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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我弟弟》一.雨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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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道深处的路灯被雨水冲刷的漏电了,火花和光影明灭不止。一个魁梧的寸头男性漫步在雨中,他光着膀子,健康的小麦色皮肤下是结实的肌肉,俊秀的面颊和他腿上的军绿短裤有点不搭调。腰间别着的唢呐是他闲暇给人跑红白喜事的家伙什。他拎着瓶二锅头淋着雨唱着歌:“给我你的手,和你的腰子!让我们一起摇摆……”

走在他身前的工友们一个个都醉的东倒西歪。月初刚发了工资,大家都开心的一批,往日蓬头垢面满身泥沙的他们在这天简单收拾打扮一下,跑到夜市摊喝的酩酊大醉。

“你们先走。”代鹏飞朝前面的工友喊道,“我去放个尿。”

可能是离得有点远,大家并没有回应他。

他走进路边一个幽暗的胡同,眯着眼四顾无人后解开了腰带。

“哗哗哗……”

“舒服舒服……”

“吾以神圣巴塞洛缪之光辉盛名,宣告汝等邪祟之恶念就此完结!”巷子深处一名黑衣人严肃深刻的宣告着。

一道强烈的光芒自代鹏飞右侧闪过,他尿意十足,却发现,两条腿间落下的潺潺水流突然中断消失了。

“哎!我弟弟呢!”惊慌失措的代鹏飞双手在裆部抓挠着,他转头看向巷子内大声问到:“你们谁看见我的弟弟了!”

霎时间,一声野兽的嘶吼响彻云霄。利爪撕裂了空气雷电般向他的脸划去,恍惚之中一双红猩红的双眼燃烧着火焰从他的面前闪过。“哎呀我去!什么玩意儿!”他急忙双手护住头部,向后退去,却还是被割伤了手臂。

正常人遇此等事件定是躲得远远的,可不凑巧代鹏飞是家中独苗,他极其在意自己的弟弟。于是醉意阑珊的代鹏飞坚定的踏上了寻找弟弟的道路,却找错了目标,晃悠悠的从裤兜里掏出刷大白的铁腻子,嗷嗷的朝胡同深处冲了过去。

“还我弟弟!”

“我们狩猎的时候为什么会有一个人类出现?!观察者请问你在干什么?”

“抽根烟。”一位黑衣人弹了弹烟灰,“一只死爪而已,没必要这么紧张。”

“柳真!你忘记了雅达是怎么战死的吗!你这种不负责任的态度……”

阴影中的两个身影扭打了起来,翻飞的长风衣烈烈出声,短兵相接时,火花闪烁。

“嘭!”柳真朝着自己的队友脚下开了一枪,烟雾自左轮手枪枪口冒出,他轻轻将烟雾吹散。“先解决掉这个麻烦的人类再说吧,死爪的责任归你。”

“你!我卡尔势必要将你踩于脚下,我王该隐会替我做主!”

“我弟弟呢!你们把我弟弟怎么了!”代鹏飞拽着军旅鞋一铁腻子摔了上去,“哐当!”铁皮落地的声音。

“报告大厅,狩猎失败,有个人类干扰了狩猎过程,如何处置。”一身黑色风衣的卡尔说到。

“带回来。”对讲机中,冰冷的女声慵懒的下达了命令。

卡尔手起掌落,代鹏飞悠悠倒地。

柳真眯着眼看着不远处墙上写着得标语陷入了沉思。

“禁止随地大小便!”

“哎哟笑死老子了!啊哈哈哈”

也许对于神圣的巴塞洛缪而言,随地放水比旧日之地的野兽更加邪恶吧。

卡尔和柳真一人拖着他的一条腿,另外的手在空中划过几道闪烁的符咒,其中一人从风衣的内衬中拿出一瓶深紫色的液体,他用嘴把瓶塞咬开,将液体洒在空气中凝固的符咒之上。一道锈迹斑斑的巨大铁门自虚空中显现,大门顶部石像鬼的浮雕双眼中萦绕着绿色的烟雾。手腕粗的铁链在不知名的作用下哗哗作响。大门呻吟着向内裂开了缝隙,远处血色的残月被耸入天空密林般的尖塔状的山峰遮挡大半。群鸦和巨大的蝙蝠不知是被铁门的声响惊动,还是吸引,从山林中盘旋在眼前的高大的哥特式建筑之上。城堡之上,紫色的光柱如探照灯一般射入天空的深处,直达宇宙最隐秘的旧日之地。

