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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珠明玉润》第七回 献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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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黛玉的丫头雨鹮进了屋内,见她们姑娘跪在地上,抿了抿嘴,也忙跪下来,道:“这是大姑娘手里的田产店铺的契书,请老爷过目。”

直到这时,林游的眼中才闪过一丝满意,面上却更是阴沉,他站了起来,大喝:“侄女这是什么意思!以为林府拿不出那几千银子,要靠抢侄女的傍身财?把你叔叔当成了那等贪财占产之人了吗?”然后看也不看那黄花梨匣子,转向张氏道:“怎么还让两个姑娘跪着,还不快扶起来。”

因着林老爷说要商量事情,一众丫头婆子都退了出去,屋里只留郑贵家的和范赵两姨娘伺候茶水。听如此说,范赵一人一个,忙去扶了起来。

林游靠在椅后弹墨椅袱上,不疾不缓的道:“我原是想着,儿子女儿们都大了,也该知道知道理家做事。买李宅不过是个由头,买与不买,有什么大相干。”

他一一看向几人,到了林黛玉这里,终于露了笑模样,道:“侄女虽看错了老夫,却也是一片赤诚之心。这些契书,好好收好了,这是堂哥留给你的嫁妆,以后可不能随意拿进拿出的。咱们林家这一代,只我和堂哥出仕,堂哥是个出类拔萃的,谁知正当壮年,就这么去了。”说着还擦了擦眼睛。

林黛玉本来一直得体温顺的站着,听到最后一句,终是忍不住滚下泪来。

低眉顺眼扶着黛玉的雨鹮只觉心里一阵恶心,使劲憋着,才没把早饭吐出来。

林云和又要开口,张氏对她缓缓摇了摇头,她才罢了。

林游瞥了林云和一眼,“哼”了一声,道:“堂堂大家小姐,不说在太太身边学着理事管家,也不跟嫂子姐姐学些高低进退,只一径的小性妒嫉,”

林游看向张氏,缓了面色,正色道:“太太管家一向清楚,咱们家的帐是一本清清楚楚的明白帐,我的月俸是二十石,都做了日常花销。去年底家里两个庄子和苏州三处商铺,一共两千一百两的进项。至于太太的嫁妆,自有她打理,我从不过问。侄女进咱们家来一年五百两的花费,是操哥儿跟各位族老耆宿们商议的,还是你说咱们翰林府小门小户的,没得那些花里胡哨的花销,不过穿衣吃饭,黛玉就是天天吃燕窝人参,一年也花不了一千两,自己提议降到了五百两的。”

林操点了点头,表示确有此事。

蔷薇的声音再次响起:“太太,各位管事嬷嬷已在院里等了一会儿了。”

林游想了想,末了道:“既然大家都不赞同买宅子,这事就先放一放,我这就着人回了祭酒大人。操哥儿你媳妇日子大了,行动多有不便,你今儿休息,就多陪陪她。扬哥儿最近也把心收一收,放几分在学业上,侄女自管在家里好好住着,想要什么,只管找你婶子,至于你,林云和,从今儿起,你就好好在东厢房待着抄女四书吧。”说完拂袖而去。

张氏摆了摆手,恹恹地道:“你们都下去吧,我先一人待会。郑贵家的先带着管事婆子们在西耳房歇会儿。”

金氏和黛玉并没有像以前一样说几句闲话凑乐,得了这句,鱼贯而出。林云和走在最后也一言不发。

待其他人等走了个一干二净,只剩下范姨娘仍未动地方。张氏倒是笑了,道:“怎么这会儿我说话就不管用了你还在这杵着干嘛?”

范姨娘走到张氏身边,缓缓低下身子,低低道:“奴婢为大姑娘感到不值。”

张氏笑了起来,道:“不值,哈哈哈,不值,哈哈哈哈!”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仍大笑不止。

张氏边笑边道:“你个傻丫头,我有什么不值的呢,你从小跟着我,我娘家什么样子你不知道?费尽心思高嫁给书香世族出身的三甲进士,丈夫上进,儿女孝顺,我张檬以从九品巡检之女,混到如今四品恭人。我有什么不值,我值得很!”

范姨娘把头枕在张氏腿上,轻轻的道:“说吧,说吧,把心里的苦都说出来就好了。”

张氏笑道:“范薇芳,你值不值?你跟了我这么多年,做了这个给人端茶水打帘子的姨娘这么多年,你值不值?”

范姨娘目光清透,直视张氏,坚定地道:“奴婢从跟太太的第一天起,就知道要面对什么,从未后悔。”

张氏拍手笑道:“好,这次咱们姐妹联手,再渡难关。”

心里一颗大石终于落地。

张氏大哭大笑一场后,心情果然舒畅了许多。范姨娘亲手服侍她梳洗上妆,用厚厚的粉盖住了眼周。

范姨娘冲屋外叫道:“蔷薇进来。”

蔷薇一直在门口没有离去,听声推门进来,笑问:“太太有何吩咐?”

