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叁本书》第二章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那些自称是藏刀门的人尽数被抓,秦故人将他们秘密关在了城东的鸭嘴窟。在如何处置他们一事上白书墨却犯难了,立即召集陈伯,卫风,秦故人,一起商量对策。

此事原本与陈伯无关,白书墨考虑到他见多识广,希望从他这里吸取经验。虽然知晓卫风不愿多管闲事,白书墨还是想把他拉进来,多一个人说不定就多一份主意。至于秦故人那就更不用说了,他可是这件事情的主力军。

这三个人凑在一起,白书墨的期望都达到了。一上来陈伯便以自身经验,告诫白书墨千万不能大意,事情到底会如何演变,往往是实之虚之虚之实之,一时真的难以弄清楚。卫风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还是吃错了药,从生意上的明争暗斗到江湖上的勾心斗角,竟洋洋洒洒地说了一盏茶的功夫。秦故人就更不用说了,提的都是些左右逢源无关痛痒的建议,圆滑程度甚至不亚于陈伯。

不过解决问题的最终办法却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同,那就是派人前往白云城送信,让藏刀门亲自派人前来领人。

最后的最后,白书墨提了一个建议,一个让陈、秦、卫三人听了皆目瞪口呆的建议。

“通过这次事件我最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那就是无剑山庄要不要也派人潜伏到对方那里去。”

这不是一个问题,这就是一个建议,甚至可以说是一个决定。

庄主还在闭关,白书墨的诸多想法,一般都会演变成决定,这一次也不例外。

只是让白书墨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次陈伯竟然会当众开口否决他,这一点也大出秦、卫二人之意料。

“大公子万万不可!不管是不是藏刀门在背后捣鬼,对方的意图那是再明显不过了,那就是想引诱无剑山庄出手啊!倘若大公子趁机出手,岂不是正中他人下怀?”

白书墨十分恭谦道:“陈伯,你有没有想过,这其实就是对方的试探,明目张胆的试探?他真正的目的就是想看看,无剑山庄有没有这个魄力踏出这一步。”

类似这种计谋上的博弈之论,白书墨一向是张口就来,甚至会沉溺其中而无可自拔。

对方是庄上大公子,现在又是代庄主,陈伯自觉势单力孤,一时说他不过,便向秦故人求助道:“秦管事,你倒是说句话呀!”

秦故人看了一眼白书墨,随后低下头,道:“陈伯,此等机要大事,晚辈如何说得上话?”

庄主闭关修炼,秦故人得过且过。三年时间匆匆而过,至于三年之后会怎样,谁也料想不到。不过有一件事秦故人拿捏得很准,那就是在新老庄主没有正式交接前,他除了做好本职差事不想得罪任何一方。

陈伯一听瞬间气急败坏,指着秦故人责骂道:“你个忘恩负义的家伙,亏了庄主平日里那般器重,你就是这样报答他的吗?”

看着陈伯如此不顾颜面地训斥秦故人,卫风这才感觉出自己与秦故人的差距。

秦故人依旧若无其事道:“晚辈无能,有负庄主栽培!”

秦故人如此冷漠无情的样子,气得陈伯不禁咳嗽了两声,就差吐出一口老血,那还有什么力气争吵。

趁着陈、秦二人斗嘴之际,白书墨喝了口茶水,待他二人安静下来后,瞅了一眼卫风,见他毫无开口的意思,这才放下茶杯道:“在江湖上,有关叁本书的传言,虽然时有时无,有些人却一直悬悬在念。不管这次事情背后到底有何阴谋,我认为无剑山庄都应该有所行动,免得日后真的出了什么大事,因为事先没有准备而处处受制于人。”

陈伯安静地听完这段话,心想:竟然当众提叁本书之事,年龄不大野心倒是不小!可这话说来说去,无非是保守与冒进之争,眼看着庄主不在现场,他一个管家再怎么坚持终究是拗不过的,迫不得已服了软,道:“大公子倘若执意而为,老夫也不拦着,只不过兹事体大,老夫认为有必要知会一下庄主。”

白书墨心想:果然是只老狐狸,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以退为进的办法,不过这事也拦不倒我!想到这里脸上不禁露出一丝得意,道:“陈伯你不是不知道,家父在闭关前已交代得清清楚楚,在他闭关的这六年里,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打扰他清修。”

