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远去的背影，应无凡苦笑着摇头，心中暗骂：你个死胖子，有时看着挺精明，可有时又超级不靠谱，就算是给我和小雨制造机会，你也不看看地点？有谁会在一段又臭又脏的弄堂里谈情说爱？这口味？这情调？神经病吧！
稍加停留，等待身后的小雨跟上，两人尴尬地对视一眼，随后默默地并肩走着。
“小雨，我们认识多久了？”
“八年了，小学二年级，上半个学期的时候就认识了。”
“厉害！你可记得真清楚。”
“你在操场上打了那个欺负我的男同学，所以我的印象很深刻。”
“对对，就因为那次打架我被学校记了一次大过，到了三年级我又犯了一次错，累计两次大过，最后被那所小学开除了。”
“是的。”
“小雨，不过我们真的很有缘分，到了中学的时候没想到又成了校友，而且到了初二的时候更是成为了同班同学，你说是不是很巧啊？”
“因为你留级了，所以我和奶瓶才能追上你，才能同班的。”
“是啊！时间过得可真快，一晃眼我们都高中了。小雨，你有没有觉得我们小时候的事，好像就在昨天一样，闭上眼睛就能想起来。”
小雨微微笑，“无凡，你也很怀念我们小时候吗？”
“那倒不是，小时候什么都不懂，还老惹奶奶生气，我一直都希望自己快些长大，然后赚很多很多的钱，还能做自己想做的事。”
“长大真的好吗？无凡，如果我们还能回到小时候，那该多好……”
“傻瓜，是人总要长大，怎么可能会返老还童呢？”
“是呀！人总是要长大的。”小雨低下了头。
“管什么小时候啊！小雨，我认为过去的就过去了，至于未来呢谁也不知道，还是想办法让现在的我们过的开心一些，这才实在，你说呢？”
“嗯，也许你是对的。”小雨迟疑着点了点头。
“咳！”佯装咳嗽一声，应无凡一把拉住小雨的手腕，“小雨，我有话说。”
小雨仰起小脸有些疑惑，“怎么了？无凡。”
应无凡一脸认真，咬了咬牙说：“答应我，做我女朋友。”
小雨脸色一红，急忙低下头去，“我、我们本来就是朋友呀。”
“少给我装傻，我说的女朋友不是你说的那种，是可以想抱就抱，想亲就亲的那种。”
“不，无凡，我们还是学生，不能早恋的……”
“小雨，你就别来这一套了，小学那次就算了。我中学的时候也跟你提过，那时候你就说我们还小，要以学业为重什么的，可现在已经是高中了。你也看到了，咱们学校成双成对的可是不少人呢，如果你还是这个理由，我不答应！”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我告诉你，打中学的时候开始，学校里有谁不知道你就是我女朋友，因为这一点，也没人敢追求你，而我也没搭理过其她女孩吧？现在我们都长大了，你还这么推三阻四的，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不是的，我……没有。”
“没有？那难道是嫌我家穷？”
“也不是的，我……”
“我去！小雨啊，这个也不是那个也不是，那到底你怎么想的？急死我了都。我可不管啊，今天你必须给我个答复。”
被应无凡一通连珠炮般的抢白，小雨纠结又为难，揪着自己的裙摆沉默了好一会儿后才低声说：“无凡，能给我点时间吗？让我考虑一下行吗？”
看了一眼手腕上那块老式的电子表，“行，你要考虑几分钟？我现在就给你计时。”
“几分钟也太短了！”小雨的口吻少有地着急。
摇了摇头，应无凡一副决不妥协的神情，但心中却颇为得意，和小雨相识八年了，她的性格自然了解，很少能看到她的焦急神态，这说明自己在她心中还是很有地位的。
印象中小雨从来没发过火，也不像一些女孩任性又娇气。小雨不但长得漂亮，而且温柔善良，小鸟依人、柔柔弱弱的她容易害羞，说话也是不疾不徐、温温婉婉。她会施舍自己为数不多的零用钱给那些真真假假的乞丐，也会为惨死在车轮下的流浪小猫哭得两眼通红，这么可爱又富有爱心的女孩很容易激起男人的保护欲，应无凡也不例外，他觉得，如果有可能，保护她一辈子也愿意。
时间刚过四分钟，应无凡就不耐烦了，视线移开电子表看向小雨，“差不多了吧？时间已经过五分钟了，行不行，给句痛快话。”
小雨羞红的小脸上满是纠结，声音轻不可闻，“我……再让我想想好吗？”
“答应，或者不答应，这么简单的问题需要考虑这么久吗？唉……”
叹息着，应无凡扶额摇头，随即又抽了两下鼻子，眉头不禁皱起，这地方的气味真心不好闻，剩菜剩饭的馊臭混合着粪便的恶臭，随着弄堂风一波一波地袭来，让人难以忍受。
