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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山录:荒野镖客》第十一章 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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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存是个问题!

凌慎没有来过了,秦河多少有点失望,但他不知道凌慎有要事要做。

秦河就凌慎这个朋友可靠点,虽然还不是很熟,但总比燕板儿可靠。

燕板儿生平两件事最重要,夏天是找到吃的,躺在阴凉处消暑。冬天的找到吃的,躺在太阳底下取暖。现在快要到冬天了,吃过午饭——当然是万恶的烧饼,他便把义兴镖局的那两张太师椅搬到院子里,猫在两张椅中,估计能躺到他肚子饿的时候了。

燕板儿既然不可靠,那就尝找别人帮忙,秦河心想,文思逸没有再来赶我们走,估计也没有告诉他的父母,这样看来,他至少是可以尝试结交一下的人。

义兴镖局在这一带很有点名声的,和义兴镖局有关系的且又姓文的,一打听就找到了,离义兴镖局不是很远,有点偏僻,不过长安城的街道像棋盘上的线,纵横相交,很容易就找到了。

文家也是间镖行,叫庆安镖局,在一个小院子里,没有什么人进出,秦河不敢冒然上前,等了一会儿后,见没有一个出来,便去到门口张望了下,只有一个守门的老头子,里面大厅空无一人,老头子睡得厉害,也不想打扰了,找个可让人躺一下的地方,像燕板儿一样,睡到日落西山,肚子饿得咕咕叫,正要回去的时候,听见天空传来一阵怪响,抬头一看,是一群飞鸟,盘旋了一会儿后,都落入安庆镖局里。

晚上,秦河问燕板儿:“你对长安城了解的比我多,我问一个事,看你知不知道?”燕板儿听到有事要问,点点头。“你知道庆安镖局吗?”

“庆安,庆安。”燕板儿念叨了会儿说:“我知道了,庆安不出城,只在城里横。”秦河问是什么意思,燕板儿回答不出来。

一连走了两日,才知他们每天出门早,回来晚晚,虽远远见着了文思逸,却不能上前找他说话。

又找了一天,终于在未央城找到了文思逸,他一个人在一个小院子里,守着几笼鸟儿在看书。

秦河向文思逸打了声招呼,文思逸抬头见是秦河,很是吃惊,“你是秦河。”

“原来你没忘记我,真是太好了。我是来向你道谢的。”秦河弯腰行了个礼。

文思逸起来也回了礼,说道:“我好像没有帮过你。”

“我是多谢你没有将从义兴镖局赶走,让我有容身之所。”

文思逸请秦河坐下后说道:“你错了,你不用多谢我,原因有一,那房子并非我的,只是同我姐夫有点关系;其二,你是张老镖头的友人;第三,你是受伤之人,我怎可做小人,更何况那个小兄弟好像不会武功,我当时是鲁莽了。其实是我该向你道歉。”

秦河一听后,这位文思逸公子倒是谦谦君子,心中不由起了结交的意思,秦河又作了个揖,说道:“其实我还要向你道歉,我那晚骗了你。”

文思逸微微一笑,说:“你其实不用道歉,你那些鬼话,回来仔细想想便是破绽百出。我要是见怪,我早去找你了。我想你不会无事不登三宝殿,请问你找我有何贵干。”

秦河见早已识破自己慌言,心中羞悔不已,又见问有何贵干,想人家都坦荡荡,我又何必扭捏,于是便把自己在长安的的遭遇都一一说了,至于乌鞘岭一事,因事关重大,便改头换尾。

“在长安居住,的确不易,不少江湖英豪在这沦落,秦兄弟能守得贪贱之身,令人佩服。”

秦河不是很理解沦落二字,问道:“沦落二字,不就是沦落街头,穷困了倒吗?”

文思逸又笑了笑说:“我就说是兄弟,心地仁厚,试问能用几个愿意沦为乞丐。那此人,饿极了,心恶的,隐蔽于街市道路,偷抢杀劫;无奈的,沦为达官豪强的门客死士,心善的,做了镖局的行脚走夫,鞍上马下。”

秦河想起三合会朱国清他们,文思逸的说法未免偏颇,于是说道:“这恐怕是以偏概全。”

文思逸心想:我也不与你争辩了,此事各人缘分。于是改口说道:“你看我在做什么?”

秦河看了看,想,这不可能是赏鸟观书,只好说:“实在不知。”

“我在走镖。“秦河觉得想笑又好奇,你不是在坐着吗,动都没动,走什么镖。但没有说出来,听文思逸继续说,”我想你已经知道我家是镖行的,镖行中有一门信镖,或家书,公文,手信,这类一般不单独走镖,而是同货镖,银镖一同押运,除非货主给足银两,这些家书之类的一般都是远隔两地,我家的信镖却只在京城中。”秦河有点不相信,同在一城还要别人专门传信吗。文思逸知道他不信,也不多解释,说道:“眼见为实,耳听为虚,秦兄弟要是没事不如来我家体会下,你有好去处了,去留随意。”

