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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幕》第6章 .承上启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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货运领班的位置很微妙:就其生产地位而言,不及值班员的权威性和重要性;就其“外交”重要性而言,他们又掌握着与货主的交涉尺度,是车站领导最不愿得罪的人。

刘子翔虎头蛇尾折腾一下便草草收兵,任杰候在一边暗笑。这家伙只知道蛮干,遇上脑筋急转弯的问题,就傻眼了。关系啊!这张错综复杂的网是你刘子翔能随便撕烂的吗?

春运紧张而有序地进行。春节临近,物资单位和货主们变着法地给几个站领导和货运领班送礼。电厂给他们几个每人送了一千块钱的“先进生产者”奖金。这个名目太有新意了,刘子翔哑然失笑。最小气的货主,也打个500块钱的红包,意思意思。

刘子翔要求货主们再接再厉,扩大友谊范围,除了几个站领导和货运领班之外,也给其他职工一点表示。他旁敲侧击、暗索明要,一千、两千地刮了不少。

胡蓉芝的木材公司送了四份年货,三个站领导和货运领班每人一份,是些茶油、干蘑菇、干野味等土特产。这些东西在市场上比较难买,可见胡蓉芝是很精心的。东西送到车站旁边的一家小南杂店里,这是沿袭以前任杰候为避人耳目所采用的老方法。而后胡蓉芝便来站长室知会了一声。

“刘站长,东西不多,都是些山货,表示个意思。”胡蓉芝道。

“胡经理太客气了。”刘子翔笑眯眯地看着她:“你那都是有钱买不到的好东西啊!真正的绿色食品。”看他笑得阴险,胡蓉芝心里“咯噔”一下,不安了。这是贪婪的笑,许多男人都这样对她笑过。她警惕起来。说真的,越跟这个土包子接触,心里就越没有底。这家伙看上去不修边幅,大大咧咧,但却透着一股说不出是什么气质的气质。

“刘站长见笑了!”“我也不转弯抹角了。胡经理,请你再帮我一个忙。常言道:领导吃肉,群众喝汤。可现在,我的职工连汤都没得喝。你好人做到底,再资助个两三千,让我好歹给他们凑个过年的红包,也让大家伙高兴高兴!”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家伙,竟然赤裸luo地索要!胡蓉芝压抑住怒火,道:“刘站长,以前没这规矩啊!”“以前是以前。胡经理,现在不是讲究与时俱进吗?”刘子翔体谅地建议:“要不,你把这些东西拉回去,另外换成现金。”这四份礼品价值五千多,换成现金资助个三千,自己还可以省两千。账是一笔好账,可这样行吗?简直是胡来!胡蓉芝媚眼轻扬:“刘站长,这样行吗?任支书他们同意吗?”意思明朗:我无所谓,但其他几个人愿意吗?不是人人都乐意舍己利人。打点是一门学问,不能像撒胡椒面儿一样得不偿失,得花在关键处。

“别人我管不着,副站长和货运领班我总管得着吧?”刘子翔表示志在必得的决心。

“东西我也不拉回去了,我另外再送三千块钱,这样行吗?”胡蓉芝表面上春风般温暖,心下却在嘀咕:这家伙不像外表这么简单,随随便便的话却言语如锋,犀利深刻,意志坚定,身上总是流露出一种若有若无的匪气,就像是隐藏在黑暗中的刺猬一般,稍不留意就会出刺伤人。

“那就谢谢了!”刘子翔眉开眼笑。加上煤炭公司原来送的那一万,已经搜刮了两万多块钱,职工人均两百块的红包钱绰绰有余。他兴高采烈地送走了胡蓉芝,吹起口哨折到会议室旁边的“职工之家”,找出钥匙打开门,一股霉味扑面而来。

“职工之家”里面满是灰尘和蜘蛛网,看来很久没有人进来过了。刘子翔把里面的电视机、影碟机和音箱都打开试了试,还行。要过年了,“春晚”不能错过,这些东西与其搁在这里发霉,还不如搬到楼下自己的宿舍里去。他想了想,去了隔壁的会议室。

会议室坐了十几号人,张春华主持业务学习,拿本《技规》照本宣科地念着。

职教工作要求每个职工每月不少于8小时的业务学习时间,也就是职工们要在休息时,到车站进行每周一次、每次两小时的业务学习,无故不参加者扣奖金。车站是四班倒轮班制,周一至周四上午,每个班组轮番一次业务学习。

刘子翔背着手进去转悠了一圈,大家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不知他要发表什么样的重要指示。

