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桃花林桃花笑

画梅回道：“奴婢也不知，传话丫鬟说去了便知道了。”

郁菁菁点点头，转头看向萧景时，道：“世子爷，那我便去王妃那儿一趟了。”

萧景时点头道：“去吧。”

郁菁菁看向画梅道：“画梅，我们走吧。”

画梅跟着郁菁菁离开扶风阁。

萧景时坐在厅中，身上盖着薄薄的被子，望着郁菁菁离开的方向，这时候画兰拿着汤婆子进来了，将汤婆子递给萧景时：“世子爷。”

萧景时伸手接过来，放在腿上，阵阵暖意传到他冰凉的手上，他突然想到刚才那柔柔的小手和淡淡的温暖，心头不由得一凛，而后将汤婆子推了出去，把画兰吓了一跳，画兰疑惑地唤一声：“世子爷。”

萧景时道：“拿回去吧。”

“可这是世子妃让给你的。”画兰小声说完，说完就后悔，害怕世子爷责怪，心跳的砰砰的。

哪知，萧景时只是没有丝毫感情地说道：“不用了。”

“啊，是。”画兰不敢忤逆萧景时，更不敢多说几句，赶紧把汤婆子接过来，不知如何是好，见世子爷又没有什么吩咐，便拿着汤婆子道：“世子爷，若是没什么事情，奴婢就退下了。”

“退吧。”

画兰如释重负一般地退下。

萧景时继续坐在厅中，看见曾经冷冷落落的院子内，明明还是和曾经一样，他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心里面不对，视野里也不对，他的脸色也格外地沉。

前来给他上茶的画兰，看到萧景时这副样子，愣是不敢上前，就在门外候着，直到看见郁菁菁和画梅从院门进来，她赶紧迎上去。

“世子妃，你回来了。”画兰道。

“嗯，世子爷呢？”郁菁菁问：“在书房？”

“没有。”

“嗯，那他在哪儿？”

“世子爷去侧房了。”

“好，我知道，你去帮画梅忙吧，归置一下王妃赐的布匹，有事再叫你。”

郁菁菁交待完，抬步朝侧房走，平时这个时候萧景时都是在书房，今日怎么到侧房去了？

带着疑惑，郁菁菁刚一踏进便看到侧房的窗子半开，萧景时正坐在窗口，静静地凝视着窗外，神情若有所思，还有些……落寞以及她看不懂的东西。

不过“落寞”这个词刚在郁菁菁的脑中浮出，她就觉得有些不合适，再细看萧景时的神色，萧景时已经发现她，并且用手为轮椅调节了方位，正对着她，温声道：“回来了。”

郁菁菁声音亦如平常的柔软：“嗯，世子爷对着风口坐着，冷不冷？”

“不冷。”关于王妃找她的事儿，他没有问。

郁菁菁径直走过来，道：“怎么会不冷呢？外面就是小湖，原比别处要凉一些的。”

萧景时没有接话。

郁菁菁已经走至窗前，探身向外边，伸手够两扇窗子，开口道：“世子爷，王妃说下个月是清明节，除了王爷会回来外，晋王爷、赵王爷他们都会携眷过来这儿祭拜先祖，免不了要在府上住两日，王爷王妃想着你身子养好一点，到时候也会与他们见一见，你可别生病了。”

萧景时终于开口问道：“王妃找你是为此事？”

“也不止。”郁菁菁道。

“嗯？”萧景时有些纳罕郁菁菁这个回答。

郁菁菁将窗子关上，把和王妃说的话，一一说给萧景时听，轻声道：“她还问了一些扶风阁里的事儿，比如嬷嬷有没有拿大，丫鬟们有没有偷懒，我有没有遇到什么问题之类的，还有问你关系如何，最后又跟我说了一些王府情况，赏赐了一些东西。”

萧景时不关心王妃赏了什么东西，只关心郁菁菁和王妃说了什么，于是漫不经心地问：“你是怎么回答的？”

郁菁菁声音柔和地说道：“我说扶风阁的嬷嬷没有拿大，丫鬟也没有偷懒，大家都挺好，我和你的关系也挺好的，谢了王妃的赏赐，最后和王妃说我会注意调养你的身子。”

萧景时挑眉问：“你调养？”

郁菁菁感觉自己医术不精，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嗯，主要督促你按时吃药，每日给你做药膳。”

“你学过医术？”

“跟着师父学个皮毛。虽然不能即刻治好你的病，但是可以慢慢养好你的身子，我师父有段时间身子很差，是我给她调理了一段时间，她现在才有精力去云游。”

