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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梦三梦断南洋》第十四章 生活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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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志钢与刘艳虽然只有夫妻之名,但是拿了结婚证后,石志钢还是改口称刘艳的父母为爸妈,以示尊敬。刘艳的父母在因为即将失去女儿而伤心难过之际,意外得到了一个能改变他们外孙命运的女婿,感到无比的惊喜与欣慰。

在度过了一个平常而又平静的结婚之日的第二天,石志钢用轮椅推着刘艳,按约定的时间去了当地的法院。一走进法院的大厅,他们就看到了刘艳的前夫杨力军等候在大厅里。

石志钢推着刘艳走了过去,杨力军见到坐在轮椅里的刘艳和用一只手推着轮椅的石志钢感到极为惊讶。

石志钢把轮椅停在杨力军面前。刘艳对杨力军点了一下头说:“你来了。”她又稍微转过头对石志钢说:“志钢,这是明辉的爸爸杨力军。”她又对杨力军说:“这是我爱人石志钢。”

石志钢打量了一下杨力军,他身材高大魁梧,皮肤黝黑,略胖,有着多数中年男人都有的啤酒肚。

石志钢伸出左手想要与杨力军握手,杨力军睁大了眼睛盯了石志钢几秒钟伸出了右手,见石志钢伸左手,他注意到了石志钢空着的右手衣袖。他把右手收回来,伸出了左手跟石志钢握了一下。

石志钢微笑着说:“杨大哥,谢谢你能来。”

杨力军没有说话,他面无表情地问刘艳:“你怎么坐轮椅了?”

刘艳看都没看杨力军,说:“没事,不小心摔伤了腿。”接着,她又问杨力军:“你拿号码了吗?”杨力军点了点头,把号码给刘艳看了一下。

三个人谁都没说话,静静地等着叫号码。没几分钟就叫到了他们的号码,三人来到了柜台前。石志钢把刘艳的所有证明文件都放在了柜台的桌上,最后把他跟刘艳的结婚证也放在了桌上,他注意到杨力军皱了皱眉头。

工作人员检查了证件,最后拿出了一份文件,说:“这是一份自愿转让孩子抚养权的证明文件,请仔细阅读,检查孩子的名字和你们双方的名字跟身份证号码,如果没有问题,请在下面签字。”刘艳简单看了一下文件,拿起笔很快就签了名。杨力军拿着文件,他紧锁眉头、手在颤抖。忽然,他把文件往柜台上一放,说了声:“对不起,我改主意了。”说完,他站起来,转身离去。

石志钢、刘艳和柜台内的工作人员看到这种情形全都楞住了,还是工作人员反应比较快,她把所有证件都交回给了石志钢,最后拿着那份刘艳签了名的文件说:“这份文件你们可以拿回去,协商好了,等孩子的父亲签了名再回来办手续吧。”

石志钢接过文件答应着,向工作人员点了点头,推着刘艳向门口走去。到了门口,刘艳突然要呕吐,石志钢赶紧掏出纸巾递给刘艳。刘艳用纸巾捂着嘴,接着一大口鲜血吐在了纸巾上。

石志钢大惊失色,说着:“刘艳,我们去医院吧?”

刘艳摇摇头,费尽全力地说:“先回家。”

石志钢只好叫了辆出租车,两人回到家中。

一回到家,岳父岳母就迎了上来,着急地问:“办好了?”

石志钢摇了摇头,他把轮椅推到了刘艳的房间,在岳父岳母的帮助下把刘艳放到床上,扶她躺下,盖好被子,然后三人轻轻走出了房间,关好了门。

三人坐在沙发上,石志钢把去法院的事说了一遍。

岳父一听生气地说:“这个杨力军,又犯什么混!”

岳母也说:“难怪艳儿刚才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回来就这样了!”

石志钢说:“刘艳这是急火攻心,这样下去不行。我应该是明天回去新加坡的,情况现在发生了变化,我看我先去把机票延长几天,咱们看看情况再说。”

岳父一听点着头说:“这样比较好。过几天就过年了,志钢,要不然你过了年再走?”

