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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英雄谁是英雄》第40章 入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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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

(阿比盖尔夸张道:“我说你小子阳气那么大,难不成还是童子功啊!”)

再回到山腰酒肆,流觞曲水依旧,桃花逐水,不过才一天竟已是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房间张家人已经打点好,阿比盖尔率先搀着姜少寰上楼。张厌原本想跟上去,但自己一身臭味还是选择先行去洗漱换件干净的衣服。谢川穹慢吞吞从车上钻出来,朝商雅稚伸出一只手。

商雅稚看着那只手面无表情。

谢川穹咳嗽一声,自己从车马上跳下来慢吞吞道:“姑娘喲,也不扶一下我这把老骨头吗?男女授受不亲也不用防在我这老头子身上。来来来,帮老夫拿一下药箱。”一面说一面背着手大摇大摆走在前面。商雅稚看了一眼马车架上的药箱,伸手提上跟在了后面。

跟着谢川穹上楼进了姜少寰的房间,那边阿比盖尔正扶着姜少寰在床上坐下。谢川穹心情十分好的负着手走到床边,抬抬手指挥道:“来,姑娘喲,放这里放这里。”

床头两个人就看着“姑娘喲”神色清冷的跟上来,十分听话的将药箱放下了。

谢川穹看着姜少寰衣襟上沁出来的血色,又抬抬手指挥道:“来,姑娘哟,打盆水来打盆水来。”

床头两个人就看着“姑娘喲”神色清冷的转身要出去,阿比盖尔几乎是弹起来冲过去拦住商雅稚恭恭敬敬引着她去一边坐:“来来来您坐您坐,我去打水我去打水。”

谢川穹满意的看着小辈们都活动起来,走到床边上手就要脱姜少寰衣服,吓得姜少寰连忙朝门那边瞧,没看见商雅稚才松一口气任谢川穹摆布。

阿比盖尔打完水回来被赶到一边无所事事,想坐下又不太敢跟商雅稚靠得太近,只敢站在一边搓搓手。突然视线与她对上打了个激灵,拔腿就想跑。商雅稚误以为他是不好意思,于是指了指旁边的椅子,示意他坐下。阿比盖尔继续搓手手在原地假装没看见假装自己不存在。

“过来,坐下。”

没办法阿比盖尔只能过去坐下。坐下也不消停,仿佛凳子上长了刺,扎屁股扎背的一直扭来扭去。商雅稚一手答在膝盖上,手指无意识敲击着,另一只手放在小案几上撑着脑袋,十分闲散的样子。

“椅子上有刺?”

阿比盖尔骤然绷紧坐直,仿佛一口钟。坐了一会,阿比盖尔实在忍不住偷偷转眼睛看她一眼,雪白脖子修长得很,耳朵上的珠子堪堪在锁骨上,整个肩颈透着一种优雅的诱惑。果然是月下逢,白月光般朦胧清洌的美人啊...阿比盖尔咽了一口,感叹蓬莱凛修真是好眼光,好艳福。

想到这儿,阿比盖尔忍不住小声问:“商姑娘哎,你跟凛修怎么认识的?”

商雅稚目光平平看着他。虽眼神清淡,可那片灰色里仿佛总是氤氲着一层水一层情,幽幽地泛着光,伴着卷翘的睫尾带着一种疏离的、无意识的挑逗。

“我就有点好奇。”阿比盖尔看得心跳漏了一拍,讨好似的傻笑着又补一句:“说实话我觉得你们蛮登对的。英雄配美人,两个人皮相都生得这么好看,身手又厉害...”

见商雅稚的表情更加疑惑,阿比盖尔吃不准马屁拍到位了没有,只能呲着大牙假笑。等了一会不见她出声,阿比盖尔觉得居然有比姜少寰还难闲聊的人,又道:“我其实就想问问你身上那股子香气是怎么个构成法...不瞒你说啊我是个调香师,一年前我在山东见到你和凛修一同出海后就一直在研究调配你身上的香气,可怎么调都不到位...所以想请教一下。”

商雅稚好像有些不解,似乎想抬手闻自己身上的气味,又突然在抬手之前打消了念头。她略微有些迟疑道:“不是蛊香就是药香。”

“啊?骨香?你们中原人说的‘玉骨冰肌’那个骨?哇塞真有这种高级东西啊!哎那你是怎...”话还没说完谢川穹那边在喊需要帮忙,胡人应了一声连忙放下这边去顾那边更重要的。

