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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有青血落燕京》第一章 燕王府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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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作有人营救,后门有人埋伏,都应了大石先生之言,先生真是明见万里。”耶律淳说道。

“大王谬赞了,”耶律大石说道,“如今细作已死,这封密信,大王以为,该如何处置?”

耶律淳见说到正题,皱着眉头想了想,说道:“先生的意思呢?”

“在下以为,方才这些逆贼前来营救这细作,应是全员出动,那么信中提到的十五万贯金珠……”

“应是被他们藏在了某处……”王妃说道,在来后园的路上,韩昹已经向王妃叙述了前情。

“王妃所言极是,”耶律大石接着说道,“燕京城十万兵马,深入城中救人,乃是以身犯险,他们自然是来的人越多越好,因此不可能还留着人看守财物。况且,若是留人看守,这么一大笔富贵,难保看守之人不起异心。勾结叛臣之人,哪有什么正人君子,自然是人人相疑,所以在下以为,这些财物,兴许被他们埋在了城外某处,可着人细细寻找。”

“嗯,先生说的在理,”耶律淳点头道。

“这封密信,在下以为,不宜交给朝廷,”耶律大石巡视了一圈众人,“萧将军是经年宿将,韩相公、韩公子元勋之后,殷先生远来万里,力敌刺客,救护大王,于我国有大恩。诸位皆是忠臣义士,大石身为宗室,也不必遮遮掩掩,现如今我国家被奸臣把持朝政,欺上瞒下,一手遮天,这密信交给朝廷也不一定能到得了陛下手中。更何况,这几个叛贼万一是奸臣党羽,只怕信交上去,反而为大王引来杀身之祸。”

耶律大石这一番话和韩昹不谋而合,韩昹也说道:“臣等与大石先生意见相同,没查明内奸之前,这封信断然不能轻易交予朝廷。”

耶律淳想了想,说道:“那先生的意思,难道是要孤王压下这封信?有谋叛之事而不报予皇上,岂非不忠?”

“大王三思,”耶律大石说道,“太祖太宗披荆斩棘,大小数百战,东并渤海,西平阻卜,南灭石晋而兄弟赵宋,方有今日大辽之基业。大辽非陛下一人之大辽,乃是列祖列宗之大辽,大王身负镇南重任,此时奸臣阻塞言路,大王此举不是忠于陛下,而是忠于列祖列宗,岂能说不忠?”

耶律淳听了,不置可否,耶律大石接着说道:“臣以为,此事探查起来,多有不便,一来涉事之人已死,二来叛贼既然谋划已久,必定小心谨慎,难漏破绽。臣以为……”说到这里,他看了看众人,顿了一下,才接着说道:“大王不如将计就计。”

“怎么个将计就计法?”

耶律大石刚要开口,忽听得门外一人叫道:“大王!”耶律淳和耶律宁对视了一眼,耶律宁说道:“是阿斯怜。”于是去开了门。

门外站着一个身材十分高大之人,披一身黑甲,抱拳说道:“将军。”

耶律宁点点头,说道:“怎么,可是有什么发现?”

阿斯怜说道:“回将军,有一人未死,尚有一口气,已带了过来。不过他受伤极重,随时可能断气。”

耶律宁一听,急道:“快拉进来!”

阿斯怜喝道:“石鲁,常哥!”身后两个大汉应声而出,抬着一个黑衣男子,放在了堂中,阿斯怜从怀中拿出一个东西,交给了耶律宁,说道:“这是从为首那个贼人身上搜出来的。”

耶律宁收下,便令他们退下了,接着紧闭了大门。由于之前阿斯怜和耶律宁说的都是契丹话,殷楚然丝毫听不懂,耶律宁又用汉话说道:“大王,方才阿斯怜处置尸体时,发现此人未死,殷先生,此人伤势极重,恐怕只剩一口气了,可有什么办法令他开口说话?”

众人得知尚有一个刺客活着,都十分兴奋,耶律淳说道:“殷先生乃西域高人,当有方法。”殷楚然连忙说道:“在下尽力一试。”说罢,走到那人身后,略一运气,左手在那人后心一拍,右手卡主那人脖颈,轻轻一捏,那人“嗬嗬”两声,醒了过来。

殷楚然低声对耶律宁说道:“此人伤势极重,箭矢刺穿双肺,恐怕活不了多久。”耶律宁急忙走到那人身前,说道:“你叫什么?同行众人都是谁?勾结叛臣是谁?”