秦河本来就是来找他帮忙的,见这样说也就不推托。

过了一会儿,天上传来鸟儿翅膀扇动的声音,一只身体灰色,脖子上有一圈红色羽毛的比拳头略大的鸟儿,落在一只鸟笼的旁边,嘴内宽外圆短,叫声沙哑不明亮。文思逸抓起它,解脚上的一个纸卷,纸卷浇有蜡,不可拆,解下纸卷后,把鸟儿放进它落下的那个笼子里,里面有另外一只差不多毛色的的鸟儿。两只鸟儿一见面就亲热无比,互相理毛啄喙,耸脖低吟。

秦河本想问这是什么鸟,但文思逸已拿着纸卷出去了,秦河再看看笼子里的那些鸟,有的一个,有的两双,这些鸟是怎样送信的呢?

文思逸说:“这是小比翼鸟,又叫小蛮儿,河山录上说:小比翼鸟在梦泽湖之畔,体如小凫,其声亦似,无蹼能游,雄雌成对,比翼双飞,分千里,亦相见,若亡其一,则生者啼血而亡。他们是上古神禽的遗种。”

秦河拍手说:“我明白了,你们用它们分千里,亦相见来送信,妙,妙,可是分开它们不会让人于心不忍。”

“你没听过小分是福,大别是祸吗。”文思逸拿东西喂他们。“相思尽后方是爱,缘到灭时全是泪。”

秦河读书不多,难于理解其中含义,但觉什么尽呀,灭哎。泪呀,不免有悲苦感。

“秦兄弟,你明天下午到庆安来,我带你去做事,如果你有马,最好带上马。”文思逸坐回椅子。

秦河听说是下午,虽然觉得奇怪,但也多问,做了会儿回去了。

戴殷殷給了燕板儿一匹马,不知他有没有骑回来,秦河一路上伤得意识模糊了,人又躺在轿子里,没注意,但应该是坐回来的了,那财奴的心态是不可能不坐回来的。

“燕板儿,你的马呢?”秦河不拐弯抹角。

“你又想拐我东西啦。”燕板儿拿白眼瞄他。

秦河不理会,他听这话便已知燕板儿把马骑回来了,只不过不知他放哪了,毕竟燕板儿可是在京城打混了十八,有交情的人还是会有的,问道:“你想不想马儿帮你挣钱?”

燕板儿那又大又圆的眼,听见有钱挣,铄铄发光。“到时挣到了,我给你一份,”秦河补充到,燕板儿伸出两个手指。“好吧。”秦河答应了。

燕板儿当晚就把马骑了回来,为让马进院内,还把后门锁给换了。

次日,文思逸把秦河带到一个院子里,秦河认识的一个院子里,其实离义兴镖局不远,自己曾被燕板儿叫人送到这里来,这里是义安堂。这也是花家,花大总管家。文思逸进去不一会儿又出来,又带着他转了一个街口,来到一个叫济善馆的医馆,先认识了里面的伙计,掌柜,然后带他到药店后院的一个花架下,那里也有一排昨天见过的鸟,有一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青年,衣着简朴,面容苍白瘦小,互相介绍认识认识过后,这青年叫:文长庆。

花家是世家,花家亲自开的医馆不多,只有五个州,但在全国各个州府都开有百草学堂,天下有一大半的医师都出于百草堂,长安城开的就是济善馆,馆下有十八分堂分布于长安各处,一些特殊的药,重要的药都在济善馆总部研究和生产,也就是秦河现在呆的地方。

花家的物资往来运输,店铺的保护都由义兴镖局来承担,义兴镖局那部分人西去西域后,做花家生意的,就由庆安镖局拉接手了。

秦河的工作就是来听差的,由济善馆的人来差使,有时候是送药,有时候是取货,用时候是把医生送到病人家里,有时候把病人抬到医馆来……做久了,秦河想起了燕板儿说的那句话,庆安不出城,只在城里横。庆安镖局绝大部分都和花家有关。

这晚,秦河放药的的两个皮箱子别在马后,去送今日的最后一趟药。他骑在马上,看着长安的夜,大道中午两边高楼云耸,火树银花,街上行人络绎不绝,宝马香车接踵而过,达官贵人,文人墨客,侠士豪客,凡夫走卒,乞丐偷儿……。他来到回绣楼,小二接过马说:“你可来了,你再不来可就要翻天。”秦河拿了药箱子,入了楼,有个女的媚声细气地说道:“妈妈在二楼细柳间。”他刚上到二楼,又听到谁个在远处尖喊着:“来了,妈妈快来。”接着一个身形丰腴貌艳的徐娘出来,一把抓过药箱子,秦河打开箱子,说:“紅的?蓝的?”徐娘说:“都要,怎么今天么晚。”秦河答道:“走了几家。”“下次先来我这里呀,你随喜吧。”徐娘走向里面,又大声叫道:“洪大人,来了,济善馆的解酒丸,保你能再喝个痛快。”