疼疼疼,为什么这么疼!代鹏飞自昏迷的深处逐渐苏醒,他试着挣扎了一下,却发现自己的双手被绑在了身后,而自己却跪坐在地上。他艰难的试图睁开双眼,却被脖颈后肌肉的疼痛折磨着。缓缓抬起头,从眼皮的缝隙中他看到自己身前是一道数米长的阶梯,阶梯两侧是巨大的束柱,束柱旁是深藏在斗篷和阴影之内的人,他们手中捧着一本书,那是什么书呢,代鹏飞看不清楚,他只知道一种绝望的烟尘自那些身着黑色斗篷的人身上发出。束柱支撑着建筑的尖肋拱顶,月光自巨大的花绘玻璃窗洒落在远处的一尊王座之上。

“你为何……要步入我等狩猎之领域?”王座上的女性嘴唇轻启,话语中散发着冰冷的气息。她一手置于双膝上,一手托着苍白的面颊歪着头斜靠在扶手之上,她细细的打量着代鹏飞精壮的身体,嘴角流出了一抹讥笑。

“我……我哪儿知道?”代鹏飞提起精神试图站起来却是徒然。“我就放个水,两个人神经病一样要审判我,还把我弟弟变没了!呜呜呜……”说罢他不争气的抹起了眼泪。

“也就是说,你没有试图突破领域?”女性站起身来,深紫色鎏金的长袍垂落。

“什么啊。”代鹏飞鼓足了力气喊了出来,“谁知道你说的鬼领域是个什么东西。还我弟弟!”

“卡尔,柳真,请你们两位自行去禁闭室接受处罚。”

“是,该隐女王。”

代鹏飞扭过头,看到一壮一瘦两个男人互相推搡着转身离去。他急忙转身看向王座之上:“这位?女王大人?是不是他俩把我弟弟偷走了!?您别让他们走啊,把我弟弟还给我!您替我做主啊!”

女王没有回答。

“罢了,凡人,你无意间走向了你不该走向的道路,你的结局,只有死亡。”某个束柱之下的黑衣人嘶哑的嗓音自旷古传来。

“放屁,老子刚刚二十,工地刷大白一个月挣六七千,老家婚都订了,你们把我弟弟偷走了!还让我死!你们到底是什么组织!”代鹏飞愤怒的喊道。

女王显然有些不耐烦,足踏清莲般向代鹏飞走来,束柱之下的使者们颂起了经书。那是一段常人无法理解的语言。

“sakusamahatituuagema……”

经书的声音自远古的旷野中传来,肃穆而不容置疑。代鹏飞的脑袋炸裂般的疼痛着,他所有的记忆都自脑海中抽出,那些完整或是零星的记忆碎屑一片片铺张在他的头顶,形成一本完整的书,黑色的烟雾包绕着这本书,一切的秘密仿佛都不再是秘密,他所有的羞耻或荣耀都在此刻公之于众。

该隐女王走向他,书本自行缓缓的翻着页,这里记录着他的所有。

拖拉机轰鸣的田间,幼年的他弯着腰捡拾着地上的玉米,他抬头看向前方不远处的母亲,远处的夕阳只留给她一个疲惫的背影。地头襁褓里的妹妹哭喊着却无人应答……

“小子,给老子听着,你爹我这辈子没什么本事,跟人干仗被打医病的钱都没得。”那是他病床上的父亲,“别人不动咱们,咱们以礼相待,别人找你麻烦,就干他丫的!咳咳咳咳……你爹我不……不中用啊……爹的铁腻子和唢呐留给你了,等你长大了,好好刷大白,好好养家……”他被人从房间拎了出去,屋内传来了女人们的哭喊声。

“救命啊!救命啊!”学校操场的角落里,一个瘦弱的孩子被众人拳打脚踢着。

“放开他!冲我来!”于是两人一起被簇拥进角落里,给人踹的鼻青脸肿。“俺叫代鹏飞,俺爹说,得保护弱者。”“鹏哥,以后你就是我大哥,我跟你混,一辈子那种,俺叫琚振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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