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霞镇地处于晓地【1】偏西之处，是一个规模中等的集镇，这里离国都奉京【2】很远。这里的民风淳朴，人民可以说是安居乐业。镇子内一片祥和的气氛，人们都说这是燕霞镇的乔延卫【3】治理有方。

一条大河贯穿了整个燕霞镇而过，从前的人们便沿着这条大河建起了楼房，屋舍，茶馆，酒楼，之后则向四周扩散开来建设小镇，这便是燕霞镇的由来。这条大河本地的人们称其为沧河。沧河两岸除了人居住的楼房与从事商业的铺子外，最让人记忆深刻的则是位于大河流出燕霞镇位置的康泰塔，坐落于栖霞寺内。这是全镇最高的建筑物。站在塔顶，你可以将整个燕霞镇的风光尽收眼底。相传，这座塔是一个云游于此的僧人所建，而他这为游僧正是栖霞寺的第一代住持。镇上每天都会有很多的香客来塔下的栖霞寺里烧香祈福。寺庙是依着青山而建的，规模虽说不是很大，但是还是可以容纳许多的人的。赶到节日的时候，来这里祈福的人更多，寺庙里的人拥挤在一起，煞是别有一番韵味的。

沧河上每天都会有许多的船只来来往往，川流不息。这些船只大大小小，形式不一，若是有心人在渡口，就会发现这里可以看见几乎全国各地的船的式样。它们运载着全国各地的货物在这里卸下货物，又在这里装载货物。燕霞镇的渡口是全国第三大的货物转运中心，如果不是燕霞镇距离晓地中心较远，那么它可能会成为第一大的货物转运中心。那些从船上卸下来的货物一部分由当地的商贾购买后运回各自的铺子售卖，大部分则是放在渡口旁边的仓库里存放，等待从其他镇子赶来的商贾们来这里购置各自地方人民所需之物，然后由各自的车队运回去。有一些来自远处的商贾前来购置货物，但是怕半路货物被人所劫，所以自然要雇佣一些人来保护货物和人马。于是，镇上的镖行也是很多的，有名的有镇子西边的镇远镖行，南边的鸿雁镖行，以及北边的兴盛镖行等。每天都有镖头带着自家的镖师护送着商贾们运送货物回去。镖师们干一趟镖一般是五六天，久的话可能要半个月之多。

属衙【4】位于燕霞镇的中心地带，周围都是民居。属衙里的长空【5】们不是很多，一来则是燕霞镇相比而言比较小，二来则是镇内相比而言也是太平无事的。延卫则是前几年调派来这里任职的。这位延卫着实擅长治理地方，他没来之前燕霞镇的情况还没有现在这样繁荣。他任职之后深入考察民情民风，制定并实施了许多政策，使得燕霞镇开始繁荣起来。这里的人们在茶余饭后时不时都会说起延卫实行政策给他们带来的好处。

属衙的长空领头佟莱此时正坐在有客来酒楼里一边喝着酒一边发着愁。延卫接到上级的指示，说是要他们这次一定要抓住不当归，奈何他们自知自己的功夫不高，不足以抓住轻功号称天下第一的神偷。佟莱自然不知道延卫其实并没有期望他们能抓住不当归，只是要做个样子给外人看而已。不解其意的佟莱只得发愁了，为此他像往常一样来到有客来酒楼，坐下来点了几碟小菜，再喝上点酒，如此而已来“浇愁”，但须知举杯浇愁愁更愁。

就在佟莱刚喝过一碗酒的时候，一位女子端着几碗小菜朝他所坐的桌子这儿走来。这位女子正是有客来酒楼的老板娘，人称赛西施。她并不是非常美，只是以前几个好事的酒客拿老板娘开玩笑，结果“赛西施”这个称呼就慢慢地流传开来了，人们便渐渐忘记了她原来的名字，欧阳娜。但是佟莱每次称呼她的时候并不像其他人一般称其为“赛西施”，而是唤作欧阳。

