斗志,挽救索族于危难之中,不......也许他心中一直坚持的,只是希望那一个人不受到任何伤害吧!脑海中又一次回想起第一次遇见他时的画面,那些对话‘你的名字能告诉我吗?’,‘你参加哪一宫的选拔?’,‘我和你一起去!’仍然回响在耳,不禁让她仿若隔世。

门外忽然探进一个身影,银竺看清来人,不由得惊呼,“长宁,你来这里干嘛?多危险,真是胡闹!”

长宁做了一个“嘘”的手势,来到御风领身边,小心问道:“阿竺,他真的把狄族人都赶走了?他有没有受伤?要不要紧?”

银竺也好长时间没见到长宁了,她仔细打量着她,果然是有女初长成,无论是那秀丽绝伦的脸庞,还是青春曼妙的体态,都已不再是当年小女孩的模样。只有在她开口询问的时候,眉目之间还依稀能看见过去活泼可爱的影子。

银竺笑道:“他需要好好休息,会没事的!”

长宁点点头,出神地望着他。

两人好长时间没有说话。

银竺找了个话题问:“你是不是最近在冷落他?”

“咦?他告诉你的吗?”

“不不不,是我见他情绪低落的样子,就随便猜的。”

长宁委屈地说:“他什么都不肯对我,我要怎么办?你来评评理,我们是女孩子,哪有......这事......叫我们主动的?”

“什么事啊?”银竺打趣道。

长宁没有接她的话,却反问:“阿竺,你有喜欢的男人没有?”

银竺猝不及防,红着脸摇头道:“干嘛把话题移到我身上!”

“有还是没有啊?”长宁缠着她问。

“没有。”

“那真可惜......不过,你一定会遇到一个非常疼爱你的男人,肯定不是像他这样的木头!到那时,你就知道我有多可怜了!”

“你可怜吗?”银竺扑哧一笑,“我看你才真受宠呢!”

话刚出口,她突然醒悟道,这是一种试探。这丫头!果然是真的长大了!哪里是在关心我的什么感情,恐怕是在暗地里宣示主权,想要排除我这个潜在的威胁。

想到这里,银竺故意把脸一沉,“才多大点年纪,嘴上就挂着情啊爱的,你羞不羞?”

长宁面色含春,眼波带笑,“你才倚老卖老,冤枉人!明明是在关心你嘛!”

“瞧瞧,那一副嫌我碍事的表情,都不知道掩饰一下!”银竺转身就走,说,“就给你一个时辰陪他,到点了给我乖乖回天空殿去!”

直到银竺消失在门外,屋里只剩下这两个人。

安静得只能听到呼吸的声音。

长宁移步到御风领旁边,轻轻地吁了口气。

她靠在床前跪下来,双手托着下巴,眼巴巴地望着熟睡中的他,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姿势没有改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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