石志钢想了一下说:“好,这几天咱们再想想办法,看看这事怎么办。我的摊位初五才开,我看我初三回去,初四准备一下,初五开工刚好。”岳母一听也点着头同意。

石志钢通过查号台查到了国航售票处的电话,但工作人员要求石志钢带着证明文件亲自去售票处更改机票。岳父怕石志钢人生地疏,亲自陪着石志钢去了一趟国航售票处。

这么一忙,一天很快就过去了,一家人被这件事闹得谁都没好好吃饭,刘艳更是滴水未进,岳母也是很早就上床休息了。

晚上,石志钢在客厅跟岳父小声聊着天。他问岳父:“爸,我听刘艳说这个杨力军原来是您们单位的?”

岳父点着头说:“是,想当年他在我们单位还是个人物呢!”

石志钢感到意外:“哦?”

岳父说:“杨力军是陕北农村的,因为家里穷,就跟着村里几个壮劳力到西安市里找工作,正好我们单位接了个大工程需要一些临时工,他就被录用了。他因为能吃苦,头脑又灵活,还在工余自学了一个大专,写了一篇文章发表在报纸上,引起了公司领导的注意,不仅把他转成了正式职工,还被评为了先进工作者。当年他才二十几岁,那时刘艳刚刚大学毕业,分在了设计院。我寻思着这杨力军这么年轻就有这样的成绩,前途无量啊!所以我就托人给他俩牵线,结果就成了。谁知道结婚还没几年,他就跟一个技术员好上了,还有了孩子。当时我已经退休了,这些事一概不知,直到他们离婚我才知道。”

石志钢沉思了一会儿,说:“听您这么一说,杨力军的本质还是不错的。”

岳父说:“其实,开始的时候还真挺不错的,很顾家,对我们也很尊重,家里的力气活儿他全包了。”

石志钢说:“您看这样行吗?我约杨力军出来聊聊,看他怎么说。”

岳父想了想说:“这样也好。”

第二天上午,石志钢跟岳父拿了杨力军的手机号码,拨通了他的电话。

“喂,你好!我是石志钢,咱们见过面。”石志钢先自报家门。

“我们没什么好说的。”杨力军很不耐烦,挂了电话。

石志钢又打了几次,先是没人听,后来对方干脆关机了。

坐在石志钢对面的岳父一见这情况,马上气不打一处来,骂道:“这个混蛋!”

石志钢也很着急,他安慰着岳父,说:“爸,您别着急,我去趟法院,去咨询一下,看如果通过法律途径怎么办。”

岳父点着头说:“快去吧。”

石志钢穿好羽绒服出了门。

天阴沉沉的,快到中午时还飘起了雪花,刘艳的父母焦急地在家里等待着石志钢的归来。

直到下午,石志钢才回到家中,他的羽绒服上积了一层白色的雪花。一进家门,岳父岳母赶紧迎上来,一边帮他拍打着身上的雪花,一边着急地问:“怎么样?”

石志钢脱下羽绒服,对岳父岳母说:“我看法院这条路行不通。刘艳得先以一个理由起诉,然后法庭才开庭,还要调解,可能得要三至六个月的时间。”

岳母着急地说:“艳儿从昨天开始已经不能进食了,今天早上我给她喂水,水都吐了,刚才还吐了血。照这个情况,她撑不了多久了。”

石志钢说:“如果在起诉过程中,刘艳离开了,问题可能会更复杂,毕竟杨力军是明辉的亲生父亲。”

岳父着急地问:“志钢,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办啊?”

石志钢看着两位老人,两位老人眼圈红红的,已经没了主意。他想了一下说:“爸,妈,我看我们得先把刘艳送医院,她这样留在家里,很快就会去了。”

两位老人答应着:“哎,哎。”

他们三人给刘艳穿好衣服,放到轮椅上,又在轮椅上盖上棉被,然后一起搭出租车去了医院。

到了医院,医生一看刘艳的情况马上进行抢救。

过了一会儿,医生把石志钢和两位老人叫到房间里,说:“你们怎么才把病人送来啊?”她看了看石志钢,生气地说:“你怎么当丈夫的?你爱人病成这样,你现在才想起来送医院。”

石志钢无言以对。

岳父抢着说:“医生,不关他的事。”他见医生没说话,就问道:“我女儿还能撑多久?”

