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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糊涂诀》第五回 恩仇杂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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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江山两次受吾生非搭救之恩,现在非但不领情,反而更增怀疑:“上次他走的倒痛快,现在又冒出来,定是跟踪于我,假意解我危难,所图谋的还是那物。”但他毕竟多年混迹江湖,颇有城府,面色中丝毫不露,开口问吾生非道:“吾少侠又来助我脱险,当真过意不去,只不过上次一别,你又是如何找到我二人的?”

易秋水听父亲的话分明在发难,眼波流动看着吾生非,心中当真希望他能解释得出,好解了父亲对他的误会。吾生非却是笑嘻嘻地说:“我本来也无甚急事赶着去做,整天找人打架打发时间,如果整日都有高手来找你麻烦,我便索性跟着你们不走了,倒省了我的工夫。”

易江山听他并不正面回答,更加起疑,眼中闪过一丝怀疑怨毒之色,也就是这瞬间一过,吾生非竟猝不及防地开口发问:“易大侠上次说要向西北去,现在却往东南来,是何道理?”

易江山语塞,但想他消息如此灵通,肯定是有意打探了自己下落,那么说他对自己心怀不轨便八九不离十了。既已到了这般地步,便没什么好顾忌,易江山猛地举左掌按在吾生非心口,说:“你既知道得这般详细,还要问我干什么?今日你说明用意便罢,倘若不然,我便废了你!”

吾生非哼了一声,微微冷笑:“想杀我,你倒试试,你女儿丝毫没对你说那日情景吗?你连那稀松平常的角色都对付不了,还想废了我?我就站在这,可要提醒你,别杀我不成,倒搭上自己的性命!你若有力,就动手吧。”

剑拔弩张之势已成,易秋水心中比刚刚更紧张万倍,急忙上前去,干脆挤进了二人中间,向着父亲道:“爹,切勿动手!吾公子两次相救,对我们恩重如山。他要害我们,这时我们还哪有命在。”又转向吾生非,说道:“吾公子,实在抱歉,眼下形势危急,我爹爹只是心中焦急难过,言语冒犯之处,千万请包涵!”

吾生非眼睛都没向易秋水看一下,只死盯着易江山;易秋水见他气急,丝毫不领自己的情,只得又去劝解父亲。易江山经女儿提醒,审时度势,知道自己眼下绝打不过吾生非。现在女儿在场,是个极好的媒介,于是对易秋水说:“那你倒让他说清楚,是怎生知道我们行迹的。”

易秋水眼中全是恳切的目光,又望向吾生非,吾生非还是不看她,大声说道:“怎生知道?你到现在都不明白?是你自己告诉我的!”这话易江山和易秋水都不明所以,听吾生非续道:“上次我好意问你要往哪去,看你说话之时眼珠却是转向右上方,我当时就知道这话不真,是你当场编造的。而且你说到‘东’和‘西北’两个方位时,眼睛看向两个方位不错,手指的却都是东南边,我就知你之意是要去向东南,为了躲开我才说的西北。我想既然你不愿我跟着,我又已帮你退了大敌,也赠了坐骑,帮了你这么多也算仁至义尽,因而不再多问就走了。”

易江山给他这般轻易地道破心中所想,一面觉得好生惭愧,另一面也不得不感叹这少年观人识人之术当真了得,江湖经验竟像是比自己还要丰富。吾生非又接着说:“我这几日又和人拼斗了三场,谁有心思老跟着你。你两次怀疑于我,不就是怕我贪你那宝物吗?上次你和空悲满世界地喊‘那物什’、‘那物什’,当我是聋子了?我不和你一般计较,你还居然追问起我来,岂有此理!哼,我不要你东西,你也别拿我的。”他说着向易秋水伸出手来,“把我的衣服还了给我!”

易秋水这才想起自己还穿着他那件宝贝衣服,给他一说一下子羞得面红过耳,急忙脱了下来,递给他说:“多谢公子用它救我性命,不知这‘天梭神女纱’公子是从何处来的?”