那人表情极为痛苦,看着耶律宁,一句话不说,耶律宁抽出佩剑,架到那人脸旁,说道:“从实招来,饶你不死!”那人连咳两声,喉头一阵嘶哑,还是不说半句话。

韩青见此情状,忽然从座上跳下,来到那人身旁,双手握住那人右掌,说道:“你别怕,我是燕京名医,座上主人是燕京城主,大辽亲王,你若是跟大王说实话,大王赦免你的罪过,令我医治你,我保你不死。”说罢,对着殷楚然使了一个眼色。

殷楚然立即会意,左手暗运真气,那人顿时觉得一股暖流自心肺而入,口也不那么疼痛了。他看了看正座上的耶律淳,耶律淳随即说道:“韩郎中是城中名医,你若是从实招来,孤赦你无罪,韩郎中定能医得你生还。”

耶律淳说罢,那人右手突然握紧了韩青的双手,说道:“我不想死,求郎中一救!”

韩青拍了拍那人手背,说道:“莫慌,你只需跟大王从实道来,任你伤势再重,我也必定救得了你,莫要欺瞒大王。”

那人又是一声咳,急促地说道:“我叫李从吉,是河间府人,我们兄弟几个都是河北人,原本都在江湖上打家劫舍,厮混度日。去年上元节,我们几个去东京看灯,无意间结识了那叫徐京的人。今年年初,徐京来河北,叫我们几个随他去辽国干一票大事,事成之后回来有千贯钱拿,我们几个便答应了他。同行的还有他两个兄弟,那臂上带红巾的叫张开,那脸上有道疤的叫王文德。”众人一看,那死去的细作脸上果然有道不太明显的疤痕。

“来辽国时,随行押运的还有一大车财宝。徐京和我们到了良乡,他留着张开和我们在良乡守着大车,自己和王文德进了城。过了几日,他又独自回来,说留王文德在城里有事,又说这车财宝要拉回大宋,不运进城了。今日入了夜半,王文德还没回来,徐京有些急躁,便令我们将那……”

说到这里,那人气息越来越短,眼看着要没气一般,他双目圆瞪,紧紧抓着韩青的双手。殷楚然连忙又运了一遍真气,那人喘了一口大气上来,接着说道:“令我们将那财宝埋了,随他一同进城。我们翻城墙进城没多久,见一辆马车半夜里在城中狂奔,徐京怀疑,便跟着那车来了大王府上,见车中正是王文德。后来徐京偷偷跟着你们来到门口,发现这房子有个后门,就让阿忠去后门堵截……”

众人听到这里,才知道此人并非主谋,而只是一名打手。耶律大石问道:“你可知徐京来辽国所为何事?”

那人摇了摇头,“徐京只说干一件机密大事,带了一大车金银,怕有人劫走,才要我们帮忙押运,有事他只和张开和王文德商议,从不让我们听见……”

“你所言当真?”韩青说道。那人忽地一口气没喘上来,脸色煞白,猛咳了一声,紧抓着韩青说道:“小……小人所言句句真……真实,求郎中救上……救上一救!”

韩青看了看殷楚然,殷楚然双掌抚在那人后心口,默默摇了摇头,韩青于是说道:“别怕,我马上救你,你那财宝埋在何处?”

那人眼睛瞪得如同铜铃一般,张着大口,想要说话,却一句也说不出来,他看了看韩青,又看了看耶律淳,手向空中一伸,“呃呃!”叫了一声,随即眼珠一翻,死在了地上。

众人默然,耶律宁放下剑,推开门喊道:“阿斯怜!”阿斯怜应声而来,“将军!”“这人死了,你拖下去吧。”阿斯怜应诺,带着石鲁、常哥二人将尸首抬了出去。

耶律宁闭了大门,众人回到座位,耶律宁从怀中拿出一个东西,递给了耶律淳,说道:“这是方才阿斯怜从那为首的贼人徐京身上搜检出来的。”耶律淳接过来,见是一块铜牌,看着两寸见方,上有楷体“天水”二字。他递给耶律大石,说道:“先生看看。”

耶律大石接过来看了看,说道:“臣也不知这是何物。”

“嗯,这人也没问出什么来,先生接着说,方才说到怎么个将计就计法?”

耶律大石以目视耶律淳,说道:“大王,臣以为,是不是能请萧将军和殷先生回避一下?”

耶律淳这一次没再拒绝,起身说道:“萧将军,殷先生。”萧殷二人也连忙站起身来,耶律淳说道:“两位今日有大功于大辽,孤事后定有重赏,然而此细作之事,关系甚大,后续之事,两位就不必参与了。”

两人一同行礼道:“谨遵大王吩咐。”

耶律淳笑道:“今日两位就在我王府中歇息吧。耶律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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