医生定了定神,说:“看现在这个情况应该也就一两个星期的事,如果用药维持的话,可能也就一个月。”

岳母听了,难过地哭了起来。

从医生的诊室出来,岳母去照看刘艳,石志钢拉着岳父坐到走廊的椅子上。他问:“爸,您说杨力军原来跟您是一个单位的,现在他在哪儿啊?”

岳父说:“还在那个单位,不过听说是高升了,坐办公室,具体做什么我也不清楚。”

石志钢说:“刘艳现在这个情况,唯一的办法还是得找杨力军,我想明天去他单位一趟。”

岳父说:“好,志钢,我陪你去,我倒想看看这小子还想干嘛!”

石志钢看着岳父,点了点头。

刘艳被送进了加护病房,刘艳的父母、妹妹和石志钢轮流在医院看护。

次日上午,石志钢跟岳父搭出租车去了建筑公司的办公大楼。

在一楼的接待柜台,岳父对接待小姐说:“我们要找杨力军。”

接待小姐问:“有预约吗?”

岳父看了看石志钢,不屑一顾地说:“找他还要预约?你告诉他,就说他的前岳父找他。”

接待小姐看了看岳父,拿起电话说着:“喂,小宋吗?一楼这里有一个杨处长的前岳父找他。”说完,她挂了电话,对岳父和石志钢说:“请跟我到接待室等一下吧。”说着,她引领着岳父和石志钢走进了接待柜台旁边的接待室,然后走了出去。

接待室布置得简洁典雅,几个大沙发靠着墙放着,墙角有盆景布置。

岳父坐下以后,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对石志钢说:“这小子还当上处长了。”

石志钢笑了笑没说话。

他们坐了还没几分钟,杨力军走进了接待室,见到岳父赶紧叫着:“爸。”

岳父生气地说:“你别叫我爸。”

杨力军显得有点尴尬,问道:“您怎么来了?”

岳父的气还没消,说:“我问你,艳儿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明明已经同意把明辉的抚养权给艳儿,为什么昨天在法院你又改主意了?”

杨力军看了看石志钢,支支吾吾地说:“这个……我……当时……。”

岳父不耐烦地说:“说话痛快点儿,别婆婆妈妈的。”

杨力军清了清嗓子,说:“当初她要出国,就把明辉扔给了我,这几年我一直辛辛苦苦带着明辉,她现在回来了,还结了婚,又想把明辉要回去,为啥她想干嘛就干嘛?”

岳父气得浑身发抖,他“忽”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挥手要去打杨力军,嘴里说着:“你说的这是人话吗?”石志钢见状赶紧把老人家给拉住了。

岳父气呼呼地接着说着:“亏你还是个什么处长!这几年你是怎么带着明辉的,难道你不知道吗?”

杨力军的脸红了,说:“那不是我喝了点儿酒,就打了孩子几下。”

岳父更生气了,说:“打几下?那孩子身上经常是青一块紫一块的,是打几下打的吗?”

石志钢在旁边劝着:“好了,好了,爸,过去的事咱不说了。”

杨力军看了看石志钢,对岳父说:“艳儿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没跟我说她已经结婚了。”

岳父的火又来了,他大声说着:“你能结婚,艳儿为啥不能?”

杨力军开始犯混了,他说:“我这么好的人她不要,结婚就结婚吧,干嘛还找个残废?”

岳父浑身哆嗦着,指着杨力军骂道:“我真不知道你这个处长怎么当上去的!当初你把人家的肚子搞大了,艳儿不跟你离婚行吗?志钢是有残疾,可是他们结婚都是为了明辉。”

石志钢安抚着岳父,说道:“爸,您别气坏了身子。”他转向杨力军,说:“杨大哥,请允许我这样称呼你。我的右手是在一次工伤事故中没有的,我想你是担心我只剩一只手没办法照顾刘艳和明辉,我在新加坡做点小生意,生意还不错,收入也挺稳定的。”

杨力军愣住了,问道:“你在新加坡?”

岳父说:“你小子太混了!志钢跟艳儿结婚都是为了明辉。”

杨力军睁大了眼睛,疑惑地问:“您什么意思?”