陈伯看了看秦故人和卫风,除了找另外一个人帮忙,恐怕其他所有努力都徒劳无功,而这个人便是山庄夫人林欣月。

无剑山庄一共有两位夫人,大夫人花玉蓉十六岁嫁于白正钦,因膝下迟迟未见一儿半女,白正钦便娶了林欣月做侧室。

花玉蓉容不得丈夫纳妾,待白家长子出生眼见木已成舟,一气之下便跑去无幽山的不烛观落发为尼,于佛前发誓不再踏入红尘半步。

这时间久了,大夫人花玉蓉便被人淡忘了,全庄上上下下也习惯了称林欣月为“夫人”。

……

一个月后,李一河怀揣着大哥李一山的亲笔书信,带着两大贴身侍卫曹然和林川,主仆三人骑着三匹快马,于巳时赶到清风城北城门。在这里,早有无剑山庄的使者候着他们。

一行人刚入了城骑行不到十里,此时前方出现七八个妙龄女子,李一河顿时眼前一亮,发出“哇”地一声惊叹,不禁放缓了前行的速度,右边的使者和身后的侍卫跟着也缓缓而行。

那七八个女子各个面若桃花笑意盈盈,走起路来更是步步莲婀娜多姿,其中一个披着白色轻纱的水灵人儿尤为惊艳,瞬间便引起了李一河的注意。

李一河好似猫见了老鼠,双目紧紧盯着那水灵人儿,只是将头部微偏,向一旁的无剑山庄使者问道:“这些,这些,都是什么人?”

那使者微笑着应道:“她们都是敝庄上的女眷,时值春末夏初,一早便得了大公子之命,出来采购一些换季衣裳。”

那水灵人儿冰肌玉骨身姿曼妙,李一河真是越看越喜欢,嘴巴也是越张越大,几乎流出口水来,他一时兴奋过了头,满脑子竟然都是抱得美人归的场景,眼里看着美人心里想着美事也就罢了,还不忘喃喃自语一番:“真没想到,无剑山庄竟然有如此可人儿的侍女!”

透过余光发现那使者正用异样的眼光看着自己,李一河这才挺起胸脯收起歪心思,双腿在马肚上用力一夹飞速向前奔去。

这李一河便是白云城藏刀门门主“刀圣”李文唐的二公子,虽然早在四年前便过了而立,但面容看上去依旧如十七八岁般风流倜傥,“白云城第一美男子”的名号更是经久不衰。

傍晚时分无剑山庄内,后院忽然传来一声惨叫,白书墨最先听到叫声,待他率领七八个庄丁赶到时,见苏梦云正眼含泪水魂不守舍地坐在台阶前,一旁的李一河则大汗淋漓地整理身上的衣物,白书墨当即长剑出鞘,急速向李一河刺去。

李一河一个驴打滚,拾起丢在地上的佩刀,同白书墨斗在了一起。

一旁的庄丁因为没有得到大公子的命令,只得亮出武器站在一旁,谁也不敢冒然出手。

不一会儿卫风闻声赶了过来,此时白书墨已然落了下风。

卫风先是瞥了一眼苏梦云,来不及多想拔剑迎了上去。

白书墨见他出手,当即抽出身子,与庄丁站在了一起。

六十几个回合下来,卫风已摸清李一河刀法上的路数,不出十招便可将他拿下,忽而一想:大公子身为无剑山庄少庄主败阵在先,我不过庄上一无名侍卫却技高一筹取胜在后,这要是传了出去岂不是江湖一大笑话,我不能再斗下去了,大公子自尊心那么强,倘若让他识破此事,他又岂会容我如故。接下来我输给这狗贼便是,苏姑娘已被她坏了身子,倘若她一心求死,那我也绝不苟活。

适才交手李一河已处下风,这心里正愁脱身之难,可眼见卫风却突然退回原地,迟迟不肯再有进招,目光时而忧虑时而愤慨时而淡然,莫非是在憋着杀人的大招,吓得额头开始冒着冷汗,待卫风长剑再次刺来,惊慌失措的他挥刀乱砍。

卫风趁机将长剑往刀口上送,结果如他所愿,长剑脱手,左腋下方被划出一道近三寸长的口子。

此时曹然和林川方才赶了过来,各自亮出武器挡在了李一河的前面。

“来得可真是时候!”李一河将曹、林二人推开,从二人之间走了出来,冲着白书墨十分傲慢道,“白兄,不过是一个女丁而已,咱们至于这么大动干戈吗?”

白书墨冷笑道:“李兄可真会说笑!李兄如此为非作歹,这要是传了出去,我无剑山庄脸面何存?”

