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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匹夫之烦恼》第三章 不一样的星月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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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尔望挣扎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耳中充满了轰鸣声,他摔了个七荤八素,那感觉像是被邻居家狂奔的小高驴撞了个满怀。他看乔治家没点灯,以为两人睡下了,于是决定先潜入邻居家,把自己的弓先“要”回来。没想到在翻窗时一脚踩空,脸先着地,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的灵魂就要被奥洛丁召唤了。他刚起身,还没来得及观察一下周围,一股巨力传来,他双脚离地,从旁看去,那感觉像是高贵的魔法师进入了玄奥神秘的浮空状态,不过很显然,周围并没有产生元素律动,也并没有显性元素体从他身躯穿过,更没有产生什么元素鸣吟。乔治一把揪住劳尔望,拎起来举过头顶,劳尔望发誓,他的头从来没有离天花板这么近过,暴怒的蓝熊面目狰狞,对着那张因惊恐而扭在一起的老脸喘着粗气。

“乔治大人…大人…我…我的老邻居阁下,我只是来找您喝酒的,看门没锁,我就推门进来了,我……”劳尔望借着洒进屋的月光才看清,原来门后面正堵着一个巨大的物体,那是弓匠驯弓用的工作台,呈牛角壮,由纯高矿重铁浇铸,保守估计,足有半头矮水牛那么重,很显然,用这么个重物顶着门,这家的主人绝对是生怕外界的人突然闯入。他的嘴就那么大张着,整个人悬在半空中,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半夜里从窗户翻进我家,鬼鬼祟祟,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否则……”乔治一手拎着劳尔望,另一只手抓起桌子上的木制杯子,砰一声捏碎。

“我……我其实,真的是来找你……”劳尔望害怕极了,他可不能说出来自己是来他家盗弓的,真传出去自己就没办法在这甜汤镇待了,没有一个客户会把自己的宝石交给一个偷东西的珠宝匠去加工。

一声巨响,劳尔望顿时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只雌性的安旁巨河马坐了一屁股,眼前一黑,直冒星光,差点背过气去,感觉肺部的空气一下子全被挤了出来。他发誓,刚才自己绝对听见了自己某些根骨头断裂的声音。就在刚才那一瞬间,奥洛丁似乎又召唤了他的灵魂一次。他被暴怒中的乔治给摁在了地上,木质的地板跟着狠狠的颤了几颤。

劳尔望绝望了,感觉无法呼吸,他两眼一闭,静静地等待着命运对他的宣判。突然,他感到身上一轻,睁开眼,看见刚才还蓝熊般暴怒的乔治此刻正颓然的坐在他身边,大口的喘着粗气。

“呼……既然你是来喝酒的,我们最好当做今天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好么?我今天很累,要休息!奥洛丁在上!”乔治喃喃低语,声音几乎细不可闻,但目光却并未从他的身上离开。要不是看见乔治的络腮胡不断抖动,劳尔望甚至以为自己大限将至,出现了幻听。

“好……好!奥……奥洛丁在上!在上!我发誓!今天我只是喝多了,进错了门。该死的劣质兰瑟酒,喝多了就就上……就上头!”劳尔望用尽吃奶的力气连滚带爬向门口移动,四肢不断地撞击在在木质的地板上,发出咚咚声响。

“等等!”乔治突然叫住了他。

“大人,哦不,好邻居。我都已经发誓了,向着奥洛丁发誓了!!!”正在爬行的劳尔望蜷缩了起来,绝望地嘶吼道,接着歇斯底里的哭了起来。

乔治没有理会他,径直走向门口,腰脊发力,膀臂一紧,把工作台搬了起来,地板再次颤动起来并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奥……奥洛丁在上!”劳尔望靠在柱子上张大嘴巴,倒吸了一口冷气。看着巨大的铁制工作台被乔治轻而易举的挪开,感觉这家伙刚才要是再稍微一用力,自己这全身的骨头铁定会粉碎,魂归奥洛丁。