这话本不该问,她之所以说出只是想分散下他的注意力,别让他注意到自己的窘态。哪知吾生非本来接在手里,正要穿上,一听这话,惊得瞪大了眼,以至面具的两个孔洞中只看得见他黑色的瞳仁。他问易秋水:“你……你管这叫什么?”

“天梭神女纱啊,难道是我认错了吗?”

吾生非说:“我哪知道!我去盗它来时又没问它叫什么,谁想你……你就是故意的!我穿了这么久都没人说这回事,偏偏借你穿一会你就非要告诉我这叫什么天梭神女纱,那我还哪能再把这名字的一件衣服穿在身上了啊——”

吾生非气得一边大喊大叫,一边满地乱蹦;易秋水呆立当地,看他跳来跳去、呼天抢地,比和空渡比试时的大笑更加不正常,也不知该怎么办好,只是莫名地觉得过意不去;易江山看着这两个孩子,吾生非一改之前的冷静睿智,变得疯疯癫癫,自己女儿满脸尴尬,不知所措,当真没有比这更奇怪的场景了。自己作为长辈,先不管吾生非刚刚还被自己惹得不高兴,上前两步说:“好了好了,生非小友,这点小事也不至于你这般反应,你想如何解决便先说出来,我们也好有个商量。”易秋水突然听父亲改了称呼,知道事态有所缓和,心中大乐,再看吾生非,也是平静了许多,低声说:“还有什么好解决……”又瞧了瞧易秋水,“你就穿着吧。可别忘了,要穿在里面,别给人看见又想抢夺,那就是给自己惹麻烦了。”

易秋水经他赠衣,又听了他这句细致的嘱咐,十分感激。除此之外,还多了几分甜蜜。吾生非说:“既然你们怀疑我,我也不在这讨人嫌,我要走了,永远……也别再见了。”

易秋水这下似给人敲了一棍,猛地看向父亲,易江山忙道:“生非小友留步,适才是老夫失礼,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在此先向你赔罪。”说着向他一揖,吾生非已上了马,手握着马鞭挥了挥,示意他不要再说。易江山接着说:“若你当真想和人打架,如不嫌弃,便和我们一道上路如何?”

吾生非摇头,“现在为什么不怀疑我了?只因为我几句话吗?”

易江山没料到他会这么问,又是答不出;易秋水心中千个万个想让他留下,但也不知道这话该怎么说。吾生非叹了口气,道:“易掌门,你若是早有这般小心,可能现在就不至于如此了。”

易江山部下曾冉起了反心,和他自己的同党联手暗算了自己,夺了掌门之位,现在听吾生非一句话,当真心中五味杂陈。吾生非又说:“易掌门,我自知并不想夺你的宝物,心中是磊落的,现在便和你多说几句。你对他人疑心再正确不过,不过还要学会分辨好人坏人,不可一概而论,这便是自己的本事了。你现在不再对我有疑,我很开心,我总是要走,但既然和你们两次相遇,也算有缘,现在就再助你一把。”他从马上下来,三指搭在易江山手腕上为他诊脉,看他内伤伤势如何;易秋水听说吾生非还是要走,心里还是不舍,于是就这么呆呆地望着他,只想多看一眼是一眼。吾生非闭着双目,诊了好一会,点了点头,让易江山原地盘膝而坐,自己还是站着,说:“易大侠可信得过我吗?”

易江山笑道:“这个自然。”

话音刚落,吾生非出掌,猛地打在了易江山头顶百会穴!须知运功疗伤绝没人用这么凶险的手法,万一有差错人立即会有性命之忧,可吾生非很是淡定,易江山也面色不改,时间一长头上隐隐出现白色热气。易秋水连大口呼气也不敢,只看着二人。一盏茶的功夫,吾生非收掌说道:“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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