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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我弟弟》二.高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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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王平静地翻阅着这本记忆之书,却发现最后一页是空白的。细小的电火花自空白处浮现,它们扭曲,舞蹈,飞旋,闪耀,在这空白之上碳化出一副异样美丽的动态图案。那是一栋耸入天空的高塔,高塔之下数以万计的四族之人,抬头仰望着高塔顶端闪耀的黑色糊状闪电。而一只巨大的眼在闪电撕裂天空后睁开了眼睛,菱形的瞳孔,犹如日光下的猫眼。天空被阴云染成墨色,暴雨冲刷而下……

此刻代鹏飞的意识,只觉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他所有的记忆都随着一缕轻烟消逝四散。无端的寂静被四族万民的颂唱声撕碎,那异样的语言他竟然能听懂一二。

“巴别塔之上的神祗。我等万民倾尽全力,建造此塔……魔族肆虐……请求……上主……”

大殿内书本之上的电流汇聚于画面的某一点,而意识之中,代鹏飞也被闪电环绕其身。

闪电自他的意识中蓬勃而出,出现在大殿之内,女王急急撤步,闪电击溃了代鹏飞头顶的烟雾,那本记忆之书缓缓合上,剧烈的头痛将他从意识之海抽离,他的意识回归了。

闪电将背后的铁链融化殆尽,手臂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他缓缓站起身,风鸣雷动,大殿颤抖起来。双眼之中,蓝色的火焰疯狂的燃烧着。

该隐紫色的发丝随着雷电惊起的煞风翻飞了起来。

“我代鹏飞!”他紧握双手,强壮的肌肉在电流的刺激之下愈加膨胀。“啊!我代鹏飞!……”

随着使者们的吟唱,一道空间之门自女王身后打开,女王后退进入空间之门,转而出现在王座之上。巨大的紫色屏障将大殿女王之侧笼罩其中。细密的汗珠自该隐额头滑落,大殿之内孤寂的五千年,颁布狩猎命令的无趣生活早已磨灭了她曾经强大的意志,如今……谁能想到呢,竟然会以如此这般的方式遇到那记忆深处的雷鸣。

“我代鹏飞!原来会放电啊!”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被电弧包绕着的双手,发出噼啪的脆响,心里竟然有些难过了起来。

“该隐?该隐大姐,我要这能力有什么用啊,没有弟弟我活着有什么意义。现在是文明社会,我要是不小心给人电死了,我这辈子不就得蹲大牢了吗?”

“你……可以,等停电当发电机,或者去马戏团表演一个没有弟弟的男人。哈哈哈哈!”束柱之下的某个姑娘开了口,那是带着青春气息的音色,伴着玩笑和试探的意味。只见那姑娘摘下帽子,精致的面容像是娃娃一般,她看着代鹏飞大笑了起来。

“伊洛,还没轮到你替我发话……”

“是女王大人……”她朝代鹏飞做了个鬼脸又归于斗篷的阴影之中。

代鹏飞看向远处的该隐。“大姐,你们突兀的把我干翻,又把我绑过来,对我做了一些奇奇怪怪的实验,我就不多追究了,把弟弟还给我好不好……”

“将你的能力解除。”该隐冷冰冰的说到,“掌控雷电并不是什么强大的能力,雷电引起的风会打乱我的发型。”

“我去尼玛的!”代鹏飞捡起不知道谁带回来的地上的祖传铁腻子,箭步冲向那道紫色的屏障,他飞跃起身,左手一个直拳带着蓝色破空的电弧重击向屏障。

“咔嚓……”

只见他手臂肌肉之下尺桡骨同时断成了两截,雷电带来巨大的动能是他凡人之躯所不能承受的。而那屏障只是轻轻泛起一了道波纹。他周身的电弧带着一股奇异的能量,将他断掉耷拉着的手臂抬起,电光闪烁着,他感觉到断骨重接!但疼痛是真实的,只是疼痛并没有击溃他,他拎着铁腻子框框的往屏障上摔。

“你们莫名其妙的打老子!要老子死,抢走我弟弟!又羞辱我说我的能力屁用没用!”他毫无章法的攻击并没有奏效。屏障内的巫女们波澜不惊。她们吟唱起了另一首诗歌,浓烟自斗篷下散出,汇聚于女王头顶,女王抬起右手在空气中轻挥出一个符咒,烟团在这符咒形成的空间内凝聚成一把紫色的利剑,玻璃窗洒下的月光映在这剑上,剑如飞龙般破空吟啸,击碎屏障直直刺入代鹏飞的胸口。贯穿之后,利剑消失了。他周身的雷电逐渐消失,巨大的恐惧袭来,他疲惫的单膝跪在地上,那最后的电光能量在拼命的修复着他的身体,却十分艰难。

“这究竟是个他娘的!什么地方!把我弟弟还给我!”