欧阳并不是本地人，佟莱记得自己是十年前第一次看见欧阳的。十年前，离燕霞镇不是很远地方发生了百年难得一遇的灾荒，一时间许多逃难的人向四周的州县逃去。灾情传出不久之后，朝廷非常重视这件事情，连忙下发了几道命令，命令周围的郡县发放物资，救济灾民，并且从国库中拨出几十万两赈灾银用以遏制灾情的蔓延。周围的郡县纷纷拿出备用的粮食救济灾民。所幸最后灾情得到了抑制，不久逃难的灾民也开始纷纷回到家乡，重新从事生产了。佟莱当时正是奉当时延卫的命令运送燕霞镇的备用粮食去赈灾。就在回来的路上，他救起了一位早已饿昏在地的女子，这女子便是欧阳。那时他急于回镇上向延卫复命，所以他将欧阳带回了燕霞镇。欧阳醒来后告诉佟莱她是逃荒出来的，家里的亲人早已一个个离开了她。恢复过来的欧阳想在这里开一个酒楼来谋生，佟莱便立刻借给她所需的费用。

刚开始的时候，酒楼并不是很大，但是已经足够欧阳生活所需了。有时候为了照顾欧阳的生意，佟莱经常带着他的长空兄弟们来这里喝酒。欧阳是一个很聪慧的女子，她自然知道佟莱的用心，但是这两人谁也不点破，于是他们二人之间便一直维持着这种微妙的关系。每次他有难事的时候总喜欢来这里喝酒，而且每次都必定坐在同一个位置上，而欧阳也总是要亲自下厨为他做他喜欢的下酒菜，并且亲自端给他。他都会向她诉说自己的难事，每次聪慧的欧阳总能够给他满意的答复。

“这次又是有什么难事了？”欧阳一边说一边把案板上的几碟菜放在桌子上。

“你可知道不当归？”佟莱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看着欧阳。

“知道，前几日我在柜台算账的时候听到附近的客人说起过这个名字。他们还说些不当归劫富济贫的事。该不会你这次所烦恼之事与不当归有关？”

“正是。今日早晨，延卫把我和其他长空们叫到议事厅中集合，说是不当归要来我们镇盗取陈员外的山河图。陈员外前些日子在其所藏书法字画的阁楼的墙壁上发现了不当归留下的字迹，说是三天后的月圆之夜必要来盗山河图。并且告诉他转移山河图也没用。她明明可以直接盗走山河图，却一定要留下字迹告知他人三日后要来取走山河图，这是何等的自信。延卫昨天刚从司长那里回来，不当归的事已经传遍了整个郡县，司长也注意到了这件事情。司长命令延卫一定要抓住不当归，否则他与众延卫们的颜面何存。延卫又命令我们定要抓住不当归。这可愁死我们了。你可知那不当归的轻功天下很少能有与其媲美者，她要逃跑的话我们这些长空们哪里能够追的上。眼下我们只能在陈员外的阁楼周围多排些人员而已。”说罢，佟莱端起被欧阳倒满的酒杯一饮而尽。

事情的详细经过是这样子的。几日前，陈员外来到属衙报案，说是神偷不当归盯上了他收藏的山河图。佟莱于是便带着一干人等来到了陈员外的藏宝阁。确实墙壁上留有字迹，而且阁楼的窗户等都没有强行撬开得痕迹，这只能说明不当归的技术十分厉害。。勘探完现场之后，佟莱便马上回来向延卫禀报情况。由于不当归已经在周围其他的镇子有过类似的案件，已经引起了司长的关注。于是他那上启程去郡里与司长相商。从郡里回来的延卫便给佟莱下了要抓住不当归的命令。

就在佟莱在有客来酒楼里喝酒的时候，乔延卫也正在他的书房里来回的踱步。他还在回想当时与司长会面时的情景。当时司长把他叫到议事厅里，同在场的还有其他几个镇子的延卫们，不当归之前就是在他们管辖的镇子里作案的。禀明情况后，司长让大家各自说说意见。

“乔同僚，都说你管辖的燕霞镇民风淳朴，怎么也会发生这种事情？”坐在乔延卫不远处的张延卫说。张延卫是落平镇的官员。乔延卫自然听得出这话之中的嘲讽，但是他不回击。

“张同僚，你这是何意？你我都知不当归在我们郡下的其他的镇子都做过案，只剩下了乔同僚的燕霞镇。所以这次不当归出现在那里也就不足为怪。”坐在张延卫对面的李延卫为乔辩解。说完这番话后，乔向李投去了感谢的眼神。

“你……”张指着坐在他对面的李说。

“好了，都别再说了。还是说说关于不当归的事情吧！这次不当归竟在墙壁上公然留下字迹说其要于某日来盗图，这是何等地嚣张。若这次还抓不住她，这让我们管理郡镇的人颜面何存。所以，乔延卫，你应该知道我的意思吧？”司长【6】结束了延卫们的争吵，开始了他的讲话。

