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秋虎的阿婆泪眼婆娑中看见为自己打着抱不平的孙子进来拿菜刀，先惊叫了一声，过来抢，阿公也来抢，都扑滑了。仿佛只有半秒钟，菜刀已被孙子拖出了门。

张树林没想到眨眼之间儿子变凶手要杀他。

张妈妈完全懵了，两个眼睛随着院子里的两个人转，什么意识都没有。

张树林大吼一声，说：“张秋虎！你还敢杀人！”

张秋虎说：“老子今天就是要杀了你这人渣！”说着直奔主题，挥刀朝他爸爸的脸上砍去。

张树林躲开了。他于情急之中捞起了院子一角一个小板凳去抵挡儿子手上明晃晃的刀。

一来一往，三个回合，之后，张秋虎被他阿公阿婆抱住了，刀也被夺下。

张树林见儿子在老人的怀里无法施展手段，上来就是一巴掌，没打到儿子，打到了他的爸爸。这一巴掌，把张秋虎气急了，也把阿婆的忍耐力逼到了极限。于是，三个留守于家的人，一起上前，伸着长长的颈项红红的恨眼，逼向那外出归来的王者。张树林被推搡着节节退让，他踩到地上的被子，弯腰拾起，如拾起一件了不起的护身武器。

张秋虎说：“你们走。这个家不欢迎你们。”

张树林说：“我凭什么要走？这个家是我修的。是我出的钱。”

张秋虎说：“你只出了钱。房子是阿公阿婆修的。是他们一砖一瓦地挑一手一脚地修起来。你只出了钱。在尊重和感情面前钱就是他妈的一张废纸。你不懂啊？”

张树林说：“钱是基础。没有钱你们现在还住在老房子里，下大雨大漏下小雨小漏没有脸面没有尊严。”

张秋虎说：“你不配讲尊严。他们的尊严象大树一样立在黑洞堰的村子里，除了你这个笨得象猪一样的怨妇、你这个不孝之子，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动他们一根毫毛。是你每年跑回来伤他们的心踩他们的脸对着他们的嘴巴拉尿。你不是人。你们最好现在就走。”

张树林奋不顾身地扑向张秋虎。于是两父子在院子里大打出手。

打起来时，天地之间显得十分的空旷静寂，于是那一拳拳一脚脚的挥打踹踢就显得十分的有力。疼痛如一头发了疯的牛犊在院子里四处冲撞乱窜。

张妈妈为两父子的极端做法非常反感。她脸色恨恨的，显得十分叽叽喳喳地说着“有话好好说”“大过年人家屋里欢欢喜喜的我们屋里闹翻了天”“有话好好说嘛”。认真地做着不合拍的解说。

当晾衣杆花盆板凳和洗脸架统统被利用了一遍之后，阿公阿婆一个抱着孙子一个抱着儿子，将一场混战完结。

“张树林，敢对我阿公阿婆不客气，下次你就不会这么幸运了！”

“滚！”

打完后，张树林和张秋虎分别笔直地进自己的睡房，各自擦脸验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