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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镜幽魂》第七回 洞房花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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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世林海天魔洞前

一袭翠绿蝉翼纱翩然而立,血色的怪异面具却遮掩不了那双秋水殆尽的盈眸,她痴痴望着天魔洞口厚厚的玄冰,仿佛这一层玄冰是隔了千山万水一般遥不可及。

“往圣之泪,你可真的在这里?”血皇轻轻自问,不禁凄厉一笑,笑声划破长空,周遭树林剧烈摇曳,惊走飞禽,同时那一层玄冰也裂开了一条裂缝,紧接着蔓延成十几条裂缝,最后碎了一地。可不容血皇上前走了两步,却只见洞口须臾间又再次被冰封了起来。

是啊!倘若天魔洞如此好闯,她又岂会白白甘等了那么久。可是自己的身体每况愈下,不知还能坚持多久。慕容慠水说得对,另外一颗往圣之泪极可能被冰封在天魔洞内,若是上一次石刹天没有将其取出,那么往圣之泪应当还在里面。

血皇目光微紧,一片血云凝在双掌之间,双手散开之际,血云冲向玄冰之门,透明的玄冰染成了血色,随着血皇挥动一臂,玄冰之门中间一刀两断,俨然成了一扇双开之门,缓缓朝着左右移了开来。

血皇疾步上前,直到门前再次止步。眸光一沉,“真是无休无止!”又一道玄冰之门挡在了她的面前。不容她再次发功,左右的血染之门已经碎裂一地,接着玄冰又猛然滋长重塑,逼得她只有后退。

——“原来血皇是知道到达天魔洞的路,可为何要骗我呢?”淡漠的声音在其背后响起,血皇回眸瞪视,只见不远处那灰色身影站在阳光之下,鹰一般的眸盯着自己的人不是慕容慠水又是谁?

“都主是太空闲了吧,居然跟踪本皇!”

慕容慠水缓步走近她,目光却绕过了她,直直盯着天魔玄冰之门,直入正题,“血皇遇到难题了?”

“都主可有高见?”血皇目光鄙夷,语气虽带着讥诮。连她都没有办法的事情,区区慕容慠水又能如何?

“天魔洞岂是凡地,恕我无能为力,不过——”慕容慠水欲言又止,洞若烛火的深眸回到了血皇身上。

“不过什么?”

“但凡能入天魔洞的世上又有几人,血皇可知他们之间有什么共同之处?”

血皇思忖片刻,不由畅然一笑,眼中已经有了眉目。“都主可是有什么事需要本皇出力?”

“血皇心思敏锐,一点即通。”慕容慠水淡漠的笑容中眼眸时明时暗,仿佛深渊中一团幽静的火焰,望着它不知不觉间便被带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血皇堪堪一笑,这瞬竟然仿佛在对方的瞳孔中看到了那个不惧满天神佛的身影、那回眸一笑足以颠倒众生的绝世容颜!

★☆☆☆☆★

义山小筑,红装素裹。

“辰风,我美吗?”银铃般悦耳地呢喃之声,她一身艳红的嫁衣,旋身之际,裙摆飞舞,宛如一朵乍然盛放的红花,娇艳绝美。

“小心。”话音刚落的同时,静龙脚下踩着一块碎石而身子失重往后倒去,却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静龙抬头望着他,眸光却一丝焦距也没有,“辰风,我没事……只是有些不习惯而已。”她堪堪一笑,伸手想触摸那张脸庞,却在半空中被紧紧握住。

“很美。”冷漠的声音,温热的字眼,静龙粲然一笑,顺势勾住了他的脖颈,以此很准确地找到了他的唇,送上了蜻蜓点水的一吻。

即便是唇瓣与唇瓣粗略的碰撞,也让他为之一怔。他从来不知女子的嘴唇如此的柔软,如此的芬芳。

“拜堂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静龙问着,哪怕看不见,眼眸依然潋滟光华。

“嗯。”慕容皓雪轻轻应了声,将她搂在怀中。她发间的清香沁入鼻腔,仿佛是一剂毒药,他深深吸允着,肺腑激荡,刺激着每根神经。不经意间,他竟伸手轻轻拨弄起她的长发,话语出口声音与铁辰风如出一辙,“你不怪我吗?”