胡人跑去换了水,重新找店家要来了干净纱布帮忙给姜少寰换上,谢川穹捋了捋胡子移到桌子边准备另开副补血的方子,阿比盖尔连忙帮他挪出个凳子好让他坐下。谢川穹笔下的字龙飞凤舞的,胡人伸着脖子也看不懂究竟写了个啥,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些中原大夫都有这种爱好,越厉害的写字就越潦草。

这谢老头儿的字都能从楚雄飞到高昌去了,可见医术应该非常厉害。

谢川穹一面写一面愉悦道:“小年轻喲~体格不错呀。晚一些‘芙蓉神掌西风客’张水阳亦会到此主事,一会你随老夫去找张爷,请张爷移步为你家少爷运功疗伤。”

阿比盖尔想点头,又有点迟疑。若来运功疗伤姜少寰身怀瀛洲三十三天善见城功法,一身的修为都是来自无妄峰,那不就一下子暴露了他们根本不是湘西吊边人了吗?谢川穹以为是他们不好意思怕请不动芙蓉神掌,笑呵呵道:“小厌儿这样喜欢你家少爷,你们不必担心请不来张爷。”

“这怎么好意思。芙蓉神掌自是内功深厚,可我们即将入罗婺彝寨,此行凶险不能让张爷分心。”阿比盖尔连忙摆手,又极快的一转,直接拖商雅稚下水:“我们湘西张功法特别,由自家人来运功疗伤自是事半功倍。我家大小姐自可为少爷疗伤,不用劳烦张爷移步了。”

他这一番隐隐暗指不愿透露自家功法的特殊,谢川穹听懂这弦外之音便笑着顺势不再强迫。他也听闻了大荒山一战最后是张小姐寻来出手收拾了残局又为气若游丝的张少侠疏通了经脉,他再接手时张得坏的情况也已经十分稳定,想来功力也是不可小觑。谢川穹了然:“今夜要好好休养,切不可再动干戈。也心疼心疼你家姐,莫要再出乱子。让她一个姑娘家反倒要来照顾你们两个男人!”

阿比盖尔点头哈腰,谢川穹体现了一把医者仁心后满意捋胡子,又抬抬手指挥道:“来,姑娘哟~帮帮忙把药箱拎我房间里去。”

阿比盖尔自觉认领“姑娘哟”这个称呼,收拾收拾桌上的东西提着药箱出了门。

剩下两人在房间里面面相觑。对视了一会,商雅稚面无表情往床边走,姜少寰下意识抱着被子挡住自己往里缩抬手要拦。

商雅稚微微偏头:“你做什么?”

姜少寰有些紧张:“...你做什么?”

商雅稚坐在床沿边,目光平平:“给你疗伤。你做什么?”

姜少寰愣了一下低头检查了一番自己的衣服,然后放开被子镇定道:“呃,给前辈让位置。”

疗完伤已入了夜,姜少寰已觉得周身大好。蓬莱内功乃天下内功之首果然名不虚传,仅是两次竟有这样的奇效。商雅稚收手后再没说什么也不多呆,安安静静转身出了屋子。

阿比盖尔跟在后面送她出门,瞧见她真的走了才道:“我怎么觉得跟传闻中的贪狼星不一样,我们是不是搞错了?还是先前小清河对她做了什么我们不知道。总感觉...脾气还挺好的?我也是很佩服谢老头儿指挥她指挥得那么起劲。”

姜少寰刚想说什么,又听门被敲响,门外传来一个女声:“张大哥,你在吗?”

阿比盖尔又去开门,张厌端着一碗药看见来开门的是张得有钱愣了一下,又探头看到不点灯的房间又愣了一下:“你怎么在张大哥房里?”

阿比盖尔靠着门抄着手笑道:“那我该在哪里?”

张厌比胡人矮上许多,只能仰着头看他,怒气冲冲道:“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老跟他腻在一起啊!”

“不然呢?我让位置你来腻?”

张厌自然求之不得,面露喜色道:“好啊!你说话算话吗?”