石志钢说:“我跟刘艳是在去法院的前一天才登记的,这是拿到明辉抚养权的最便捷的方式,因为刘艳得了很重的病,恐怕撑不了多久了。”

杨力军如坠五里云中,说:“艳儿跟我说她只是不小心伤了腿。”

石志钢看着杨力军,说:“她是想在你面前保有最后一点尊严。”

杨力军问:“艳儿得了什么病?”

岳父难过地说:“胃癌晚期,已经扩散了。”

“啊?”杨力军呆若木鸡。

石志钢也难过地说:“本来回国前医生说她还能撑几个月,那天在法院被你一闹,她的精神彻底垮了,病情急转直下,现在已经不能进食,还吐了血。”

杨力军也很难过,说:“你们应该早点告诉我,都怪我。她现在在哪儿呢?”

“在医院,加护病房。”石志钢回答。

“我想去看看她。”杨力军看着岳父说。

岳父点了点头。

石志钢、岳父和杨力军三人坐出租车很快到了医院,下了出租车三人直奔加护病房。

加护病房里只允许一位家属进去,而且要穿消毒服、戴口罩。透过加护病房的玻璃墙,他们看到刘艳的母亲正在病房里。刘艳的母亲看到了他们三个人,就轻轻从病房里走了出来,脱掉了消毒服,摘掉了口罩。

杨力军见到岳母难过地说:“我刚知道。”

岳母说:“进去吧,她刚醒。”杨力军答应了一声,在病房门口穿上了消毒服,又拿了一个一次性口罩戴上,走进了病房。

石志钢、岳父和岳母在玻璃墙外看着,只见两个人先说了几句话,杨力军从病房里走了出来,他在门口喊石志钢。石志钢知道刘艳要什么,他从羽绒服的内侧口袋里拿出刘艳签了字的那份文件递给了杨力军。杨力军接过文件,又走进了病房。三个人看见杨力军把文件放在墙上,又从衣服口袋里拿出笔签了字,然后他把文件拿给刘艳看。刘艳看了轻轻点了点头,眼角流下了泪水。

杨力军从病房走出来,他边脱消毒服边把签了字的文件递给石志钢,说:“她要见你。”石志钢接过文件,穿上消毒服,也拿了一个口罩戴上,走进了病房。

刘艳看着石志钢,有气无力地说:“志钢,这下……我就……安心了。”

石志钢说:“明天我就去法院把文件递进去。”

刘艳说:“要……过年了,我想……回家……过年。”

石志钢有点为难,说:“我去问问医生。”

从病房出来,石志钢先把刘艳要回家过年的愿望跟两位老人说了,两位老人没有意见,说道:“既然已经这样了,就遂了她的心愿吧。”石志钢又去找了医生,医生也不置可否,要求家属在出院请求的文件上签名。

这样,石志钢去办理了所有的出院手续,几个人把刘艳接回了家。

石志钢趁着过年前法院还在办公,把所有的相关文件递了进去,剩下的就是等待回复了。

明辉的事终于有了着落,刘艳看起来精神好多了。年三十晚上,全家人吃完了晚饭,都坐在客厅看央视的春节联欢晚会。刘艳也要看,石志钢让她靠在沙发上,脚放在一张椅子上,还在她身上盖上了一条毛毯。刘艳跟大家一起看着电视,脸上露出了幸福的微笑。

午夜,当屋外鞭炮齐鸣,大家欢天喜地地辞旧迎新之际,刘艳安详地离开了人世,走完了她36年的人生路。

全家人虽然对这一刻早有准备,但是当它来临之时,还是不免黯然神伤。

岳父红着眼圈说:“艳儿的心愿都了了,她走的平静、安详,也是不错了。”

大年初一一早,石志钢给医院打了电话,很快医院就派车来了,他跟着车把刘艳的遗体暂时存放在了医院的太平间,准备等过完年再安排火化事宜。

因为刘艳的去世,今年过年这个家庭过得简单而冷清。

初三这天,石志钢按计划准备飞回新加坡。离开之前,他把一些后续的事情交代给了岳父,一是岳父岳母和明辉过了年就去办护照,二是等法院的批文批下来,要把原件收好带去新加坡。最后,他把新加坡的手机电话和通信地址留给了岳父。

岳父要送石志钢去机场,石志钢考虑到老人家年龄大了,又是冰天雪地的,所以坚持在家门口与他们告别。

到了机场,石志钢给张健民打了电话,让他去首都机场相会。

在首都机场,石志钢与张健民见了面,大概讲了在西安的情况,他把户口本和羽绒服递给张健民,然后又匆匆去赶飞往新加坡的飞机。

回到新加坡后,石志钢一边继续经营着他的炒粿条生意,一边等待着西安那边法院的消息。

一个月后,他终于接到了岳父的电话。

“喂,是志钢吗?”