静龙摇了摇头,往他怀里靠得更深一些,“你准时回来了,我为何要怪你?再说,你如约给我准备了嫁衣,虽然我看不到,但我相信一定非常之美。嫁给你,我便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之前的疼痛与割舍,何足道哉?”

慕容皓雪的眸光一敛,透露出无比的阴狠,宛若是一把锋利的刀刃。

当他完成对静龙封印的同时,给予了她一颗红丸。那是夺去她光明的毒药。只有她失明,他模仿铁辰风的声音,取其代之才能够轻而易举。

如今,这个令铁辰风为之疯狂,为之甘愿倾尽所有的女人,却乖乖依偎在自己的怀中,即将成为属于他的女人。

一想到铁辰风痛不欲生、扭曲的脸庞,慕容皓雪眸中仅存的那一丝悸动很快被仇恨所掩盖了。

“怎么了?”静龙覆在他胸前,明显感觉到他心跳得很快,呼吸不稳。

“我们……拜堂吧!”慕容皓雪敛了敛心神,薄唇扫过她光洁的额头,心中莫名的又再次涌起一股躁动。

这个女人,真的即将要成为他的吗?

他竟然有些怕……还有些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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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筑院中的天地桌上铺着红布,中间供奉着天地之神的牌位,牌位前摆放着摆斗、秤、尺,两行红烛燃着。慕容皓雪将静龙搀扶了过来,“我们拜天、拜地如何?”

“还有夫妻对拜。”静龙眉眼都带着笑意。

“好。”

一个红艳慑人,一个白衣胜雪。

一个是被折了羽翼,拔了锋芒,满心欢喜的真新娘;一个是机关算尽,手段阴狠,满眼仇恨的伪新郎。

奈何,她深情凝望,却望不见眼前的人到底是谁?

拜完天地,起身之际,静龙的裙摆不知被什么扯了一下,身子微微一僵。

“怎么了?”慕容皓雪眸光一敛。

“没什么。”静龙嫣然一笑,微微转首俯身下去,双手摸索着,直到触碰到一团柔软,“小兔子,你也在为我高兴吗?”

小兔子舔了舔她的手指头。

“辰风,你看,连它都欢喜着呢。”

慕容皓雪冷冷看着她,眼前这个即便失去了内力,失去了玄能,甚至失去了眼睛的女人,形同废人,却依然能够笑得如此绚烂,仿佛所有的一切皆及不过铁辰风这个人!

忽然此时,笼罩在义山上空的黑炎陡然消逝了。慕容皓雪眉头一蹙,眸中锋芒毕露,“我们快点吧。”

“你就这么心急?”静龙面上有丝嘲意,慕容皓雪却索性一把将她拉了过来,由于他的臂力强劲,而静龙此时又弱不禁风,整个人失重地跌入了他的怀里。

“是的!我等不及了!我只想马上就拥有你!”

静龙脸上一红,不由低语道,“辰风,你早已拥有了我的心,不是吗?”

甜言蜜语一句,却犹如一柄利刃直戳慕容皓雪的心尖!

他哪怕是得到了她的人,也终得不到心吧!可是,他要指望得到这个女人的心做什么?纵是得到了她的人,也够让铁辰风痛苦不堪的了!

