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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珠明玉润》第六回 侍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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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福王,皇后有孕,贤德妃晋贵妃,桩桩件件都是大事,咸福宫虽然是隐形一般的存在,也少不得随分从时,随大流或是贺喜,或者欢欣,或者愤懑。

到了秋末,因上皇身子欠佳,自太后以下,各太妃,王爷王妃,郡王郡主,凡在京中的,皆日日去慈宁宫侍疾。

皇帝每天下朝后也必来,福王更是每天卯时未到,就早早地到慈安宫,尝药喂水的侍奉。

上皇可怜他年小体弱,笑道:“你太小,不可短了觉,以后可不要这么早来了。”

福王李常晖笑回:“御医们说皇爷爷不过是风寒入体,修养两天就好了,是我心眼小,装了件事就睡不好,早起了,皇后娘娘说她自个身子沉,行动就没那么利索,不能早早的过来慈宁宫照看,皇后娘娘知道各位叔叔婶子哥哥姐姐自能把皇爷爷照顾得好好的,见我一个人在屋里闷着就说不如让我来皇爷爷这边,就是不能端茶递水的,陪您老人家说说话解闷也是好的,我就来了。”

一席话说得在哥哥姐姐们后面当壁花的李裕明暗暗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果然皇后娘娘姗姗来迟了,太后反而说:“你这身子也快八个月了吧?老圣人不过是前儿看月色好在院中多待了一会儿有点受凉,今天已好多了,你们这大阵仗整的倒像什么了不得的大病一样,何昭仪,还不快扶你们皇后回去,这里这么多人,还没到要她一个要生了的伺候的份上。”

皇后娘娘执意不肯,直到上皇也发话自己不打紧,让她回去歇着,才在昭仪昭容的搀扶下缓缓退了。

因了上皇的病起起复复的,这个年,就没有大肆庆贺。过了初五,上皇才痊愈了。

这日傍晚,刚刚完成“侍疾”工作的李裕明正坐在椅子里打盹,听到黄莺在院里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道:“如果上皇的风寒再不痊愈,贾贵妃只能取消省亲了。”

李裕明突然福至心灵:这种话可不是一般宫女可以讲的,看来黄莺姑娘是奉旨传播消息的。

刚好青黛端来一盘糖蒸酥酪,看到李裕明的表情不禁好笑,掩着嘴笑道:“王爷难道是今天才知道黄莺姐姐的身份的吗?”

李裕明一愣,听这语气,好像还嫌弃自己太愚笨了,“才”字都用上了。

李裕明直笑不语,却在心里腹诽:谁能想到连这偏远的咸福宫都有人惦记啊!庄太妃除了偶尔去上皇那里问安,连太后那都不怎么去,天天在咸福宫里发呆,他自己只有去文华殿“陪读”一件事,还经常逃课旷课,也是个宅男。他俩堪称后宫最没存在感的母子了,新皇登基刚过一年,听说朝政处处受到掣肘,很多旨意都施展不开,竟然还有余力放在他俩这。

贾贵妃那场赫赫扬扬的省亲,即使已经过去大半个月了,仍让京城人津津乐道。李裕明想这次林妹妹没有在大观园,没有做出“盛世无饥馁,何须耕织忙”的好诗,不知那“浣葛山庄”还能不能改名“稻香村”,又思反正不与自己相干。

这日,林游散了值便直接进了内院,进屋见张氏和王逢家的正在东次间看帐,金氏陪着黛玉云和两个小姑子在西次间描画样。众人见了林游忙行礼问安。张氏笑着对金氏道:“你们作了这半天,也累了,干脆去后院逛逛。”

金氏即带着两人避出去了。

张氏亲自服侍林游换了衣服,上了茶盏,才笑道:“老爷今儿回来的早。”

林游显见心情不错,笑道:“已经定了今年大开恩科,下个月就会有明旨下来,我已写信给三太爷,让林探提前来京,就在咱们家住,好跟操儿一块苦读备考。”

张氏过了一会儿,才笑道:“那感情好,就是现在只有后罩房有空屋子,住着家里三个师傅,恐有所不便。”

林游不等她说完,就笑道:“我早有打算,咱们东边邻居,原国子监祭酒李大人年前已上书乞骸骨,当今驳了,前几天李大人再次上书称旧疾复发,实难再担此任,圣上已经准了。他们已经在收拾家当行李,要回金陵老家,那宅子也要卖了。他家我去过几次,也是四五进的大院子,因着家里人少,后面好大个花园,我就寻思着把他家宅子买了来,到时打通了,前面给操儿和扬儿住,后面跟咱们的小花园并在一块,修整个好的。”

张氏面露难色,道:“好是极好的,只是”

林游不以为意地道:“山人自有妙计,你不用担心。”

