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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烟火气》第二章 红莲火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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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虚子自仙女峰上下来之后,天色渐晚,整个夕阳打下来打在仙女峰上,远远望去,倒真像一个下了凡占了烟火气的仙女,体态婀娜。

清虚子牵着黄牛,拿着掸子随手帮老黄牛驱驱蚊虫,朝着大茅峰上缓缓而去。

自打八岁上山那年开始,他便随阳虚真人住在大茅峰上,茅山主峰大茅峰上是一座气势恢宏的万寿宫,那是掌教平日里论道解惑的地方。次峰二茅峰顶则是一座平日里由二师祖灵虚子讲道的万福宫,大茅峰的右侧便是三师祖真虚子的万宁宫。茅山三宫不仅在道家福门圣地里排的上响当当的名号,在江湖中更是人尽皆知。

而此时,茅山上白日里前来问道的游客也多数已下了山,清虚子一路随着石阶而上,碰到的茅山弟子都恭恭敬敬地问候一句:师叔祖好。清虚子一般都是懒得搭理,随手一挥以示意。

“师叔祖,掌教真人命我在此等你,让你回山后便去找他”到了万寿宫门口,一名黄袍小道士拦住清虚子道。清虚子望了一眼那被打扫的干干净净的道祖石像,挥了挥手,穿过宏伟的大堂,万寿宫后面便是掌教的草庐,只见一高大的人影负手立于庐堂前。

阳虚真人一生淡泊名利,不喜奢华,问道求长生。清虚子行至草庐前,撇了一眼边上的师兄,也学着负手而立,凝望着眼前宏伟的茅山。

老道长一秒破功,转过头来恨恨地赏了他一个板栗,打的清虚子嗷嗷直叫。

“你个兔崽子,装高人是你能装出来的吗?听说你前日里又偷拿了弟子们的俸禄下山去了?”掌教瞪着清虚子,花白的眉毛一挑一挑的。

清虚子本想回嘴顶两句师兄臭不要脸的,他平日里便这般没大没小,弟子们都敬之的掌教真人在他眼里只是个普普通通的老头,至少看起来是个老头。许是看到掌教师兄那略微显得有些佝偻了的高大身影,清虚子叹了口气,道:“师兄,您看起来又老了几岁。”

老人本身高七尺,八年前其实看起来还像个中年道士,如今确已是有些老态横生。老人实际不过古稀之年,但道家讲究长生养颜,掌教真人这个年纪便已是满脸皱纹,眉发花白属实怪异。

清虚子也知道,八年前,若没有师兄舍命相救,或许自己早已坟头长满了草。而八岁以前的事自己又一点不曾记得,爹娘是谁,来自哪里,都仿佛和断了一样不记得,只知道师兄便是自己在这世上最亲近的人了。

“嘿,我上清派历代掌教谁不是活了个百八十岁,你是怕我撒手人寰了?没人在这茅山上罩着你作威作福是吧?”对上清虚子的目光,老人率先败下阵来,撇过头去眺望着远方。

清虚子看了眼师兄两鬓的斑白,眼中闪过的是不曾被别人知道感激之情。

见他对拿钱之事不言语,更是转移话题,也是拿他没办法,这小师弟生的明眸皓齿,唇红齿白的大小便是甚是可爱,虚字辈三位师兄弟都对他爱护有加,掌管戒律堂的真虚子虽为人刚正不阿,却也经常包庇这位小师弟。

“我前些日子下山买了几本‘武功秘籍’嘿嘿,回来忘记和师兄知会了。”清虚子挠了挠头道。

掌教闻言转过头来睥睨了他一眼,沉声道:“《大洞真经》练到第几重了,山下的武学都能入您的法眼了?”

“第二重,那有什么好练得,咱们茅山作为符箓山之首,定是符箓之道才为首要武学,这《大洞真经》练得的是内功心法,不需要不需要。”

“把手伸过来”

说完不等他反应过来,掌教一把抓起清虚子的手腕,静静搭在上面,清虚子自知逃不过师兄慧眼,讪讪地笑了笑。

“咦,你把上衣脱了”掌教摸了摸清虚子的脉象,似是感觉到一丝不妥,一脸凝重地望着清虚子道。

清虚子迎上掌教灼灼的目光,狠狠地打了个冷战,往后缩了缩,看了一眼师兄,说道:“不...不太好吧,这人这么多,我这当师叔祖的哪能光天化日之下脱衣裳”

老道长却不由的他贫嘴说下去,这小师弟的习性他最为清楚,因此老道长一把将清虚子擒入草庐,强行扯开他的上衣。

“哎,师兄,师兄,你这不是强盗行径吗,我要是黄花大姑娘,是要去县衙门里面告你的!”