萧景时没有接话，但是郁菁菁感觉到刚刚他身上的冷漠似乎消失了不少，她又道：“世子爷，如今桃花开了，过两日天气好了，我们出去看一看，好吗？”

萧景时黑如潭水的眸子望着郁菁菁，郁菁菁忽然有些紧张，自省自己刚刚说话是不是过于主动了，正纠结之时，听到萧景时说了一个“好”字，郁菁菁笑了，道：“那我现在推你去书房吧。”

“有劳了。”

郁菁菁绕到萧景时的身后，手扶着轮椅的扶着，推着萧景时出了侧房，刚至游廊处便看到一个穿着蓝布衣裳的女子。

女子约摸二十岁，五官虽不算出众，但是看着端正舒适，身材纤细，步伐利落轻盈，庭院中的一人唤她如露。

原来是如露，郁菁菁听说最近如露不在府中，是因为萧景时的奶娘年纪大了，一心想要落叶归根，萧景时又不大放心，所以特意派如露送并且安排，连萧景时的婚礼都错过了。

此刻，如露也看到萧景时和郁菁菁，她快步走过来，毕恭毕敬地行礼道：“奴婢如露，见过世子爷世子妃。”

“起来吧。”萧景时道：“奶娘可到家了？”

“到了，她的侄子亲戚都待她很好，世子爷不必担心。”

“那便好，路上可还顺利？”

如露便将这些天的事儿说给萧景时听，她声音清亮却沉稳，加上她语气不快不慢，整个人身上透着稳重和妥帖的气息，不愧是萧景时看中的丫鬟。

郁菁菁跟着一路听到了书房，便将萧景时交给了如露，来到库房盘点物品。没一会儿，如露换了一身得体的衣裳，特意来向郁菁菁请安，说话做事井井有条，连画梅画兰都夸奖如霜实在没法和如露比。

郁菁菁也有同感，不过，她也没有特意关注如露，倒是如露回来了，她也轻松很多，如露除了了解萧景时的喜好外，更加是她的得利助手，扶风阁的事儿都可以事半功倍地完成。

这时候郁菁菁便专心地给萧景时准备药膳，她也不知道会不会管用，反正每天不停地看书，变着法子地做药膳，希望萧景时不要那么早死吧。

正好这天天气晴好，处处鸟语花香，刚刚用过早饭，如露推着萧景时朝书房走，郁菁菁想到之前和萧景时提到过的看桃花之事，一方面可以摘些桃花做药膳，另一方面可以让萧景时出去透透气，有益于身子康健，所以她再次开口道：“世子爷，今日你有空吗？”

如露停下来。

萧景时微微侧首，问：“何事？”

“可以看桃花吗？”郁菁菁问。

如露吃惊世子妃居然会这么问，更吃惊的是世子爷居然答应了，她转头看向世子妃。

世子妃郁菁菁浅浅一笑，便转身到卧房拿了一件披风过来，为萧景时披上，而后道：“如露，我来退吧。”

如露呆呆地向后退一步，看着世子妃推着世子爷向前走，她赶紧跟上，此时春意最浓时，王府处处绿意浓郁，鲜花怒放，随处皆可入画，特别是世子妃和世子爷这样美好的人，美好的不像话，她看着世子妃推着世子爷进桃花林，她与画梅画兰站桃花林边等着。

画兰激动道：“世子爷和世子妃的关系越来越好了。”

画梅道：“他们是夫妻嘛。”

如露面上没有什么变化，直直地望着郁菁菁和萧景时，两个人一人站在桃花林中，一人坐在轮椅上，满林粉嫩迷人的桃花都成了他们的背景。

就在这时候一阵风吹进桃花林，吹的桃花纷纷落下，如同桃花雨一般，郁菁菁拿了一朵桃花来到萧景时身边，道：“世子爷，看，这朵像不像你书房中画的那朵。”

郁菁菁经常送药膳到书房，尽管并不久留，但还是看到了墙上悬挂的桃花图，也知道萧景时画功了得。

萧景时静静看着郁菁菁手心里的桃花，思绪飞到十六年前，母妃也是在手心里放朵桃花，逗他玩，没想到十六年后，还会有人摘桃花给他看，他伸手拿过来，轻声道：“谢谢。”

郁菁菁笑了，轻声道：“醉漾轻舟，信流引到花深处。世子爷，我们再往里面走一走，好吗？”

萧景时点点头。

身后画梅画兰看到世子爷世子妃这般，十分开心。

而如露则是极为震惊，她最是知道世子爷的性子冷清，极不喜与人亲近，即便是她和如霜也是花了许多年才走到世子爷身边，得世子爷重用和信任。

可是这个世子妃来这儿不足一月，却可以让世子爷这般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