眼中狂风巨浪般狂狷而至又急流勇退,留下无尽的黑暗。慕容皓雪敛去了眸中的锋芒,化作无限的柔情蜜意,捧起了那张惊世绝艳的脸,深深吻了下去。

“辰风,我、我们还没……”没有夫妻对拜……静龙未说完的话,被狂乱的吻所淹没。铁辰风一向强硬霸气,静龙并没有再过度的挣扎,反而顺从得勾住了他的脖颈,将整个身子都倚向了他,努力回应着他。

不安、急切,甚至带着一丝的强占。静龙还没理清这个吻为何蕴含着诸多的不定情愫在内,只觉得身子一空,整个人被横抱了起来。

“辰风……”静龙呼吸有些凌乱,轻轻唤道。

“我们洞房吧!”说罢,人已经往内屋大步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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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刹天与心遥在皇城里最高的酒楼雅室里喝着酒,看着街上一行又一行的快马飞驰而过,皆是朝着岚杏山庄的方向。

“动天会的人已陆续齐集,看来隔世林海的界碑前,有一场硬仗。”心遥托着腮,倚在窗前,漫不经心地望着熙熙攘攘的街上。

石刹天自饮自酌,没有接话,倒是沉默中透着几分洒脱。

“义山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心遥抬眼朝着另个一方向眺望了下,俄而回首似笑非笑地问道,“如果两边都有好戏,我们是去看哪一场好呢?”

“你不是已经去看过了?”石刹天目光瞥了一眼左侧软榻之上躺着的人,“他还没醒?”

昏迷之人正是丁宁。他脸色泛白,眉间的天月印记时明时暗,看来那片湖水不仅仅只是普通的冰冷。

心遥摇首,“他坠入湖水的那一瞬,湖面就刹那结成了一层厚厚的冰霜。若不是我费了八成的功力打开缺口,不定能救出他。”

心遥的八成功力,石刹天岂会不知意味着什么。他眸光一沉,朝她招了招手,心遥笑面迎人,靠了过来。石刹天顺势伸开长臂一拉,拥她入怀。他的唇印在她的眉心,炙热的气息令心遥温柔如水般依倒在他怀里。

“如今我不过凡人一个,生老病死,堕入轮回,便不再会有前世的记忆。”石刹天轻抚了抚她额前的几缕青丝,意味深长地道,“心遥,下一世,你便找不到我了吧?”

下一世?

心中一怔,柔情万种的眸光汇成了一条冰冷的线,环在他脖颈间的手臂僵住了,“你早就知道了?”

石刹天默然不语,波澜不惊的眼神让她顿时失去了与其对视的勇气,“什么时候?”

“姜府、葬塔。”简洁的四个字,心遥凄然一笑,撇开脸欲抽离他的怀中,石刹天的双臂却紧紧环住她的纤腰,并没有松开的意思。

四目再次碰撞。

“玉莲……”石刹天低沉地哑声道,朱唇已压了过来,“是你吗?”

心遥堪堪避开,石刹天不死心的俯首再次寻向那两片桃花唇瓣,“可心!沐雨!筱月!贞儿!……”

那是她每一生一世的名字,连她自己都不太记得,哪个名字,哪张面孔!可是他却一个一个,准确无误的唤出。震撼着她的心!

每个名字,曾几何时,都是无望的单恋。生生世世的痛,如今却因他一一得以化解。

终于,寻到了她颤抖的唇瓣,“每一世、每一生,都是你——岁木阴主!对不对?”

每一世、每一生,都是我。

缓缓闭上双眸,不再抗拒石刹天的亲吻,心遥迎合着他。深埋在心底的千年眷恋,此刻唯有寄予这个突如其来的吻。这张脸孔,这双忧郁深情的眸子,这个温暖宽厚的怀抱,都实实在在属于自己。期盼了千年,终了了夙愿。哪怕下一刻是死,心遥也觉得无怨无悔。

“你不怪我?”她轻轻喘息着,倚靠在他的胸前,犹如一只温顺的绵羊。

石刹天默默地摇了摇头。

“你……还爱着她吗?”