里面就传来姜少寰沙哑低沉又斩钉截铁的声音:“不算。”

阿比盖尔看着张厌红红白白的脸拍着自己的大腿笑出了声:“哎哟你看,真可惜,我说了不算啊~”他强行把将药接过来:“给我吧您嘞,请好吧您嘞!”转身就拿脚关了门,差点夹了张厌的脑袋。胡人端着药吐槽道:“这丫头比小清河还会粘人。”

姜少寰不太懂这些女孩子们的弯弯绕绕,只觉得张姑娘对他过分热情照顾,时不时一直拿眼睛瞟他。每次对上眼神之后又会跟个兔子一样欢喜的扭头捂脸跑开,留自己一脸莫名其妙。

阿比盖尔在门口端着药对姜少寰一阵无语。

他先前还在想怎么凭姜少寰这种家世样貌连个未婚妻都没有。虽然他有过一个号称“唐国第一美女”的未婚妻,不过那个已经做了太子妃了不算数,那姘头总该有那么一两个吧?难道作为他这个年纪的贵族连个通房丫鬟都没有?阿比盖尔观察了这么久,发现这个人在这方面无欲无求的,简直堪比寺庙里的老和尚。

阿比盖尔想着少年十九岁真是血气方刚好男儿,怕他憋坏了又不好意思说,于是想着刚刚张厌说的两个大男人不能老腻在一起,看来得带他去开开眼界。秉承“是兄弟就要一起浪”的信念,神神秘秘问他:“不如,今夜我们去喝花酒?”

姜少寰还在调息,乍然听到这句觉得诧异:“谢前辈说你可以喝酒了?”

“啧,花酒这种东西不是用喝的,而是用做的。”阿比盖尔着重咬了那个“做”字。

姜少寰更加莫名其妙:“明天就要启程去罗婺,你还在这里酿酒?”

“...你...是真没懂?”阿比盖尔知道一般像姜少寰这种家里有钱有权的家宅里的破事一般都不太干净,身边认识的情况也差不多。在这种环境里耳濡目染长这么大他还能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可是阿比盖尔并不知道定国公府内是真的干净。

姜烈一生只娶一妻,别的女的也没碰过,又常年在外征战,所以年纪很大了才得姜少寰一子。定国公府的另一位姜煜将军也干净,只一妻一妾,妾是从小陪伴的侍女。这两位都十分洁身自好,没有莺莺燕燕,不留恋烟花之地。连宫里赏的美人,除了一个因为姜烈妻子喜欢听琴所以留下的琴姬,别的都遣散了。

旁边相府那更不用说,文人最重儒礼,门庭清贵。

是以姜少寰在前十几年里生长的环境十分干净。

中间清修那几年在瀛洲无妄峰就更别提了,清朔真人已经达到辟谷境界修成仙身,是以无妄雪山不染红尘世俗。后面进入军中军事紧张,虽有军妓,但是他刚经历惨痛的灭门案没那心情。弄到现在基本除了跟清河这个异性还算有接触,而且还是清河更加主动,别的几乎为零。

阿比盖尔夸张道:“我说你小子阳气那么大,难不成还是童子功啊!”

在门口的谢川穹实在听不下去了,推门而入。原本他回房间准备休息,张厌就咋咋呼呼跳过来说张得有钱又在欺负张家少爷要谢川穹赶紧去看看。谢川穹这种老头子本来就见娇花一样的小姑娘追姜少寰追得辛苦,现在这里还有个大傻子要把他们根正苗红的小伙子弄去喝花酒,那怎么能行!于是谢川穹实在忍不住两步蹿进来:“哎哎,张家汉子,别带坏你本家的少爷!”

阿比盖尔理直气壮道:“这不叫带坏,我们少爷本来就叫张得坏,还需要我来带坏吗!”

谢川穹一天听大家“张少侠张少侠”的叫倒是忘了这位少侠大名张得坏。

姜少寰:“...”

谢川穹也不管坏不坏了,吹着胡子就要把阿比盖尔乱棍打出去。赶走捣乱的胡人后谢川穹给少年把脉,感受着那股青春逼人生气勃勃的强劲脉搏,老不尊八卦之心熊熊燃起,但是面上还保持着一副“我是高人生死看淡”的表情问:“张少侠,你觉得,小厌儿如何?”

姜少寰有点懵,怎么突然又提到这个。但他还是老老实实回答:“很好。”

“怎么个好法?”

“就是...挺好,挺勤快的。”

门口正在跨门槛的阿比盖尔差点一脚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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