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风楼静静地看着夜来雨，突然笑了。

“我在这里等二位，是想和二位做笔交易。”花风楼目光转向胭脂。

“交易？我们之间能有什么交易？”胭脂道。

“你以为我是为什么来的？”花风楼突然道。

“叶沉波……”

“你错了，我不是他的下属，他是死是活我一点都不关心，也没丝毫兴趣。”花风楼打断胭脂，静静道，“另外，就算他再差劲，也不是你能杀得了的。”

“结果是他死了，我活着。”胭脂淡淡道。

“你如果回到辞城，就会发现他活得比你好。你应该庆幸，此刻坐在这里的是我，不是他。”

“但我明明已经……”

“杀了他？”花风楼轻笑，“你能接近他，只因为他是故意的而已。他虽然好色，但还不至于急色。”

花风楼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胭脂，眉色中好像写满了“不屑”二字。

胭脂面目含煞：“你……”

才说一个字，花风楼便又伸手一挡，打断了胭脂，“你能逃出来，也是因为我故意的而已。”

胭脂不说话了，她能逃出来确实是因为运气太好，但现在看来，能逃出来显然不是运气。

“说吧，你想要什么？”夜来雨开口了。

花风楼看了一眼夜来雨道：“你杀了我三个手下，这笔帐还没跟你算呢！”

胭脂突然坐下，又给自己倒了杯酒，然后朝着花风楼做了个请说的手势。

“暗夜明光兽。”花风楼道。

“阿财已经死了！”胭脂激动起来，“就是被你们杀死的！你现在来跟我说暗夜明光兽？”

“你确定见到的是它的尸体？”花风楼觉得为什么人越大反而越傻？尤其是看起来长得还不错的女人。

“你是说它没死？可我见到的尸体又是什么？”胭脂疑惑中又带着期望。

“暗夜明光兽活着才有价值，叶沉波虽然是个废物，但又不傻！当日紫锦兜网住了你的那只暗夜明光狼，但不知它使了什么手段，将紫锦兜炸了个大洞，逃之夭夭，而网中的尸体，估计是哪只倒霉的冥光狼，正好一同被紫锦兜网住，最后又被那只暗夜明光狼的手段给炸死，留下了一具尸体在那，你看到的，只是一具冥光狼的尸体而已。”

“真的？阿财没死？太好了！”胭脂激动不已。

“即便它真的没死，现在也不在她身边，即便它现在在她身边，我们也不会做这个交易。”夜来雨说话了。

胭脂为了阿财，不惜以身犯险，可知阿财在她心中的地位，花风楼所指的交易，筹码无非是他夜来雨的性命，一边是救命恩人，一边是视若性命的阿财，这个选择对胭脂来说太残忍，所以夜来雨先把话堵死。

胭脂也沉默下来。

“即便它还活着，但现在我根本不知道它在哪里。”胭脂看着花风楼道。

“它现在可能躲在某个地方疗伤，但我想它终究会来找你的。”

“好！”胭脂痛快道，“阿财要是来找我，我会把它交给你，那么现在，你先救他。”胭脂一指夜来雨。

“你好像搞错了一件事。”花风楼给他们将酒斟满，面带微笑，她全程都带着看起来让人很舒服的微笑，坐姿和动作都让人赏心悦目，话语也很轻柔，礼仪也非常得体，甚至比从小就接受礼仪培训的公主做得还要好。“我从未说过要救他，一只畜牲换你一条命，你要知道满足。”

“那他呢？”

“他？饯行过后，自然是该上路了。”

“这么说是谈崩了？”

“你为什么还不明白，没有你，我一样能找到那只畜牲，只是多费些手脚罢了。”

胭脂笑了：“你好像搞错了一件事，没有我，谁都找不到阿财！而且你为什么还不明白，他若死了，阿财也落到你手上，那么，我还活着干什么？”胭脂很快将这二句话还了回去。

“这么说是谈崩了？”花风楼同样说道。

“你要阿财干什么？”夜来雨问道，“为了长生殿的千万晶？”

“这是我的事。”花风楼淡淡道。

“传说暗夜冥光兽藏着永生的秘密，所以长生殿多年来一直悬赏重金，就是为了要探究其中可能隐藏的永生奥密，怎么，我看你年纪轻轻，不太像是快要死的样子嘛，况且，这只是传说而已，永生，世上谁能永生？”

“我说了，这是我的事。”花风楼语气仍是很淡，视线转到胭脂，“你确定不谈了？”

“救他是必须的条件，否则，就手底下见真章吧。”胭脂看了看夜来雨，“我们前路很长，时间很紧。”

“真是遗憾！”花风楼叹了口气，掏出块手帕擦了擦手，然后慢慢地站了起来。

花风楼穿着的是一身雪白长裙，裙摆和袖口都绣着血红色的丝线，腰间系着一条青纱织成的腰带，黑发随意挽起，发上同样系着一根青纱，五官精致绝伦，是个绝色的美人胚子，嘴角含着浅笑，眉眼间带着仿佛山涧清泉般的清纯，天生丽质，整个人散发着碧玉般的气质。

任谁也想不到，这个仿佛玉琢般的十二岁女孩，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花下鬼”花风楼。

胭脂也站了起来，伸手朝地上虚空一抓，地面上慢慢升起一把岩石长锤，锤头一面刻着“末”字，一面刻着“尘”字，正是末尘锤。

花风楼见状，挽了挽额前的发丝，格格格地笑了起来。

“姑娘家家的，打打杀杀的做什么？”花风楼揉了揉肩膀，“昨天打了一架，伤还没好呢！”

“这一招叫什么？我能感觉到，气劲仍潜伏在我体内，你应该可以随时让它爆发出来吧？”花风楼转向夜来雨道。

“‘沧海’，”夜来雨道，“曾经沧海难为水的沧海，一旦爆发，你必死无疑，虽然你将它层层压制，但你猜我能不能引爆它？”夜来雨表情很平淡。

“我猜嘛……”花风楼端起桌上的酒杯，“不如你猜猜，这酒里会不会有毒？”

胭脂怔住。

夜来雨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