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护士急切的走到郭嵘面前，问到：“你是病人的家属吗？赶快在手术单上签字，保证我们尽快抢救病人。”

郭嵘接过单子，洗胃手术单，单子不大一式联体两份，中间可裁。抬头是填患者名，结尾是家属签字栏。中间五六点是手术注意事项和声明责任事宜等。

郭嵘拿出李君芳的包包，找出李君芳的身份证，一式两份填好了李君芳的姓名，面对家属签字栏时却有些犹豫。

他想起，三年前自己也是在这样的一份手术单上签了字。当然，那份手术单，不是洗胃手术单。但就是那份手术单上的一个签名，几乎毁了自己的大学生活。

“你快点签字啊，赶快啊，手术要开始了。你是患者什么人？”

“我是，……我是她弟弟。”

“那你快签名啊。”护士很急的样子，拉了拉郭嵘的胳膊。

郭嵘不再犹豫，家属栏里填上自己的名字，交给护士。

护士接过洗胃手术单，看了一眼：“咦，你们两个的姓怎么不一样？”郭嵘张了一下嘴，却没进行解释。

护士可能也是没时间问了，把洗胃手术单放在急诊室门口的急诊台上，指了指不远处的挂号室，对郭嵘说到：“你先去挂号，交费。”

郭嵘排队，挂号。急诊挂号的人并不多，很快就到了郭嵘。

把挂号单交回到急诊台。又被护士拉住了：“到处找你呢，你去哪儿了？”

“我挂号去了。”

护士怀里抱着一个小药箱，里面瓶瓶罐罐的，塞给郭嵘一个收据，说“去你刚才你挂号的地方，去缴费。”扭头又进了手术室。

郭嵘又排队。翻开李君芳的红色手挎包。取出钱包，交费。交完费忙又跑回到急诊台前。怕护士又会找他。

足足有半个多小时，郭嵘在急诊台前，站着，觉不到累但觉心慌。

周围，偶尔身后走过一些病人。没见到一个急诊医生和护士，难道都在急诊室抢救室里抢救吗？

望着眼前急诊抢救室紧紧闭着的大门，郭嵘想，不会有事吧，应该没事的。

急诊室抢救室的大门终于是打开了，一个男大夫走了出来，坐到急诊台前，问到：“你是李君芳的家属？”

“是的，她怎么样了？”

“现在总算平稳了，好在她年轻体质好，抢救过程都已经出现衰竭症状了。”

郭嵘终于放下那颗悬在半空的小心脏，长出一口气：“什么是衰竭症状？”

“衰竭症状就是危险症状，会死人的。”大夫在病历本上飞快的写着什么，换到挂号单上面，又急速的写着什么，头也不抬：“你先去把手术费交了吧，交完回来找我，不要离开啊。”

郭嵘又排队，又缴费。缴完费，急急忙忙跑回急诊台，担心大夫离开了找不到。

大夫倒是没离开，正和一个护士说着话。郭嵘听不懂，好像说的是一些护理病人和观察病人的一些注意事项之类的。

大夫走了，护士转身对郭嵘说：“你等在这里吧，一会儿帮我把你姐给推到急诊病房。”

“我姐没事吧。”

“还要观察。现在还没醒过来呢。”

我的个天，还没醒过来。

护士又进了急诊抢救室。还没醒过来，还要观察，不过护士说话的神态很镇定很平和，郭嵘想，手术应该是顺利的。应该会没事儿的。

郭嵘想起，李君芳在晕倒前说过的，叫他打电话，应该是想叫自已打电话给她的亲属或朋友。于是从李君芳包里翻出她的手机。

李君芳的通话记录里，最后一个拨出的电话，显示是一个叫冰燕的人，感觉是个女的，就给这个冰燕打电话吧。

电话通了，电话那头的女生。像是睡意朦胧，像是在睡觉，说的粤语，郭嵘听不懂。

“你是冰燕吗？”郭嵘问道。

电话那头的声音好像大了一些，也换成了普通话：“我是啊，你是哪一位？”

“李君芳得了急病，现在在医院里，你能过来看看她吗？”

电话那头声音明显大了很多：“你是谁呀？芳姐的手机怎么会在你手里？她得了什么病？你是谁？”

“李君芳可能是食物中毒，现在在医院洗胃。我是，我是一个过路人，把她送到医院的。”

“这样啊，你们在哪个医院？我马上过来。”

“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医院，你等一下，我问一下护士。”郭嵘看到护士正好出来。就对护士说：“是患……，是我姐朋友，她也要过来，问这是什么医院？”

护士接过电话：“这是，家圆医院，在边检站附近的，家园医院你知道吗？对，好好，好。”

护士把电话还给郭嵘，说：“你姐醒了，你跟我来吧，我们把她推到后面的急诊病房。”

郭嵘推着急诊床，护士手高举着输液瓶，两个人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进到急诊病房，急诊病房很大，有两张空床，没别的病人。

护士仍高举着输液瓶，指挥郭嵘把急诊病床靠墙放好，又指挥郭嵘把急诊病床四个脚轮旁的固定卡环卡好。

护士挂好吊瓶，对李君芳说：“你如果有什么不适，就叫你弟过来叫我，你弟真的很棒，跑前跑后，就他一个人在忙。还有，吊瓶完了叫我，还有两组呢。”

李君芳虚弱的回答：“好的，哦谢谢你了。”

护士又拉了一下旁边的郭嵘，说：“对了，床头底下有一个活动手柄，你可以把床头调高一点，那样你姐会舒服一些。”护士走了。

郭嵘把急诊床的床头调高一些。李君芳缓缓的半坐了起来。

看到李君芳半坐起来，郭嵘帮她垫高一些枕头，又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你看我身上脏死了。”

“没事的，你帮我把枕头竖起来垫吧，我身上也一样脏，都怪我吐了你一身。”

“当时护士着急要我签手术单的时候，问我们是什么关系，我就说是你弟了，你不会介意我说的是你弟吧？”

“怎么会介意呢。”李君芳歇了一口气，“我谢谢你还来不呢，刚才醒来后，医生给我看过手术单，谢谢你帮我签字，你叫郭嵘是吧。”

“是的。”

“我叫李君芳。”

“我知道。”两人相视一笑。

笑完，两人同时发现，急诊病房竟然没有一个凳子，郭嵘就那样有点略显尴尬的站在急诊床前。

李君芳费力地向一边挪动了一下身子，仅仅只挪动了一点点，并了并双腿：“你就坐床上吧。”

郭嵘有点不敢坐。

蓝色的套裙，本来就短。可能因为坐姿的原因，越发的显得短。

那双腿，郭嵘擦过，现在耀眼的白，擦得的时候不敢看，现在还是不敢看。

“你坐啊，”娇弱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