“这大冷的天,又要过年了。大家都回家吧,以后在家里自学,你们同意不?”“同意!”异口同声,回答得如此整齐,让刘子翔心潮澎湃如滔滔江水。

“刘站长,这个事要不要开个会研究研究再定?”张春华劝阻道。

“什么大不了的事,还要开个破会!”刘子翔大不耐烦。这种事只能悄悄地干活,打枪地不要。他指着彭小春和张海涛叫:“你,还有你,跟我搬东西去。”张海涛屁颠屁颠地跟他去了,其他人也跟着鱼贯而去。雷宇贵暗自摇头嗟叹。一堆人闹哄哄地把楼上搬下来的电视机、影碟机什么的都安置好了,挤着欣赏电视节目。这会儿的广告多,张海涛拿着遥控器一个劲地搜索,搜到一个电视剧,没两分钟就跳出一个广告,一个矮个子的香港明星用他那独一无二的破嗓门,太监一般地吆喝:治感冒、拉肚子,请用sj牌×××。

“太恶心了!快换台。”彭小春叫嚷。他是调车员,是连接员张海涛的顶头上司。

张海涛长得比较抽象,牛高马大,脑袋却小。他攥着遥控器就是不换台,急得大家伙群起而攻之,纷纷抢夺他手上的遥控器,众怒之下,张海涛只得弃械投降。他转身厚颜无耻地问刘子翔:“站长,年底了,车站怎么还没动静?”“什么动静?”刘子翔装聋卖傻。

“嘿嘿,红包总有一个吧?”张海涛怀疑:“你不会也像姓任的一样,光说不练,糊弄功夫一流。”刘子翔愕然。他一直以为任杰候在车站威信很高,看这个情况,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早知道这样,万亮,你那个事故还不如出得再大一点!”彭小春道。

万亮是上次车站发生事故的主要责任人,目前下岗,拿生活费,在车站打杂。他谦卑地笑着。

“就是,才挤坏一副道岔,万把块钱的损失,把我们的奖金扣了,段里还有钱赚。要是把列车弄翻了,才带劲。”张海涛语出惊人:“把上面那些家伙的乌纱帽都给撸了。”“对!”“就是!”其他人旗帜鲜明,表示赞同。一个企业、一个集体,让职工如此丧失信任和敬畏,真是悲哀。

“胡说八道!”刘子翔发话责备这几个心怀不满的手下。大小是领导,基本觉悟是必要的。

“嘿嘿。”张海涛摇晃着头:“都是实话实说!”刘子翔勃然色变,扔出一句:“滚,都给我滚。”一屋人作鸟兽散了。“看你们胡说八道!”走在外面,奕辉埋怨道。

“怎么是胡说八道?我说的是真心话!”张海涛仿佛受了奇耻大辱。自己说的是肺腑之言,即使不怎么中听,那也是一片“真心在玉壶”,清晰可见。好好的,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了?

“真心话就可以胡乱说吗?你以为是百家争鸣啊?要是搁几十年前,凭你这话就可以开除你,送你去农村劳动改造。”彭小春调侃道。

“你们,你们真虚伪!”张海涛鼻子都气歪了。他总算把人给看透了。人心隔肚皮,江湖险恶!

尽管屋里的空调温度已调得很高,但孤坐在鸦雀无声的办公室,任杰候仍然感到一股深深的凉意。物是人非,墙上挂满的奖状和锦旗也似乎在嘲笑着一切。

张雅红没敲门就进来了,任杰候起身招呼她:“来,坐这边,这边暖和。”张雅红坐在了空调下面,任杰候摸了摸她的手问:“冷吗?”张雅红摇头说不冷。张雅红掌管着车站的小金库,任杰候掌握她的身体,其中的妙处无须赘言。

任杰候抚着张雅红的肩膀,问:“你手头的账上有多少钱?”“两万多。”张雅红把头靠在任杰候手臂上。

“提两万出来。”任杰候道。

“不行吧?这笔钱是他搜刮来给职工春节发红包的。姓刘的交代说,动这里的钱得经过他同意。”张雅红吃不准该怎么做。

“没关系,我去跟他说。”任杰候很有把握:“年关了,上面必须打点,这笔花费他没办法反对。”“这样不好吧?刘子翔不好惹。”任杰候从牙缝里迸出几个字来:“不足为虑。”经过一段时期接触,他觉得刘子翔是个有勇无谋的主儿,自己还拿捏得住。

“好。”张雅红欣然从命。任杰候一直是她的主心骨,她信服。

事情商量完了。任杰候一把搂过张雅红,当他的手摸索着正要越过她紧束的裤带时,外面传来脚步声,他急忙住手。张雅红有些局促不安地整理好头发和衣服,告退了。

等张雅红走了,任杰候才慢悠悠地来到隔壁的站长室。屋里只有刘子翔一个人,他正在电脑上玩“蜘蛛纸牌”。

“刘站长。”任杰候笑眯眯道:“跟你商量个事。”“任支书,有什么事尽管说。”刘子翔起身拖过一张椅子让任杰候坐下。

“是这样,年底了,按惯例,车站要给段里有关部门送些年货什么的。你知道,这些部门平常对车站支持和帮助都不少,而且又是管理部门,有些事……嘿嘿,我不说,你也明白。”对于刘子翔来说,这是个新课题。以前他在香花岭车站,那里没什么货运业务,也就没有什么额外收入。逢年过节,想往上送也没这个能耐,人家也不指望,并且充分理解,有事没事也不找你,你就一边待着吧!这一待,就是5年。