她,无疑是指慕容月河——第一世王潇问的最爱。纵使时隔千年,但对心遥来说却恍如昨日。她生为岁木阴主,与生俱来的能力便是肉身可换,记忆覆加。这是她的本领,也是她摆脱不了的宿命。

凄美的水眸迎上仍旧默不作声的石刹天,他冷硬的目光眺望着窗外的风景,许久才道,“还记得吗?当年你还是玉莲的时候,劫法场,带着我与静龙为躲避官兵的追捕,一路往隔世林海而逃。因为我一时疏忽,没有照看好年幼的静龙,让她身受重伤,命在旦夕。是你用一种闻所未闻的玄术令她从两岁退化到了不足六个月的婴孩,以此保住了她的命。倘若当时的我再清醒一些,就一定能记起那是岁木阴主独有的术——木轮术。”

“不,”心遥轻抚着他的脸庞,“木轮术,可以在最短的时间修复同伴的伤势,纵使伤得再重,也可以退其年龄为代价,让伤势随之一并退去。可此术对天阳阴主却是无效。木系之术,在天阳之火的面前,唯有焚烧殆尽。”心遥的目光犹如璀璨的水晶,闪亮剔透,“你是想知道我如何做到在生为天阳阴主的她身上施展木轮术,对吗?”

“……”

她缓缓起身,旋身走到了窗前,目光放远于义山的方向,那片巍峨山脉隐隐可见,手指掐入了掌中,良久吐出了两个字,“毒麟。”

石刹天霍然起身,目光微紧。

“我用毒麟为引,牵制住了她体内的天阳之火,随而再施展木轮术,算是救了她的命。”

酒杯碎裂的声音响起,她旋身回以淡然的一笑,不顾石刹天冷酷的表情一丝丝裂开,取而代之的是隐隐的愤怒,她反而笑意更深,“虽然我不知她到底为何还能释放天阳之火,但是我敢肯定她并没有完全觉醒。毒麟,无药可解。你们要她活,就期盼着她今生今世都不要彻底归位,都不要掌握真正的天阳之火。”

——“为什么?”丁宁不知何时已经醒了,他微微颤颤坐了起来,不解地目光投向心遥。

“做个平凡的人有什么不好?为什么非要让九阴归位?御天想要争这个天下,就该由他自己去争!为什么非要我们生生世世被所谓的宿命束缚?!”心遥的话几乎是咆哮而出,她心中憋屈的太久太久。可转而迎上石刹天冷如刀锋的厉眸,却戛然而止。她从未见过石刹天如此冷酷幽黯的眼神。

“毒麟……”石刹天低沉地重复着,眼里浮过今世与静龙的一幕幕。无论如何设计利用她,她却一如既往的敬重自己。“丁宁,你还能走吗?”石刹天冷冷瞥了他一眼,丁宁傲然一笑,一跃而起,“走?飞都可以呢!”

“呵,那就随我去义山!”

——“不!”心遥挡在了他们面前,不可置信,“尽管静龙没有按照你的计划代你成王,但是御天却愿意放开你,让你摆脱王的命运。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你无需再参与。为什么还要多管闲事?”

“心遥,你不懂。”五个字,何其沉重。犹如五把利刃硬生生插入她的心坎,痛彻心扉。

“我不懂,我从来都不懂你。可是我不能让你送死!”心遥眼神决绝,周身的内力爆出,泛着绿色的波纹。

石刹天已经不是王,正如他所言,他若死了,下辈子她便找不到他了。义山明摆着有漫云族的高手在,她不能让石刹天以身犯险。

可是,她挡得了吗?

覆手之间,晗炚剑已然握在手中,阵阵寒气外溢。他纤长的手指稍稍提了提剑柄,剑刃亮出一寸,寒芒形成的微波以其为中心散开,震得她气血翻涌,当即喷出一口浊血。

“你竟用它伤我?”

石刹天却冷冷地摇头,“你莫非忘了,它真正的主人是谁?”

★★★★☆☆☆☆☆

隔世林海翠宅前

“姐姐当真不与我们一道走?”韩夜望着白岳,“这里不宜久留。”

“我并非九阴幽冥血族人,实在不便与你们回九玄天鼎。”白岳眸光一敛,余光瞥向了身侧的娇龙,声音淡若温水,“既然这里即将成为是非之地,我自然会离开,回我该回的地方去。”

“姐姐要回哪里?”