瞥了一眼小雨，应无凡心中有些不忍与自责，因为这地点问题，刚才还在心中把奶瓶骂了一通，现在自己反倒真的成了神经病，非要在这里逼着小雨就范。
我去！我也是够变态的。
应无凡暗骂自己一句，一把拉起小雨的手向前走去。
“无凡？”突然的举动让小雨有些摸不着头脑。
“时间不早了，我先送你回去。你不是要点儿时间考虑吗？正好，这一路上时间很充裕，足够你考虑的了，到家之前给我答复。”
“……”看着头也不回的应无凡，小雨樱唇微启，想说什么却又没有说出口，浅浅一笑低下头去，任由应无凡拉着一路快走，不知道为什么，她喜欢这种被动的感觉。
前方那一竖光亮愈来愈近，应无凡挥舞着手臂，驱赶这一带烦人又恶心的绿头苍蝇，小雨捂着口鼻紧随其后，两人快速脱离两侧十来只大型的塑料垃圾桶，一口气冲出了弄堂口。
应无凡贪婪地猛吸几口空气，回头看着满脸通红的小雨，笑着问：“哎呦我去！真不是一般的臭，委屈你了，憋坏了吧？”
小雨微微笑，摇了摇头。
转回目光，眼前是一条大马路，叫做“城边路”，它也是一条交割线，将老街区和棚户区划分开来，现在所站的地方还属于老街区，如果横穿这条马路就进入了棚户区，而他和小雨的家都坐落在棚户区内，一处多以穷人集散的贫民窟。
“走吧小雨，我看到奶瓶了。”
两人向着左侧的一处公交站台走去，因为是下班时间，站台附近人头攒动，一辆停靠的公交车上早已塞满了人，可依然有人拼得汗流浃背吊在车门外，拼命地想挤上车，导致车门无法关闭，车辆迟迟不得离开。
这种事在这里司空见惯，对于售票员的破口大骂，以及那些因为挤不上车的乘客们抱怨之声，应无凡毫不在意，甚至连看一眼热闹的想法都没有。
站台的旁边有一座公共电话亭，奶瓶倚靠着一侧正吃着一根大雪糕，不是一根，而是左右手各一根，看到两人走来，使劲招手。
“奶瓶，你小子不厚道，趁着我和小雨不在吃独食啊？还一个人啃两根？”
奶瓶把吃剩的棍随地一扔，转身拿下挂在电话亭里的一个红色塑料袋，笑嘻嘻地递了过来，“早帮你们买好了，这不是天热嘛，我怕它们化了，挂里面凉快。”
“呶，这是你的雪糕，这个是小雨最爱吃的蛋筒，赶紧吃，已经有点化了。”
“谢谢！”小雨接过蛋筒。
咬了一口冰冷香甜的雪糕，应无凡“吧唧”下嘴，不由得心情舒畅，天气又闷又热，还刚刚从臭烘烘的弄堂里出来，两相比较之下还真是天堂与地狱。
见奶瓶美滋滋地吃着第二根雪糕，应无凡心里不爽。
“我说奶瓶，真有你的啊！我记得你刚才跟那六个渣渣说什么来着，敲他们的钱是为了给小雨压惊？给你自己压惊吧？”
“嘿嘿！”奶瓶干笑着，“这天太热了，我怕中暑。”
“滚！就你理由多。”应无凡没好气地一摊手，“钱呢？你那贪吃的毛病真是没得救了，拿来吧，把钱放你那儿我还真不放心，万一你小子一冲动，我们这个周末岂不是泡汤了？”
“我那儿敢啊！”奶瓶说着由裤兜里摸出几张纸币。
“给，除去冷饮的钱我还还了上次的赊欠，还让老板打了个折，刚好剩下五十整。”
应无凡把钱揣进裤兜，“嗯，这五十块够咱们混个周末了。听说黑子回来了，今个晚上啤酒加肉串，兄弟几个好好聚聚。”
“太好了，我一百个同意。”听闻有肉串，奶瓶显得极兴奋。
“吃货。行了行了，你家路远，赶紧走，我们晚上老地方见，记得别迟到了。”
“小雨，你吃的可真慢，这蛋筒好吃吗？”奶瓶似乎没听到应无凡的话，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小雨手中剩余的半截蛋筒。
“啪！”奶瓶挨了一记响头。
“你猪啊你？刚吃了两根，还看？赶紧坐车去。”
“知道了啦，那我先走了，拜拜。”揉了揉被打的后脑勺，奶瓶也不生气，转身钻进了候车的人群中，推推搡搡地挤了进去。
目送奶瓶离开，应无凡回头，“走吧小雨，我送你回去。”
“嗯，等我一下。”小雨说着将地上的三根雪糕棒捡起，向着垃圾桶走去，顺路又捡起了几个烟头，最后连着自己的蛋筒包装纸一同丢进了垃圾桶。
看着走回身边的小雨，应无凡撇嘴埋汰，“我说小雨，这种事以后别干了，光你一个人讲文明有什么用？这条路从头到底到处是垃圾，你捡的光吗？”
小雨微微笑，“没关系，少一点就干净一点。”
“随便了随便了，说过好几次了，反正你也不会听我的。那么，我们讲卫生、爱劳动的冷小雨同学，这下可以走了吗？”
“嗯。”小雨点头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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