“这个,以前是怎么操作的?”刘子翔虚心请教。

“送东西嘛!既麻烦又打眼,一般就是送购物券。”“这笔开支需要多少?”“一万以上,两万以内。这就看你怎么个送法。孰轻孰重,靠自己拿捏。”“哦!”刘子翔很是为难,“可是车站这点钱只够春节给职工发红包的。我看今年就不往上送了。”“这样不好吧?”任杰候语重心长地说:“有些菩萨是怠慢不起的!”跟上面的搞好关系是非常重要的,有条件,谁不想左右逢源啊?但如今,手头紧,顾了上头就顾不了下头。刘子翔踌躇不已:“要不这样吧,留下职工每人两百块的红包钱,其余的都拿去兑换购物券。”“是不是少了点?剩下的才几千块钱,怎么分配啊?”刘子翔暗骂,早知道这样,你就不会在当初突击分钱时,少分点,现在拿我来顶缸!“这事,以后再说。嘿嘿,我肚子不舒服。”他拿了张报纸急忙奔厕所去了。

蹲厕所看书看报是刘子翔的臭毛病。报纸是《小学生语文报》,不知是车站职工谁给孩子订的,送到车站了。刘子翔认真地把报纸看了两遍。他不想与任杰候讨论送礼的问题,才借故溜的。这笔钱他打定主意发给职工,所以不再跟任杰候啰唆。承上或者启下,这真是个伤脑筋的问题。

刘子翔腿都蹲麻了,他忘了带卫生纸。忍无可忍之下,他只好拿出手机,拨了奕辉的号码,让他火速送卫生纸过来。目前,他觉得就奕辉能够指使得动。

来送卫生纸的是张海涛,他兴高采烈地递上卫生纸,显得不怀好意。

“奕辉呢?”刘子翔问。

张海涛生得高大威猛,脸上的青春疙瘩跟催了肥的大豆高粱似的,长势惊人、颗粒饱满。他笑眯眯地回答:“在宿舍里玩电脑,是我强烈要求替他来送纸的。”他撒了泡尿,就跟着刘子翔一起出来了。

刘子翔慢腾腾地走,张海涛在后面乐不可支,问:“腿蹲麻了吧?”刘子翔回头郁闷地看了看他,这也值得幸灾乐祸啊?他笑骂道:“你的狼心狗肺都写在脸上了。”“站长,快过年了,车站究竟有没有表示啊?”张海涛终于忍不住说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刘子翔问:“车站以前过年发多少?”“两百块。”“哦!”刘子翔若有所思,扯开话题:“走,去食堂里看看,看中午吃什么?”“肚子有点不舒服。我解手去。”张海涛回头往厕所去,走了一半,又折回来。

“怎么不去了?”刘子翔奇怪。

“还是等晚上接了班再去解。”刘子翔笑了:“憋着不难受吗?”“你不懂。”张海涛揉着肚子:“休班时间是自己的,上了班,时间是公家的,当然要憋到上班去解手了。”这种便宜也占!刘子翔恨不得踹他个屁滚尿流。

下午,任杰候悄悄带着张雅红来到市里,在一家大超市换了两万元购物卡,而后便去段机关陆陆续续地送。任杰候这方面轻车熟路,知道什么级位送多少,什么地方应该送,什么地方可以不送。接到购物卡的人都与任杰候紧紧握手,说,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任支书能够在极其困难的条件下记得他们,可见友谊天长地久。大家或明或暗或真或假地表示将一如既往地支持他的工作,患难与共。张雅红眼见刘土匪辛辛苦苦搜刮来的钱被任杰候和自己做了天大的人情,为之心旷神怡。傍晚,两人开了房,准备晚上再去几个领导家里。

卫生间传出哗啦啦的水声,这会儿,张雅红正在洗澡。三年前,任杰候想方设法调开了原来不怎么听使唤的货运领班,后来张雅红被调来不到半年,两人就好上了,一直维系到现在。任杰候老婆比他大两岁,而且已经到了更年期,张雅红比他小13岁,不仅填补了他的qy空白,还让他充分体验了小女人的滋味。

有段顺口溜是这样说的:常说兔子不吃窝边草,可兔子不这么想,难道让别的兔子来吃?草亦不这么想,谁吃不是吃,为什么不让脸熟的吃!