“玉镜山。”

那是天女教总坛所在,韩夜默然。如今的九玄天鼎除了九阴幽冥血族之人外,皆被驱逐,白岳的确不宜与他们一同回去。何况,九阴幽冥血族与漫云族之间的血战即将开始,她也不想白岳牵扯其中。

“好,那我以后就去玉镜山找姐姐玩。”

“我们走吧!”娇龙冷淡地道,自他得知静龙还活着,就在九玄天鼎,他满脑子便只有一个身影、一个念头。

韩夜不由得为白岳惋叹,这世上最不能勉强的便是情感,哪怕她当初心有撮合之意,但娇龙始终心里只有静龙,强求不得。

而此时,绿盈仙子的目光一直飘向身后的院中,韩夜又岂会不知她在等什么。赵焱与凌之朵朵尚未出现。

“走吧,该来的始终要来。”佟不知淡淡地道,眉头却在目光放远于天际时微微隆起。

于是一行四人离开了翠宅。

在娇龙箫声引路之下,一座石桥赫然出现在南城河畔之上。当四人陆续走上石桥,忽然同时身子一僵,止住了步伐。四人转而交换了一个眼神,紧接着,碑界前,一阵骚动。

“绿盈仙子,你果然在此!”犹如清风拂面,声音却鬼魅至极。

一道精钢厉鞭随之擦过绿盈的脸颊,令其微微蹙眉,杀气肆起。说时迟那时快,精钢厉鞭抽回的那瞬,追魂伞已循之而去。

风定,身显。风影面对迎面而至的追魂伞猝不及防,只觉得身子一倾,一朵云凝而成的坐莲将其包裹,抵住了追魂伞一击。

绿盈仙子冷嗤一声,并未打算罢手。娇龙却在这时出手,一把将她拖了回来。

“你干嘛拦着我!”绿盈瞪视着他,并一把甩开了他的手。脸颊上血红的印子生生的疼,好似在提醒着她一鞭之辱,不得不报!

“你不是对手。”

“哼,你未免太小觑我了吧!”绿盈冷冷瞟了他一眼。她自然知道向自己出手的人,是动天会神出鬼没的风影大人。她更知道这个将风影护着的人,是右剑唐竹!

“不会小觑你的!”唐竹宽袖一甩,漫云术随之收了起来,人自然而然地挡在了风影面前,“能够值得我们出动皇城分会所有的人,就算死,你也该是轰轰烈烈了!”

话音刚落,南城河畔之上,绿林丛中涌现出无数动天会的人,他们个个剑拔弩张,随时待命。

“绿盈仙子,倘若你说出是谁杀了月影,我说不定会留你个全尸!”风影推开唐竹,精钢鞭不偏不倚指向了绿盈,眸光几乎淬出了毒。

“哈!是谁死,还不知道呢!不过你既然这么说,”绿盈邪魅一笑,追魂伞倚在肩头,缓缓转动起来,眼神狠厉起来,“我一定让你不得好死!”

“那就试试看!”风影手中精钢鞭再起,不顾唐竹劝阻,迎了上去。

石桥太窄,两人交上了手,没过几招便翻下了桥,在河面上如光肆掠。在河面上交战,不只是依靠功力,最基本依靠的是轻功。而风影的轻功极高,身法极快,相形之下,是占了优势。

可是……

娇龙眸光微紧,绿盈仙子的身法竟然也丝毫不输。甚至他在那一道绿色的身法中似乎看到了静龙的影子。

莫非真的如绿盈所言,静龙对她是倾囊相授?

他与师妹的轻功是堪称天下一绝的,他们皆是师承石刹天,所以对绿盈现在所施展的轻功路数,他绝不会看错。

此时此刻,韩夜讥诮一笑,手中的相望钩虚晃了两下,眸光投向了唐竹,却是在对佟不知说话,“你还算得真准。这里果然已成是非之地了!就让我们轰轰烈烈大战一场吧!”

佟老头抚着胡须,啧啧笑道,“韩姑娘,老朽腿脚不便,就不参战了。”

“佟不知,你背叛动天会,第一个该死!”唐竹眸中精光一闪,手上两尺长的弯刀已直袭向佟不知。

噹地一声,弯刀与相望钩电光火石般碰撞在一起,摩擦错开之际,又发出刺耳的尖锐声。

韩夜笑面如花,“就让我来领教阁下的高招!”