自始至终没有任何人正面回答过他的问题,他唯一获得的信息,是在意识之海中那短暂的画面和恒古枯燥的颂唱声……他不知道自己此刻在什么鬼地方,也不知道对面的这群人是谁,明明一副洋人模样却操着一口流利的中文。

代鹏飞捂着胸口艰难地站起身来,缓缓的走向那扇布满浮雕的黑色大门。他彻底怂了,同时劝告这自己他不要相信这些人的屁话,酒精的作用还没有完全散去,他拍了自己脸一下。

“这是梦,这是梦……离开就好了,离开就好了。”

“站住,走之前,来签个字。”该隐食指和中指夹着一张黄色的纸张,上面是密密麻麻怪异扭曲的文字。

“我签字,我签字,您把弟弟还给我吧。”

“伤害你并不是我们的主观意愿,你的弟弟也不是我们抢走的,你应该去找圣洁巴费洛缪。先前离开的两位在巷子里审判邪祟,届时你正在……做一些不光彩的事情,恰好巴费洛缪对此痛恨无比,所以他没有带走那只死爪,反而带走了你的弟弟。”该隐依旧是慵懒的说到,“我已经明确的告诉你,你的能力在此地没有任何用处,你却还要苦作挣扎,何必呢。”

“既然你是被雷灵选中的人,那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活下去。”该隐面对代鹏飞脸上戏谑的笑容,如同养狗的主人看着自己的宠物,“但对比于你这凡人的草芥生命,我们更感兴趣的是你手里的这个…工具…既然你已经觉醒了一部分,那就自己保管它吧。对了,你那个铁片上焊个小木棒棒的……武器?叫什么?”

“铁腻子!刷大白的。您能把弟弟还给我吗?求求你了,大姐你去找什么洛缪说说好话,让他把弟弟还给我吧。我再也不做坏事了。”

代鹏飞走到该隐面前,拿过她手中的文件,四顾后把文件放在了端坐的该隐的双腿之上,蹲到地上从口袋里掏出划线笔。不急不慢的把三个奇丑无比的大字往文件上写,甚至盖住了正文。该隐的苍白的脸色蕴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红色,她看着低头写字的代鹏飞:“您还真是个没有绅士风度的男人呢。噢对了,您已经不算是一个男人了。”

“我……呜呜……呜啊啊啊啊啊啊!”

他从腰间取下了那把唢呐,鼓起腮帮吹奏了起来。大殿内的氛围瞬间被那悲怆的声调渲染的无比凄凉,霎时间仿佛所有的人都穿上了白衣,头戴着白布,在一望无际收割过的田野里,众人抬着一只棺材,棺材里装着他的弟弟,哭喊着向落下的夕阳缓缓走去。二胡苍凉,锣鼓喧天。

“我的!弟弟啊……啊……啊啊!老代家绝后了啊啊啊啊!”

束柱后的柳真探出了头笑得直拍大腿:“啊哈哈哈!我第一次看见这种奇妙景象!哈哈哈!”

“话说,他这种行为叫做什么?”卡尔问道。

“貌似叫哭丧。中国的原住民在亲人去世的时候举行的仪式。”

“那他也没亲人去世啊!”

“弟弟不算亲人吗?你弟弟没了你不哭吗!”柳真瞥了卡尔一眼。

代鹏飞眼泪鼻涕不住地往下流,他从来没有这么悲伤过。女王和束柱下的众人憋着笑看着他鼻涕流到了嘴里,又流到了腿上。他捶胸顿足,以头抢地,长达二十分钟的痛苦后他终于稍微平复了一点情绪。他站起身把文件递给该隐,胸口的疼痛再次激起了他的愤怒和委屈,他看着面前这个头发盖眼只露出鼻子和樱桃色嘴唇皮肤苍白的女人思考良久。

“啊啊啊!”他突然双手伸到该隐头上把她柔顺的发丝揉搓的乱成一团。“还我弟弟!!!!”

散开的刘海下紫色的瞳孔燃起了火焰,该隐纤手轻挥,一道蕴含巨大能量的空间波动重击于代鹏飞的胸口之上。

他只觉胸口一闷,吐出一口滚烫的老血,随即又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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