没等乔治回头看他,劳尔望强撑着打开了门,踉踉跄跄地扶着墙走了出去,一脚踩空,从门前的台阶滚到了院子的石砖上,又是脸先着地。可怜的珠宝匠发誓这绝对是他一辈子最倒霉的一天,他发誓这次真的听到了自己鼻梁断裂的声音,他感到耳畔传来奥洛丁的低语,眼前渐渐发黑,昏昏沉沉,灵魂就要出窍了。就在此时,身后重重的关门声将他唤醒。

“嗷——”突然,珠宝匠直挺挺的站立起来,大嚎一声,向着自家方向跑去,边跑边把脸上的血污抹干,突然两腿一软,又向前扑倒,还是脸先着地……又大嚎一声,站起来继续跑,又摔倒……又继续跑,如此反复,直到整条街睡下的人都被惊醒,这矫健的身姿完全不像刚才灵魂差点就被奥洛丁召唤走的样子。

乔治不想理会屋外到底发生了什么,他背靠着门,用力顶着它,好像门外有什么可怕的东西,而他这样做,就可以阻止外面可怕的东西进来。他拳头攥得紧紧的,指节劈啪作响,像是丢进火里爆燃的紫高杉木……

许久,他才抬头看见楼梯拐角处,她满脸泪痕的的太太半跪着啜泣,绝望地看着他的丈夫。

“他……请奥洛因原谅我们!”乔治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神一下子变得空洞,络腮胡抖得更厉害了,乔治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一般,他重重地坐在了地上。

“是我害了这孩子!是我害了他!”乔治颓然的颤抖,五官扭曲在一起,山豆大的泪珠打湿了浓密的络腮胡,两只大手合十,无规律的乱搓,发出粗糙的沙沙声。

突然,他抬起头,眼中满是不甘,他快步冲向阁楼,他要抱着孩子出去,谁都行,药剂师艾德蒙,祭祀大人们,魔法师阁下,或者说,谁都可以,只要能救活这孩子,谁都行。

玛丽安看着近乎疯狂的丈夫,她恢复了理智,她想拉住丈夫,这孩子的呼吸早已经停止了,就在刚才楼下传来巨响后不久,就算是圣祭祀也不曾让起死回生的神迹降临在这片大陆。

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丈夫已经冲了上去,她跌跌撞撞地倚靠着墙和扶手勉强地爬上了阁楼。突然,她怔住了。确切的说她和他的丈夫一样,忘了呼吸,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就那么呆立在那里。

此时此刻,乔治的嘴巴张得比一般的野生蓝熊还大,他的眼中倒映着一幅图景——床上已经坐起身的瘦弱小男孩,和小男孩身后窗外分外明亮的星光夜。

此时的钊图浑浑噩噩,太阳穴疼的厉害,浑身僵硬,肌肉酸痛,就好像自己睡着了之后被十几个彪形大汉给轮番蹂躏了一通,还是不断加钟的那种。又好像自己在睡着之后被自己贷款买的小汽车给来了个碰撞测试一样,还是25%偏置刚性的那种。

“我是谁?我在哪?要到哪里去?”钊图用哼的问出了这个问题。

“我x,我是谁我知道,我特么在哪儿啊?我要到我家啊!我能去哪去我?”钊图的自言自语的毛病好像并没有随着这次位面的转换而消失。

“啊……啊……妈……耶,不是,警……警……不是,叔叔你听我说,我是守法公民,我是三小的老师……那啥,不是小三!你看你想哪儿去了,三小!那啥,她是自愿的,绝对是自愿的……你看我俩日久生情,如胶似漆的。没……没领证是因为那啥工作忙,我俩绝对是有感情的,真的是感情,等等我给你找我俩照片,她是我们学校的英语老师。年……年轻人嘛,搞对象,搞对象啥的,聚在一起探讨一下学术问题,很正常,是吧。不是那啥,你看你想哪儿去了,哎!整岔劈了啊!哥。有我对象在,可……可不敢瞎说啊!”钊图看见眼前黑暗中有人,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为自己辩驳。

乔治和玛丽安夫妇惊喜交加地看着他,不知道他神色慌张地叽哩呱啦说了一大堆话是什么意思,至少他俩认为这个乌诺因小孩是吓着了,而他俩也不认为自己听得懂乌诺因语,也并不在乎对方说什么,因为仁慈的奥洛丁和奥洛因已经用连续不断的神迹将这个孩子作为礼物赐予了他们二人。还有什么比得上比这更令人激动的呢?