“喂,爸,怎么样?”石志钢焦急、期盼的声音

岳父激动地说:“批了,已经拿到了。”

“太好了!”石志钢的声音有些颤抖,“护照办好了吗?”

“好了好了,也是刚拿到。”岳父的声音听起来很高兴。

石志钢说:“好,爸,您把你们三个人的护照有照片那一页复印,然后寄快递给我。”

“哎,哎。”老人答应着。

挂了电话,石志钢开始想着为他们来新加坡做准备的事。接下来的几天,他抽时间去买了两套新的床单、枕套,还有新枕头、毛巾、牙具等。快递很快也寄来了,他又去移民厅为他们申请了签证。签证下来了,他又去买了三张西安至新加坡的单程机票,最后,他把机票和签证一起寄快递去了西安岳父的家。

忙了一个月,石志钢终于盼来了岳父岳母和明辉来新加坡的日子。

飞机是晚上九点到新加坡,石志钢早早就收了摊,他怀着激动的心情搭地铁去了机场。他在机场翘首期盼,晚上十点多,岳父岳母和明辉推着行李车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中。

两位老人见到石志钢都很开心,岳父对明辉说:“明辉,从今天开始,你就跟志钢叔叔生活在一起了,他也是你的爸爸。”

石志钢蹲下来拉着明辉的小手,叫着:“明辉。”

明辉乖巧地看着石志钢叫了声:“爸爸。”

石志钢开心极了,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他一高兴居然把明辉抱了起来。

两位老人见了赶紧说:“志钢,你的手不方便,快放他下来吧,他现在很沉的。”

石志钢笑着说:“没事。”说着,一行人走去了出租车等候处。

到了家,石志钢指着那间有冷气的房间对两位老人说:“您们刚到新加坡,不习惯这里的天气,这个房间有冷气,您们二老睡床上,我给明辉在地上铺了个床垫,他就睡地上,明辉要是想跟我睡也行。”

二老微笑着答应着。他们在屋内四周看了看,说着:“蛮好,蛮好。”

第二天,石志钢带着明辉去附近的学校报了名,给他买了白鞋、校服和运动服,还有文具和课本。按照新加坡教育部的规定,虽然明辉在中国已经读二年级了,但是在这里他需要从一年级开始读。

明辉的学校安排好了,石志钢又拿着所有的证明文件去了移民厅为明辉申请永久居留权,也为岳父岳母申请了新加坡的长期居住准证。

次日一早,岳父岳母给明辉穿上了崭新的校服、背上了新书包,明辉的脸上透着惊喜与兴奋。

为了送明辉第一天去学校,石志钢这天特意晚开档,见明辉都准备停当了,他看着明辉,不由得又想起了彤彤,彤彤要是还活着现在也是跟明辉一样,背着书包去上学了,想到这里,他不由得眼圈又红了。

石志钢、岳父、岳母带着明辉去了学校,他们先去了学校的办公室,工作人员让他们先等一会儿。没多久,一位年轻的华族女老师走了过来。工作人员跟女老师讲了几句,女老师先跟三个大人打了声招呼,然后蹲下身跟明辉说了几句,明辉都一一回答了老师的问题。然后,老师站起来,对三个大人说:“明辉现在交给我了,您们放心吧。”说完,老师拉着明辉的手走去了课室。三个大人一直目送着老师和明辉走远了才转身离去。

从这天起,明辉开始了他在新加坡的学习生活,因为他比同班同学年龄大一岁,所以比较懂事,而且学习也很认真,字写得很漂亮,很快老师们就都喜欢上了这个来自中国的孩子,还让他当了班长。