“属下明白。”

“好了，大家还有什么想说的吗？如若没有就散了。乔延卫留下。”说罢，延卫们便都各自离去。乔延卫在李延卫离开之前作了一揖，以示感谢，李则回了一揖。

“乔延卫，你可真的懂我的意思。”

“属下自然明白。”

“不要去怪罪张延卫，你知道他的脾性。以往我对会在年集会上听取你们的政绩报告，并时常当着他们的面表扬你。你知道张延卫这人好面子，所以他才记恨于你。”

“属下知晓。”

“你是这些延卫中最能明白我意思的人。我本不想大张旗鼓的去抓捕不当归，因为我知道她劫富济贫的事情。这些事情我们这些为人父母官的人不能够去做，所以只得寄希望于不当归。但是这次她的做法实在是嚣张了，为此我才着急大家前来，目的则是表决心。若是这次你抓不到不当归，你则写个表文上来，好让我给你的台阶下；若万一这次不当归失手被你们抓住，你可知道怎们办？”

“属下明白。属下一定好好教育她一番。”

“然后……”司长望着延卫。

“属下自然明白。”

“哈哈哈哈，你果然是最明白我意思的人。好了，如果没有什么事你就回去吧。”

“属下这就回去。”

此时在书房踱步的延卫坐了下来，拿起了桌上早已凉了的茶。他自然知道司长的意思，若是抓住了不当归，当然要好好教育她一下，以后劫富济贫的时候不能够在这么嚣张。但是乔延卫隐隐有种担心：若是以后不当归去了其他的州郡作案，那里的司长和延卫可否会如他们这般。

“难呀！”乔延卫喝完茶后叹了一口气。

正说着，佟莱眼睛朝街道上忘了一眼，街道上一人一马正缓步而来，那人腰上配着一把剑。佟莱一眼就认出了他是谁，封不回。他向封不回示意他上酒楼，于是封不回便把马交给了下楼来的欧阳，她知道他们两个人谈话自己在旁边不方便。封不回交代一番过后便上楼来了。

“佟大哥，今日怎有闲心来这里喝酒呀?”

“一言难尽呀！对了，看你从镇外回来，可不是到其他的镇子上办事？”佟莱拿起了酒壶慢慢斟满欧阳早已拿过来的碗。

“佟大哥猜对了。我的师父交代我去旁边的赤云镇上他的一个老朋友那里取点东西。你说，我师父的老朋友那里有东西他为什们不亲自去取，这样既可以取东西，也可以叙下旧。大哥你可知道前些日子是庙会，估计好不热闹。可惜我却被师父安排了任务去不了，往昔我都会偷溜出来的。”封不回接过被佟莱倒满的酒杯便喝了起来，喝完后叹了一气。

“莫不是你的师父想去庙会所以才差你去取东西的？”

“佟大哥说笑了，我师父可不是那种童心未泯的人。他估计是有其他的事情要做，他一向如此。”说完后他与佟莱碰了一杯。

“对了，佟大哥，刚才上楼来的时候，欧阳姑娘告诉我说你又有愁心事，就不知具体是怎样的事情了？”

“欧阳对你提及我就不瞒封兄弟了，大哥最近确实有一桩烦心事。”于是佟莱便细细告知封不回事情的始末。

“依愚弟之见，大哥正是苦恼不当归的轻功极好，你们抓不住她。大哥尽可放心，小弟的轻功虽不敢说天下第一，但是却也是极好的。传言不当归的轻功天下第一，这其中不可尽信，毕竟是传言而已。要不后天小弟去帮下大哥，或许能抓住不当归。”

佟莱放下酒杯，道：“若有小弟帮助，大哥抓住不当归的几率更大了，大哥现在这里谢谢封兄弟了。封兄弟，来，咋们再干一杯！”

“干！”

干完后，佟莱便向封不回说起了前几天庙会那热闹的场景，那时候他奉命维持治安，所以有幸也逛了一回庙会。而欧阳则时不时上来为喝得正酣的二人添点酒菜。

【注释】

1，晓地：一片区域的名称。远古这里的人民相信这里是太阳升起之地，所以命名之为晓。

2，奉京：后晓国的国都。

3，延卫：后晓国内集镇的长官。

4，属衙：郡县集镇政治权利中心。

5，长空：属衙里当差的人员，主要负责维持地方治安。

6，司长：郡县的长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