张氏道:“你把蕙兰叫来。”

蔷薇扭身出去,不一会儿带了蕙兰春兰进来,仍是待在门口守着。

张氏进了西次间,只在炕上歪着,笑着问道:“你们二姑娘自从过了年还没出过二门,她从哪里听来的什么丁香丁臭的?”

春兰站出来,利落道:“不敢欺瞒太太,我哥哥是大少爷的跟班,前儿专门把我叫到二门告诉我的。我哥哥说老爷最近被一个叫丁香的狐媚子迷住了,那贱人看上了李祭酒家的花园子,说里面很多丁香树,合了她的名,让老爷买了来给她住,我哥让我告诉二姑娘,如果老爷真的要买房,一定想办法搅黄了。”

张氏冷笑道:“所以云和就故意攀扯出大姑娘来?”

蕙兰听到这,忽地扑通跪下了,春兰见状也赶紧跪下。

蕙兰道:“太太明鉴,我们姑娘怎么会想到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是大姑娘教她的。”

怎么又牵扯上了黛玉?听到操儿已经知道了丁香的事,已经让她惊讶不已,没想到连黛玉也知道了。

丁香。丁香。丁香。张氏默念三遍这个名字。没想到你去了这么多年,你女儿还能把我们林家搅得不得安宁。

只听蕙兰接着道:“二姑娘想了几天,毫无办法,只好告诉了大姑娘。那大姑娘说,说,”支吾着说不下去。

范姨娘急问:“大姑娘到底说了什么?”

蕙兰眼一闭,横下心,道:“大姑娘说合族皆知当年给了贾府几千两银子,本来定的是给翰林府也是一年一千两,是大少爷当场驳了,商议了半天,才定了五百两。老爷知道后,肯定不高兴。如果些许银子就能换来一家人和和气气地,比什么不强。大姑娘还说老爷不好直眉赤眼地直接跟她要银子,邻居卖房就是白送的由头,她必找个大家都在的时候把田产奉上,料想大庭广众下老爷也不好意思收下,到时大姑娘再以自己年小不懂,让太太帮着保管几年,也就是了。谁知今儿老爷没去书房,而是说要商议事情,大姑娘看了一眼雨鹮姐姐,我们就都明白了。”

林游说了自己家一年两千多两的进项,看来林黛玉要拿出年进两千两的铺子了。

张氏冷笑道:“原来是你们串通好了,为什么单单瞒着我?”

蕙兰回道:“大少爷怕太太知道是丁香撺掇老爷要银子生气,特地知会二姑娘不要告诉太太。谁知二姑娘没忍住,还是说了出来,不知道老爷注意到没有,还望太太到时描补描补。”

张氏无奈一笑:“知道了,你们下去吧。”

张氏出手,果然不同,不知她到底怎么料理的,反正此后林黛玉再没从下人口中听到“丁香”两个字。

夏日炎炎,后院一片静谧,只闻蝉声。雨鹮给林黛玉打着伞,两人慢悠悠地来到张氏上房内。

屋门口一人也无,当值的丫头应该躲去东耳房的茶水间打盹去了。两人直接进了里间,果见张氏在凉榻上躺着,范姨娘陪坐着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磨牙,月季在旁扇扇。

看到黛玉进来,范姨娘忙站起低声道:“还不快给姑娘倒茶。”

月季应了,几个做针线的丫头听见,忙各指一事出去了。

张氏翻身起来,笑道:“大中午的不在屋里歇着,来我这干什么。”

黛玉笑道:“因着旧日家里铺子都在苏州扬州,太远不说,每年算账收账也麻烦,杨管家就提议,不若把他们都卖了,另在京里买了合适的,我一想也有道理,就托他处理,让他还来京帮我管理着,结果杨管家说他年老体虚,不能长途跋涉,再者老家也还有几个庄子要人看着,就留在苏州了。婶子是知道我的,虽在京里也住了几年,不过在内宅拘着,凡事不知的,所以此事还是求到婶子这里了。”

雨鹮从袖里拿出一沓银票来,放至榻旁小几上。

张氏听了,又是尴尬,又是不忍。心底还有一丝得意。

原来林黛玉承继的四个布庄绸缎铺生意极好,两个胭脂铺生意也不错,一个书肆,虽一直赔钱,好在名声较好,两个四五百亩的田庄,另有贾敏陪嫁的两个八百亩的大庄子,两个金陵极好地段的绸缎铺。

因林海早安排了忠心妥帖的老管家们照管,只过年把总账派人送给黛玉。那白花花五千两的银票让林游眼热,又有解语花在旁拱火,才有了两月前那一出“买宅”大戏。

林黛玉笑道:“先母的陪嫁因着都在金陵,还一直由李嬷嬷跟她当家的照看,苏州一间书肆,因着是几十年的老铺,且一直贴钱经营着,也没动,其他六个铺子都卖了,黛玉在这里要烦婶子在京里寻摸着合适的,不拘是绸缎铺还是胭脂铺,婶子掂量着办呗,一事不烦二主,买后还要靠婶子给照管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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