“赞美奥洛丁,感念奥洛因!他一定吓坏了,乔克,你千万别吓着他,动作一定要轻柔,就像我平时缝最贵的晚礼服时的样子,好么?”玛丽安太太尽量压低她那因激动而颤抖的声线。

“好……好的!”乔治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孩子,双手合十不断地乱搓,显然还是没有从震惊和喜悦中回过神来。

“卧槽?外……外国友人?不是我是怎么啦?什么情况?哈喽?豪肚油肚?本儒?达瓦里希,达瓦里氏?什么情况?”钊图一脸茫然,他才听出来对方说的可不是母语,借着月光才看清二人也不像是本邦同胞。

见钊图疑惑地看着他们夫妻俩。乔治缓步向前,动作尽量轻柔,他不清楚眼前的这个异族孩子到底经历过什么!七天以前,乔治像往常一样早早起来,进入森林挑选合适的高紫杉树来做弓。结果在树下发现了这个昏迷不醒又发着高烧的男孩,当他准备抱起小男孩去找药剂师艾德蒙时,他发现了小男孩额头上的战纹,这孩子是一个乌诺因人。几千年来乌诺因人不断地袭扰,劫掠,侵袭这片土地,在飞鬃列岛居住的人看来,乌诺因只会杀戮与掠夺,是野蛮象征,相传他们在资源极度匮乏的时候会杀死同类来减缓消耗,甚至吃掉对方。像极了传说中从大黑潮深处不断涌来的吞蜥,更何况乌诺因人中还存在那最可怕的黑咒师,他们中的强者甚至连伟大的魔法师们都十分忌惮。几千年来,可以说,生活在皓海以北荒原的乌诺因人,是夏湾人的世仇。

“救他回去这孩子肯定会被扔进高炉,不救的话这孩子挨不过今晚,入夜的森林就能要了他的小命,这可怎么办呢?”乔治踌躇不决。

当乔治在入夜之后抱着孩子进家时,玛丽安惊喜交加,夫妇俩多年以来一直梦寐以求地想要一个孩子,可是奥洛丁和奥洛因似乎并没有眷顾他们,这一刻,她知道,巨鹰和陶鹿回应了她和她丈夫多年的虔诚祈祷。这个孩子,是天与地赐予他们最好的的礼物!但是,他发着高烧,不省人事,是那么瘦弱,那么可怜,那么无助,看他受苦,她的心都要化了。

“你好!那个,我是你爸爸……咳咳,不是,我们第一次见,你会说通用语么?古夏湾语我也会一点!”乔治当年跟玛丽安求婚时也没这么尴尬过,他的脸就像山猪肝一样红。

钊图看着眼前像铁塔一样高的彪形大汉,发誓绝对没有听懂他一句话。

“giao!一给我里giao!这特么是哪儿?”钊图的大脑当机了,因为他在环顾四周时,看到了窗外,明月当空,星河璀璨,但是,与钊图以往认知中任何的星空不同,月亮散发出幽蓝色的月光,繁茂的星星闪耀着淡紫色的光辉,呈现出十分明显的旋涡状聚集排布,漫天繁星好像被某种巨力所撕扯扭曲,又被相互吸引排斥,以一颗颗高亮度的星为中心,形成了一个个大小不一的漩涡与星环,这样的漩涡与星环遍布整个星空。扭曲与挣扎和谐地相处在夜幕中,钊图觉得眼前的星空像极了由中无数的暗流,涡旋与水花相互涌动而构成的湍急河流,他怔住了,不禁想起了一幅世界名画——星月夜,不,这是不一样的星月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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