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前發生的兩件大事的第二件事是发生在我的左下腹消肿之后的第三天，也就是开学报到前两天的下午。

當時我和闺蜜幺妹儿游完泳经过新鸿南路的好又多超市，我一闻见甜香的烤蛋烘糕的味儿就拽着幺妹儿尾随而至，我们点了白糖、大头菜、草莓酱和奶油巧克力四种味道的蛋烘糕，一边等着吃一边继续聊读卫校的事，幺妹儿也是报的卫校，但与我悲惨地被迫读卫校不同的是，幺妹儿十分心安理得并且快乐地接受了家里给她安排的省医院护校，她是个个子娇小五官精致的女孩，除了眼睛有些小看着还挺漂亮的，我跟她自打初一同桌之后就成了铁姐们儿，干什么都一块儿。

卖蛋烘糕的小车旁边是推着车用一口大锅冒着的麻辣烫，锅边站了两个都穿着黑色漆皮高腰背心牛仔裤及镶嵌有铆钉的松糕鞋的女孩，她们一边抽烟一边用丑陋的吃相扒拉着竹签上的菜，我和幺妹儿其实只是想看看那锅里有些什么菜，也是不经意地望了望那两个女孩，不想这不经意的一望就望出事儿了，我们已经转回头继续等蛋烘糕了，却不想身后传来脏话连篇：“看锤子看，瓜婆娘嗦，没看过超姐嗦？”

我和幺妹儿当时有点茫然地回头看了看，结果另一个胖点的女孩对着我们又吼起来：“你妈的喊求不到哇？喊你不要看了听不懂嗦？看你妈的！”

这下我怒了，幺妹儿也怒了，但我将幺妹儿往我身后一拦让她呆在我后面，我走到两个女孩面前深呼吸一口气之后先对她俩竖起了中指，接着很礼貌地说：“看你们捞求，非丑。”

面对我直接又到位的还击，两个漆皮女孩瞬间失态发怒，瘦漆皮对着我的脸上手就一耳光，“啪”的一声响亮极了，除了游泳队的宋老二和老杨，我就没被人打过，何况是一大耳光。我眼睛四下里溜了一转，看到摆在锅旁菜板上还没串上菜的一捆竹签，一把握住抽了出来，身体往后扬了一点直接用那竹签子横着扫过瘦漆皮的脸，这样她的脸可比我的脸要花多了，短短的小小的一条条红色杠杠出现在她原本就丑的脸上，要知道我下意识里是有理性和人性的，若是没理性还有兽性，估计那把竹签就不是扫过去而是戳过去了，瞧，这暴力的现场只需要血腥的词语形容一下就已经够r级了。

我原本是让幺妹儿躲我后面，我好护着她，结果她在我被扇耳光的档口就已经冲了过来，胖漆皮虽然体态丰腴，高腰背心下还吊着两层肥肉，但动作却是很敏捷的，目标也十分明显，她直接就冲幺妹儿抬手打了过去，我这头瘦漆皮拽住我的那把竹签，我见幺妹儿可能要吃亏就使劲拽着竹签往后退，当瘦漆皮的力量已经完全被拉扯出来后，我赶紧一放手一侧身，姑娘就落地上去了。

我趁瘦漆皮挣扎起身的时候卯足劲儿用身体撞向刚扯住幺妹儿一缕头发的胖漆皮，所谓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果然我也摔在了地上。

我拉着幺妹儿往后退了几步留出一个可以躲避的空间后，马着脸用很做作的低嗓子对着两个超姐说：“超姐，我认你们是超姐了哈，先动嘴的是你们先动手的也是你们，但先被我甩翻的也是你们，我们不想打架，如果你们算了我们就到此为止。”

两个超姐对看了一眼，瘦漆皮说了一句话我差点拜倒在她高腰背心下的话，她说道：“算了可，你只要给姐鞠个躬说声对不起就算了，不然你有种就等到起，我们定个地方甩点（cd话中打群架的意思）。”

如果我当时在吃蛋烘糕肯定哽起，如果我当时在喝水肯定喷出去，如果我当时在小便肯定被逼回去，如果我当时在开大我肯定会便秘。

所以你们看，超姐说的话威力好大，也正是这个威力让我笑在地上卷起，完全停不下来，幺妹儿被我的笑感染了，我们俩开始了同期笑声的魔音循环模式。

两个漆皮高腰背心的超姐见我们一点都不怕，或者应该是说一点都张视（cd话，在意的意思）她们，瞬间脸上挂不住了，俩人冲过来就动手开打，我由于练了那么多年游泳身体很灵活，她们老抓不住我就把目标对准了幺妹儿，幺妹儿扯起喉咙喊我：“杨小芸，快来帮我弄哦！”我自然是动作迅速地插入到她们三人的混战中，大开手戒打了个痛快。