在家里,明辉也许是因为在亲生父亲那里经常被虐待,所以他很热爱现在的生活,对石志钢也很尊敬。岳父岳母每天除了接送明辉上下学外,就会到石志钢的摊位帮忙,有时明辉的功课做完了,也会跟着两位老人在摊位做点力所能及的事,小贩中心的摊主们都称赞明辉懂事,还羡慕地说石志钢一下子找到了三个帮手。

石志钢每个星期一照常去疗养院,有时岳父也跟着一起去,岳父虽然不会讲方言,但是跟厨房的安娣安哥还挺聊得来。有时,石志钢会在星期天关档带着两位老人和明辉去新加坡的旅游胜地走走,拍些照片,一家人的生活过得和谐而又平静。

很快,学校的六月假期到了,考虑到两位老人在新加坡已经呆了快三个月了,这天石志钢问岳父:“爸,明辉六月份会放一个月的假,您们想不想回国看看?”

岳父说:“志钢,我们有这个想法。”

“那我去买机票。”

岳父说:“这段时间明辉跟你也熟了,他也基本上适应了这边的生活,我们想先回去,暂时不回来了。”

石志钢一愣,说:“是不是不太习惯这边的生活?”

岳父笑着说:“是啊,天气太热了,也是生活比较单调。”

石志钢一听很理解,当年他的母亲也是呆了不久就回国了。他说道:“行,那我给您和妈买单程机票,给明辉买往返的。”他又一想,说:“要不然,我让北京的岳母来新加坡住一段时间,也好照顾明辉。”

岳父一听笑着说:“那敢情好。”他停了一下又说:“志钢,你看要不要把明辉的姓改成你的姓?这样别人不会觉得奇怪,对你也是个交代。”

石志钢说:“爸,明辉是杨大哥跟刘艳的孩子,应该姓杨,我只是养育他,只要明辉将来能有一个好的前途,其他的都不重要。”

岳父看着石志钢眼含热泪,没再说话。

石志钢给北京的岳母打了电话,讲了一下新加坡的情况,并说要接她老人家来新加坡住段时间,老人听了既高兴又兴奋。

明辉放假了,石志钢买了很多南洋特产让二老带回西安,二老带着明辉高高兴兴地飞离了新加坡。

不久,石志钢又办好了北京的岳母来新加坡的手续并买好了机票,在明辉回新加坡之前,北京的岳母先到了新加坡。

两天后,石志钢跟岳母一起到机场迎接明辉回来。明辉在机场一见到北京的岳母就大声地叫“姥姥”,张敏娜的母亲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外孙女,不禁老泪纵横,她见到明辉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他。

接下来的两个月,北京的岳母取代了原来西安岳父岳母的工作,帮忙石志钢照看着小明辉。苦难的人生经历造就了这样一个奇特的家庭,三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人生活在同一屋檐下,以极为亲近的称呼相互称谓着:石志钢叫北京的岳母为“妈”,明辉叫她“姥姥”,明辉叫石志钢“爸爸”。

两个月后,北京的岳母回国了,石志钢又把哈尔滨的母亲接来了新加坡。同样,明辉跟这个“哈尔滨的奶奶”也是相处融洽,他因为石志钢,从一个被亲生父亲和继母虐待、没有任何前途可言的弃儿,成为了现在被两个姥姥和一个奶奶、还有充满爱心的爸爸宠爱着的幸运儿。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三方的老人像走马灯一样轮流来新加坡照看着小明辉,也帮忙着石志钢的生意,石志钢的生活过得紧张而忙碌,健康而且充实。

明辉在大家的关心照顾下茁壮地成长着,他的各门功课不仅名列前茅,而且还是德智体全面发展的好学生,他参加了学校的排球队,不仅代表学校屡次在区级比赛中获得名次,还在全国的校际比赛中获过奖。

石志钢经常会抽时间检查明辉的功课,有的时候会跟他讲解一些难题,每当这时候石志钢都会想起他小的时候罗叔叔对他学习的谆谆教诲,现在他对明辉也是如此,不仅教他学识,也会教他做人的道理。

明辉小学毕业时,因为成绩优异,考入了新加坡的一所重点中学,每天需要搭地铁去上学。虽然学校离家远了,明辉还是坚持有空就到石志钢的摊位帮忙。

石志钢看着懂事的明辉,心中感到无比的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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