李一河笑道:“白兄原来是顾虑这个,那可就纯属多虑了。”

此时,变成了白书墨傲慢道:“是吗?”李一河大了他整整八岁,这也是他为何技不如人却依旧如此坦然的原因,李一河顾及到他代庄主的身份,在说话上处处留有三分客气,这就是他开始变得傲慢的资本。

李一河侃侃而道:“世人都知在下乃痴情男儿,转眼间贱内去世已有多年,这也是我迟迟未娶的原因。如今天赐良缘,深情已定,只要白兄同意,我这就带这位姑娘回白云城,择良辰吉日将姑娘明媒正娶,做我的正室夫人。如此一来,白兄岂不是成就了一段佳话?”

白书墨也想早点甩掉这个麻烦,道:“真若如李兄所言,那是再好不过,只是强扭的瓜不甜,也不知苏姑娘会做何抉择。”

此时早有庄丁拾起地上长剑,双手捧着交还到卫风手中。

李一河向苏梦云道:“苏姑娘,既然你已经是我的人了,那我就要对你负责,你可愿意跟我去白云城?”

苏梦云站起身,偷偷向前跨出一小步,犹豫不决道:“我……”突然听得卫风大喝道:“她不能跟你走!”吓得她身子一哆嗦,赶紧双手抱在胸前,又坐了下去。

李一河转过身,白了一眼卫风道:“她爱去哪儿去哪儿,跟你有什么关系?”

卫风冷冷道:“她哪里都可以去,唯独跟你走,不行!”

李一河故意挖苦道:“怎么?你喜欢她?”

卫风清楚李一河的身份,论武功全场就数他卫风最为豪情万丈,可论起身份他就不免有些英雄气短起来,指着李一河道:“你莫要胡说八道,苏姑娘受人欺辱,在下实在看不过去,这才替苏姑娘出头。”

与卫风交谈至此,李一河明显感觉自己占了上风,乘胜追击道:“你是无剑山庄的庄主,还是藏刀门的门主?”

卫风一听,马上如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弱弱地问了一句:“你这话何意?”

李一河趾高气昂道:“天下不平事不知有多少,你一个小小的看家侍卫,说不好听的就是山庄养的一条狗,你凭什么装大尾巴狼?”

卫风怒不可遏,抬起长剑指着李一河道:“你再说一遍!”

曹然和林川见状,再次拦在李一河身前。

李一河全然不理睬,而是扶起坐在台阶上的苏梦云,替她擦了残留在眼角的泪水。

白书墨甩了一下衣袖,厉声道:“卫风,你退下!”

卫风呼喊道:“大公子!”

白书墨冷冷道:“怎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你还嫌不够丢人吗?”

待李一河扶着苏梦云从身旁走过,卫风这才彻底明白过来,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一张倔强到骨子里的脸上不知何时竟也流下了两行清泪。

……

晚饭过后,白书墨按例来到母亲的住处朱颜阁,汇报这一整天下来的大小事务,同时聆听一下母亲的教诲。

未等白书墨开口,林欣月便质问道:“你是不是打算安插眼线出去?”

这林欣月四十岁出头,因为亲手抚养三个孩子长大成人的缘故,原本是美人胚子的面相难免会显得有些老态,却也于无形之中平添了一丝冷艳和高雅。

白书墨嘀咕道:“这陈伯的嘴够快啊!”

林欣月瞅了白书墨一眼,道:“就算他不告知,我也会知道此事!”

白书墨对母亲此话深信不疑,父亲闭关后,还真没有哪件事可以瞒得过她的,不过他还是想争取到母亲的支持,道:“母亲,周景年这件事就是个警告,咱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林欣月冷冷道:“自祖师爷创派以来,无剑山庄立派已经有三百多年了,照你的意思,这三百多年祖辈们都是在坐以待毙了?”

白书墨压低着嗓音道:“母亲,您这是在抬杠,今日不同往昔,你不能……”

林欣月毫不留情地打断道:“墨儿,你这是怎么了?别人骑在你脖子上拉屎你都能忍得住,那扔了几个眼线在你这里你反倒忍不了啦?”

林欣月一向以端庄贵雅形象示人,白书墨从未听母亲讲过脏话,可她这一次却为了庄上一个小小的侍女而大动肝火。白书墨被她弄得是云里雾里,无可奈何道:“母亲,你何出此言?”

林欣月指着门外,厉声道:“那李一河光天化日之下玷污山庄的侍女,这不就是骑在你脖子上吗?”她也不怕被左右的侍女听见,毕竟她的脾气她们也都见识过了,在这朱颜阁但凡能留到现在的,哪个不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

白书墨甚是不解道:“这怎么就骑在脖子上了?苏姑娘与李一河,那就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林欣月苦口婆心道:“儿啊,这么简单的道理,你怎么就想不明白呢?就算是周瑜打黄盖,那打的是你的脸,挨的也是你的脸啊!”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