秦河正要下楼,听临街的“扶风”间有人大叫:“打起来了,两位公子,打起来了。”接着听见碗碟破碎的声音,秦河很是好奇,上去看看,未走到门口听到声音细弱的声音喊:“打死他重重有赏。”又有一个说:“你打死他,我把是儿赏给你。”又有一个人女子尖叫哭着,说:“公子,先别打了,让我先出去吧。”一个男人失了神的沉吟着:“完了,完了,妈妈不打死我……”旁边的其他房间的人出来,议论纷纷地谦些:谁赢,使刀的。不我认为的着青衫剑士可以哦。要砍上了……

这时,从后面传来脚步声,接着,刚才的妈妈出现在门口,说道:“两位公子,赵公子,王公子,到外面打,求你了,邓家小侯爷还没到吗?”后面人说:“快了,快了。”两位公子都说:“下去,都街上去。”相斗的两人一边打,一边向窗户走去,到了窗户边上,先后从窗户跃了出去。看热闹的人一下子拥到了窗边,围了个水泄不是。妈妈拿手绢擦擦脸上的汗说:“不用了,不用小侯爷了,大家别看了,回去喝酒呀,夜还早呢。”听到这话了,陆续有人回去了。

秦河没挤进看热闹的人推中,下楼,快步灭到街上,人也围了一堆,但并不拥挤,秦河挤入香气薰鼻的人里面,只见相斗两人没有分出胜负,着皂衣的刀手左已中了一剑,地上已落有斑斑血迹,但并没有慌乱,一边挥刀格挡,一边脚踏七星,剑士刺中一剑,气焰大盛,大开大合,着意显露本事,这时一剑点向刀手的面门,未等刀手格挡,手腕一转,寒星几点,刺入刀手的中门,只见刀手右腕一沉,刀身护住中门,剑士将剑一收,两个侧步移,如鬼魅移影一般迅捷,剑身一刺,如电光火石,刀手并没有回身,向前扑倒,就势翻了几翻,剑士那容刀手后退,一个冲刺,持剑的右手向前刺出,身形相随,左腿如弓,着力踏实,右腿内移并步跟上,一瞬间,右腿吃力,左腿提起,弓步踏出,身形前冲,如风雷之势,刀手在这眨眼间,身形冲天而起,又如鹰击鹞落,使刀直砍向剑士。秦河看到这里,暗叫不好,刀手怕又要中剑了,只见剑士一个大弓步,身形如盘转,早已转出刀手的攻击范围,未等刀手落下,一个踏步,剑跟着刺中刀手的大腿,剑士在刺中的那一瞬间,脸色突变,手撒开剑,身形欲向后退,原来那刀手待剑刺中的那一瞬间,左手已抓住剑身,使出同生死的拼命招式,刀手未等他完全退后,刚一落地,一个跃身,如影随形,剑士向后连退两步,都没有拉开距离,脸色已大变,刀手哈哈大笑,已结果剑士,也不包扎剑伤,拨出身上的剑,飞身跃上旁边的二楼,又几声起伏,窜上瓦面,大笑离去了。

秦河见意外突生,也没心听周围的人的反应,心想,这剑士当时若是不畏生死,只须一拳一掌,就可以稳操胜券,两强相斗,勇者胜,这刀手怕已将自己置于死地,以求后生了。

不一会儿,巡城吏来了,捕快也来了,人都已散了,秦河也回去了。

次日,日常依旧,昨晚那事并没有引起什么风波,长安内外,几百万人,消失一个人,就如一粒细沙丢入池塘里,泛不出涟漪。

又过了一日,秦河到庆安镖局碰上文思逸,一见面,文思逸就说:“听说你在回绣楼碰上了凶杀案,那逃走了的是一名刀手,不过已被发现了。”

“被抓了吗?”秦河当然好奇。

“是找到了尸体。”

“这怎么可能,刀手伤得是有些重,但药石得当,休息半个月,还是会好的。”秦河当然不信。

“我又不会骗你,那人尸体躺在长安府的衙门里。”文思逸说完便走了。

秦河当然没法入到衙门去看那刀手,街上流言又少,秦河只好憋了两日,在第三日没有上工之前到庆安找文思逸,他正在后院养鸟的房子里喂鸟,一个有假山的水池,可惜现在已是冬天了,水面早已冻上,旁边有个大房子,里面搭着许多小架子,架子又分好几层,每层架子上铺着细软的草,架子每隔一段距离就放着食盒水杯,一对对的鸟儿紧挨着在吃东西,秦河看着后心想,他们比翼双飞,估计是一生一世都是两只同吃同住的了。

文思逸喂完鸟后,出到院中问:“你找我有事?”

秦河本来是要问那刀手打事,但突然觉得那不重要了,那人与自己毫无关系,只有一面之缘,我这是在拿别人的性命找些消遣,于是改口说:“你不用出去走信镖了。”

“我们打算把街边的都停了,只留几个大客户的。”文思逸边走边说。

大客户,想必是跟济善馆一样的也。秦河想了想后问道:“那你们是要做的事吗?”

“不是。”文思逸停下看着秦河,说:“你要跟着我吗?”

秦河很意外,不过也没有想太多,说:“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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