“行了,闭嘴,还打算瞒到什么时候。”老道长没好气的拍在他头上。

只见清虚子上衣被扯下,结实的后背上赫然一朵艳红的莲花印在上面,颜色娇艳欲滴,煞是好看的紧。许是见了光,红莲印又深了点颜色,掌教看着这并不陌生的红莲印,满脸的沉重。

清虚子八岁那年,掌教在仙女峰下见到昏迷的他,将他带上大茅峰,那时他背上便有了这个红色的火莲印,也是如现在这般火红。那时的清虚子已是奄奄一息,神志不清,正是这火莲印中的火毒搞得鬼,阳虚子当年以秘法将其救之,用自己毕生的内力修为,配合着各种茅山灵丹妙药,再加以自己五十年修来的气机才堪堪压制住当年的火莲印。

而如今,这火莲印似是有着复发的迹象。

“怪了,当年我明明压制住了这火莲印,印去毒散,为何如今确还能再次发作?”掌教看着这火莲印喃喃道,他缓缓将手掌贴到红莲之上,瞬间,清虚子整个背部嗤嗤地冒出白烟,清虚子整个人颤抖了一下。

“嘶...嘶...疼啊,师兄,疼啊,快拿开。”

阳虚真人看了眼浑身在痉挛的小师弟,又看了眼被烫得滚红的手掌,皱了皱眉头,似乎,比当年还要来的狠一些啊。

“什么时候复发的,为何不早点和我说?”

清虚子浑身大汗淋漓,像是经历了一场大战,重重地喘息道:“没用的,我自己最清楚,当年你用浑身的内力加以五十年的气机都治不好,我还能再让你白费寿命来为我治病吗?你还能剩下多少五十年,我虽平日里行事放诞了点,但这些道理还是懂得,师兄,这就是我的命。”

掌教真人深深地望了他一眼,将他上衣穿好,想是或许他不愿麻烦几位师兄,平日里便一直忍着火毒的发作,可这其中的痛苦他一个十六岁的少年承担的未免也太重了。想着掌教转过浑身无力的清虚子,强提一口真气,双手搭在清虚子背后,源源不断得将自己的真气渡入清虚子体内。

“上清派内功心经《大洞真经》修的是至阴的真气,按理来说是对你体内火毒最好的疗伤秘诀,不说根除,压制是肯定能压制的,这是什么道理?”

“师兄,许是...我道行....不够,平日里....偷懒,怪不得....别人,还是...别...白费真气了。”清虚子呻吟道。

“不可能,凭你的天资,再加上这第四重的《大洞真经》,不可能对这火毒没有半分作用”

“还是瞒不过...师兄你啊,您快撤掉...真气,我们修的《大洞真经》....都是一样的,你渡再多的....真气给我...也没用,第四重的《大洞真经》...对这火毒已是...已是无用,想必第五重也是如...”清虚子喃喃道,便昏迷了过去。

见状,掌教真人自知事态紧急刻不容缓,便起身收回真气,转身走出草庐向着二茅峰和三茅峰而去。

不多时,阳虚真人带着两位脸色焦急的师弟回到草庐,真虚子看着昏迷在床上的小师弟,道:“大师兄,小师弟这火莲毒怎地又发作了?”

灵虚子上前摸了摸小师弟的脉象,又抚了抚小师弟滚烫的额头,皱眉道:“他这次火毒发作,似是较上次还甚是严重了些,师兄,这可如何是好?”

“我已是对这火毒无能为力了,小师弟吉人自有天相,整个茅山的气运也不足以来压制他的火毒。这以至阴治至阳的法子既然行不通,反正横竖小师弟都难逃一死,要不然,明日我带他上一趟武当山,请张真人看看?”

“师兄,不可,武当这些年虽为新兴之派,如今也是我道教四大通天福地之一,张三丰那老道武功高深莫测,隐隐有稳坐中原武林天下第一的迹象,我就是不服,师兄你亲自去请教他,那传出去岂不是让江湖人认为我符箓山比不过他武当一脉?”真虚子急道。

掌教真人闻言摆摆手道:“师弟,先师还在时便时常教导我们,道门子弟讲究无为,不可争名逐利,这是道祖留下来的规矩,你这样倒显得气量不如人家武当了。”

“那还是我明日下山带小师弟去武当吧。”床边沉思着的灵虚子起身,看了眼师兄和师弟,认为论辈分,自己去也能代表上清派的诚意。

“不必了,八年前,那位大人将小师弟托付给我,善始善终都得由我自己去,你们不必再劝了,来,先联手将他体内的火毒逼下去一点,我想到他现在忍受的糟心之痛,我就心疼。”

见大师兄意已决,灵虚子与真虚子便知大师兄这犟脾气十头老黄牛都拉不回来,又瞧见小师弟昏迷中还紧皱着的眉头,便知他已是痛苦难耐,当下师兄弟三人便扶起清虚子,以至阴的真气渡入他的体内。

以此过了两个时辰,掌教看灵虚子、真虚子二人体内真气似有枯竭迹象,又观清虚子背上火莲印不再是那么深红,他紧皱的眉目也是稍息舒展,才知这火毒适时堪堪被压制住了,当下三人同时收手。

真虚子睁开眼睛,惊道:“不曾想到这火毒竟如此之霸道,我三人联手,我体内的真气都快用完了才稍微压制住了一点,也不知将来如何医治。”

“你二人速去休息,我看着他便行了,想来今夜是能安然渡过了,明日再议。”掌教真人站起身来,他已知两位师弟体内真气即将枯竭,再传下去怕是会伤了丹田,便让两位师弟起身回去了。

“唉,希望你能像你自己平日里说的那样福大命大吧”看了一眼睡过去的清虚子,掌教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随手灭掉灯捻走出了草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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