在我们和超姐刚起冲突开始打架时，周围的人仅仅是围观和看热闹，当这一幕武侠剧上演到下半程时，几个没事做的老姆姆儿（cd话，五十岁以上的妇人）居然神戳戳地夹杂到了我们四人中间，并且十分不要老脸地一直甩阴坨子，就在其中一个姆姆用伞柄同时打到我和瘦漆皮超姐的头上时，我们是十分吃痛，而身边的幺妹儿和胖漆皮超姐境况也和我们这边差不多，就这样突然之间，原本对立的四个人瞬间拧成一股绳一致对外向那四个对着我们球莫名堂甩阴坨子的姆姆开战。

姆姆们当然打不过我们四个，很快就败下阵来，但她们充分发挥自己甩阴坨子的阴险劲儿，一齐坐在了地上开始嚎啕大哭并且号丧一样地用各种脏话骂我们，那些脏话都与生殖器有着直接亲密的关系，我实在无法复述，我们四个人一边向旁边的人解释一边还要安慰四个姆姆，围观的人群此刻已经按照男女之别分成了两派，一边是好心帮助青春无敌美少女的哥哥叔叔们，一边是共同讨厌似水年华中的我们的中年妇女群。

正当我在努力思考如何脱身的时候，那预示着即将有不幸到来的警车鸣笛声在耳边响起来，两个年轻的警察穿过人群来到我们身边，还没等警察问询，那四个刚才还在喊叫着要住院要照x光要打ct要医药费的姆姆们一下就好好儿地站了起来，她们如同控诉旧社会的万恶一般痛斥着我们所谓的恶行，一边的哥哥叔叔们一直在帮我们讲好话，其实也看得出两位年轻警官希望将人群疏散了就算了，但姆姆们毫不退让，眼见着挺简单的事儿不好解决了，我决定主动自首，我上前跟警官说都是我的错，我诚恳地请他们将我带走。

两位警官也够耿直，当真就只带走了我一个人，那是我人生第一次坐警车第一次进派出所第一次做笔录，派出所的民警叔叔在做笔录时，没写多少字就说算了，然后就让我家人来领我，即使派出所离我家走路不过十分钟。

今天我的遭遇在不幸的基础上又增加了一层，便是老杨今天竟然没去上班，老杨接到电话骑着他最爱的凤凰二八风火轮很快就到了派出所。

他签了字将我拽走时，我幽怨地回望了一下那个民警叔叔，我试图用眼神告诉他：“别让他带走我，我会有危险的！”

但民警叔叔一边送我们出去一边语重心长地对我说：“娃娃，你这盘我晓得你是做了件自认为是耿直的事，但这样的事还是少做，因为你会看到最后没人领你的情。另外，叔叔还有个经验之谈必须要告诉你，那就是你随便和哪个打架都千万莫要去碰今天遇到的那几个姆姆，她们最会闹事，闹起来就耍赖喊给钱，你今天算是运气好，那两个出警的小伙子还算懂事。”听着民警叔叔的话，是那样体贴和亲切，我真想就抱住他大腿求他收留我，但当我看到老杨那锋利成剑的眼神时，我还是将头低了下去。

回家路上，他只对我说了一句话：“给老子跟到跑。”于是我便像小时候老杨训练我长跑一样跟在他的凤凰二八后面奔跑，可气的是我内心既担心回去他又会跟我武术过招，又恨此刻老杨将轮子真的蹬得跟风火轮差不多快，当我们到家时，我已经喘不上气了。

进了家门，老杨的态度出乎我的意料，他用一种绝望低沉地语调又推荐了一个我的未来职业。他说：“你莫得救了。以后只有去当人肉沙包，反正你经得挨。”

说实话，之前他说我未来只能去卖菜、卖花、捡垃圾甚至像海子那样卧轨等等出路我都左耳进右耳出，但他今天说话时的语气和语调让我很难过，“人肉沙包”，我在他眼中已经沦落到了不能还手的地步，我那样不堪吗？

这个问题我没问他，因为就快开学了，他不想再生是非，万一让我给跑了怎么办，所以我那天得到的惩罚便是禁足。

那天我没有吃晚饭，沉默地坐在我小时候老杨给我做的小竹板凳上，内心求虐一般等着他再对我说些什么，哪怕抡起膀子给我一耳光我也愿意，但他一晚上再也没有和我说一句话。我就在老杨特低的气压特沉闷的气氛中，在我的房间闭门不出地度过了卫校开学前的最后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