张氏面上一副放心的样子,心里却想:还能有什么办法?堂哥的孝还没出,就惦记上了侄女的银子。亏得一年前还对贾家行为嗤之以鼻呢!这才过去多久。

休沐那天,林游在张氏屋里过的夜。第二天一大早,林操夫妇,林扬,黛玉云和姐妹一起来请安的时候,林游就说:“林探下个月就要来京,提前备考,三叔在京置的宅子在宣南坊,偏远不说,还多年未住人,我的意思,先把他安置在咱们家,再慢慢的着人去收拾。正巧东邻家李祭酒告老返乡,宅子要卖,我打算干脆买了来,咱们住着也宽敞些,也可多辟些客房出来。现在问问你们的看法。”

这等大事,向来是林游做主,没有他们小辈置喙的余地。问“你们的看法”大概就是想问这里某一个人的看法。室内一片静默。

林游面色不改,显然早有预料,他看向林操,说道:“操哥是大哥,你先来说说。”

林操果真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老爷既问,儿子少不得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给儿子讲授《周易》的刘博士曾提过,我们监里的张司业,现五十多岁了,现还在崇南坊租房子住,二十多口人挤在一个小院里。因着左邻被一个戏班子租了,从早到晚不得安生。这还是四品大员,其他博士助教等人,大约更是苦楚。想来老爷的翰林院里也有不少赁屋而居的同僚们,咱们家大大小小主子加起来不过七人,算上儿子媳妇肚里这个,也才八个,探堂哥来了,就在国子监附近租个房子,每天上下学也方便,就是嫂子侄子也来了,后罩房收拾出一个小院也便宜。咱们现在住的虽不是多宽敞,但也够了。”

林游面色有些沉。

林扬不顾赵姨娘在旁边拼命使眼色,站起来道:“我也来说说自己的想法。买屋扩院固然很好。我知道爹爹也考虑了大嫂马上要生产,我也十三岁了,家里这几年定会添不少人。不过,”他顿了顿,直视林游,接着低声道:“如今圣人在朝堂上步子渐大,各位大人近来都低调行事,爹爹何必在这时候大张旗鼓的买房置地呢,等,”林扬咽了口口水,接道:“等过一段时间,天气暖和了,再买不迟,只要有钱,多少好屋子大园子的买不来呢!”

林游面色有些发黑。

赵姨娘没拉住林云和,林云和一站起,她也顾不得什么了,忙小声道:“这是爷们谈事,你一个姑娘家家的掺和什么!”

林云和才不管,大声道:“我知道爹爹为什么要买院子,不就是嫌我和二哥碍眼,要打发了嘛!我在母亲屋里暖阁住的好好的,因了姐姐来,说我也八岁了,不能再跟母亲住一屋了,才搬到厢房,我说住西厢房就很好,非让我住东厢房,把二哥赶到前院,现在好了,前院也住不得了,买了李祭酒的院子,还不把我们兄妹赶得远远的!”

“林云和!”张氏实在忍不住,大喝道。

林云和冷笑一声,道:“我听说黛玉姐姐每年拿出五百两银子给家里做日常使用,我当时听了就想,五百两哪里够呢?谁都知道姐姐当年在贾府,堂伯可是一年给一千两呢!怎么着?是金奴银婢没给你使唤,还是山珍海味没让你吃着,哪里不值一千两呢?果然,这才不到两年,就盘算上了李祭酒的屋子,四五进的大院子,怎么不得三四千两银子,这不就”

“啪”的一声,打断了她的话,张氏气得浑身发抖,连连冷笑:“这就是我养的好女儿!好!好!好!”一连说了三个“好”字,显然气得狠了。

林云和捂着被打的半边脸,跪在张氏边上,大哭道:“太太哪里知道,根本就不是为了什么四哥来京才买房子的!都是那个丁香”

林黛玉拉住云和,示意她不要再说,也跪了下来,缓缓道:“云和妹妹从哪里听来的丫头婆子们嚼舌根胡乱编排的话就当了真,因着荣国府是我外祖家,我当年是去做客,不好白吃白住着,每年的年礼就送厚了几分,多给几两银子罢了。跟如今哪里一样呢,叔叔婶子养我教我,把我当亲女儿待,我刚来那会儿,你对我天天冷嘲热讽的,不就是觉得我抢了叔叔婶子哥哥嫂嫂对你的关爱了吗?邻居卖房子,都要先问过族里亲戚,再问左邻右舍,然后才找庄宅牙行。叔叔既得了信,来问咱们一声,也是应当的,偏你扯什么嫌弃你,又扯什么银子,没一句有用的。我原本是打算等大嫂生了后再说的,今儿既然大家都在,云和妹妹又说到了银子上,我就索性今儿跟大家说明了,”

林黛玉自行站了起来,摇摇走到林游身边,又再次跪下,说道:“我林黛玉既认了跟叔叔是一家人,就不能行两家事,”

刚说到这,蔷薇在门外道:“禀太太,大姑娘的丫头雨鹮说她们姑娘忘了一些东西,现在送来了。”

张氏早听住了,还是云和碰了她衣角才回过神来,忙说:“让雨鹮拿进来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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