任杰候起身在松软的地毯上来回踱步,显得神采飞扬,那张核桃壳一样满是皱纹的脸也舒展多了。

张雅红洗完从卫生间出来,她只穿了惹人注目的黑色胸罩和粉红色的小内裤,皮肤白净。都上岁数的人了,小肚子有些松软、肥大,但这并不妨碍任杰候钟情。

任杰候上前从后面抱住了她,双手摸索。

“别弄,头发还是湿的。”张雅红耸了耸肩。自从跟了任杰候以来,她一直没明白自己是喜欢他还是因为怕他而屈从他,这个老男人有种强烈的控制欲,表面上笑口常开,实际上却阴险毒辣,睚眦必报。

任杰候没有理睬她的微微抗拒,把手伸进胸罩。

张雅红被摸着了火……

农历腊月二十八的早上,刘子翔要张雅红把钱准备好,按每人两百块封红包,这时,他才知道任杰候已经把钱掏空了,当即脸就黑了。

任杰候手伸过界了,而且有那么一点欺人太甚的味道。任杰候吃定刘子翔不敢嚷嚷,打点上面你有意见,传出去,上面的人不咬牙切齿才怪;至于职工的红包,你是站长,你去向职工们交代,跟我没关系。

刘子翔黑着脸打电话叫来奕辉,令张雅红立即将车站小金库移交给奕辉管理。

张雅红把求助目光投向闻讯进来的任杰候。雷宇贵低头坐在办公桌前,不敢介入这场站长和支书之间的较量。

“这是什么意思?刘站长,大过年的,有什么事过几天再说吧!”任杰候打哈哈。

“张领班事务多,应该给她减轻一点负担。”刘子翔冷冷地说。老子不嚷嚷,换人总可以吧?你想架空我,也太低估了我的智商。

“刘站长,这个事是不是召开站务会讨论一下再定。”任杰候搬出他以前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法宝,拦截刘子翔的突然袭击。站务会的成员是他的旧部,大部分的人都习惯听命于他,举手否决这个提案,是轻而易举的。

“不必了。这种事用不着集体讨论,我站长能够做主。”刘子翔不理那一套,他对脸色惶恐的张雅红道:“现在就面对面跟奕辉交接。”任杰候自知理亏,不好发作,脸色阴沉着出去了。人家不嚷嚷,但把不听自己使唤的人换下,证据确凿,理由充分。他万万没想到刘子翔会来这么一手,不惜得罪车站地位非常重要的货运领班。这家伙不可理喻,根本不在乎把别人推向自己的对立面。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任杰候反复思考,琢磨如何反击。

货运领班的位置很微妙:在车站,货运领班与值班员一样属于工序小组长,就其生产地位而言,不及值班员的权威性和重要性,但货运领班是货运的经手环节管理,与货主打交道,掌握或紧或松的灵活尺度,有着直接的经济作用,实际上比值班员地位要高,是车站领导最想掌握和最不愿得罪的人。如果车站想进行某种灰色收费项目,货运领班可以在货运管理的模糊环节提供可行性的操作指导;再如果你站长有个朋友需要发车皮,想尽可能予以照顾,逃避某些可操作的运输费用,或者在程序上尽可能方便快捷,其作用可想而知。

张雅红万分不情愿地与奕辉办理了交接,赌气地离开了。

奕辉汇报:“账上还有三千多块钱。”雷宇贵与张春华相互看了一眼,表情各异。他们知道这些钱的来路,也知道是准备给大家发红包的。背着车站行政主官把两万多块钱用掉,确实欺人太甚。

他妈的,够狠的!刘子翔恨恨地暗骂,他思忖半天,才想出挪用车站的备用金这一招。备用金是上面根据车站实际情况定额核发的年度办公和生产杂费,比如付给地方部门的水电费、卫生费,购买办公用的纸笔什么的,先预支,再实报实销。现在是年头,许多钱还用不上,先垫上,等以后弄了钱再给补上。他要奕辉去操作,又吩咐张春华:“你统计下,给每个退休职工和职工遗孀买一袋大米、一桶植物油送去。人老了,别让人家觉得世态炎凉。”“好!我一定办好!”张春华兼着车站的工会主席。手头没有钱的工会主席,什么都不是。他感觉这个站长在让自己提升威信。这样的好人,换任杰候是不会让自己做的。

看见张春华和奕辉屁颠屁颠地去了,雷宇贵忧心忡忡。这一家伙就拉走两个,站务会党政工团加班组长一共10个人,任杰候的绝对优势在慢慢消解,他一手遮天的时代眼看就将过去。雷宇贵见过任杰候从前是怎样架空党支部书记的,现在轮着人家来架空他了,他能善罢甘休吗?一个老狐狸,一个土匪,以后车站肯定十分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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