“你?”韩夜不认得他,他却知道这个眸光灵动,看似一副顽劣之态的少女便曾是九玄天鼎的圣女。

“这世上没几人值得我放在眼里,自然也没有你。”韩夜从容笑语,眼神却犀利如刀,分明不屑。

唐竹豁然长笑,弯刀旋起,锋芒乍现,大喝道,“一起上!”

众人山海之声,响彻南城河畔。

动天会皇城分会数百号人,齐聚于此。在唐竹的号令之下,冲杀一片。石桥之上,韩夜一人当关万夫莫开。

少女杀红了眼,嘴角却噙着笑意,神魔不惧。她的身后,佟不知坐在轮椅之上,眸光时不时瞥向仍旧在河面上光影煞人、未决胜负的两人,又不禁望向了远处天空层层暗云。而桥栏旁,娇龙立着,仿若出尘的仙人般,冷眼淡望着嗜血的一幕,并没有出手之意。

隔世林海前,鲜血潺潺,染红了南城河。有人怒啸、有人嘶喊、也有人打得畅快、血流淋漓!

唐竹的确小觑了韩夜,他从未与其正面交手过,不知小小年纪的姑娘竟然功力如此深厚,意志如此坚韧。

纵是她挡下数十人,身上也不免留下伤痕,可她的神情却坦然得可怕……敛下眼中的幽深,唐竹玄能运起,杀气腾腾而生。

似乎是感觉到了一股石破天惊的杀气陡然而起,一动未动的娇龙忽然取出了箫,随着一抹残光冷意直射向韩夜,如天籁之音,悠然响起,如浪潮、如风啸,一波一波以他为中心散开。

那些动天会冲锋陷阵的人皆在音波的连及下动作缓慢了下来,接着,竟然一步也挪不动。

而唐竹的弯刀再次与韩夜的相望钩撞出了火花。

周遭一切的杀意仿若静止了,唯有彼此在眼中,招式凌厉,快若闪电。连击七七四十九招,招招干脆利落,出招收招,毫不拖泥带水。

而河面上的两人,也打得如火如荼。风影纵然轻功卓越,鞭法莫测,但绿盈这么多年来醉心武学,根基深厚,若非之前与娇龙屡战受伤,消耗了太多玄能,以她如今对荧火印的参悟,面前这个女子定然不是她的对手。

一时之间,陷入了苦战,谁也无法完胜对方。

如此僵持了约莫一个时辰之久。

“糟了!”佟不知大叫了一声,差点从轮椅上跳起来。如此动作,倒是让绿盈仙子一惊,失神之际,被风影迎面而来的一道厉鞭抽中了手臂,登时皮开肉绽。

她嘶了一声,狠狠瞪向佟不知,“死老头!没事瞎叫什么!”

佟不知不顾差点跌倒的狼狈,手指颤抖着指着不远处天空上那团越聚越密的黑云,几乎语不成句,“快!快!来不及了!来不及了!这是同归于尽,是寂灭天地的黑炎术!铁、铁辰风要死,要和静龙一起死!”

箫声,戛然而止。

整片天地,顿时静谧无声。

所有人,包括唐竹、风影,也包括韩夜、绿盈和娇龙,都铮铮然望着佟不知。没有人来得及开口质问,只听到仿若天地崩裂之声,轰隆巨响。不远处的山头之上,雷光大作,黑云翻腾。

那,正是义山。

“静、龙……”娇龙恍然回神之际,低声道出名字的同时,人已如离弦之箭,消失了。

韩夜与绿盈相视一眼,不由地看向佟不知。佟不知摇头道,“别管老朽,快去吧!”

两人颔首以对,身形一闪,也没了影。

“铁辰风不能有事!”唐竹握了握紧手中的弯刀,命令道,“所有人即刻前往义山!

旋身之际,风影抓住了他的手,“用风中穿身术,我带你。”

“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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