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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幻三国》第四十七章 穷寇莫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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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辅领兵冲出狭道,眼前顿时豁然开朗,举目看去但见前面一条河流将道路一分为二,对方士兵已大部分越过河,而典韦已涉水过半,正要与对岸士兵会合,心想若其抢先踞岸击之,对我方必然大为不利,当下也不及思想,只管加紧催促身后士兵迅速越河。

士兵闻令纷纷驱马渡河随典韦身后掩杀而去,而牛辅则于军后扬鞭催促士兵迅速跟上,四周顿时人啸马鸣,响彻十里内外。

此时,李儒引粮草、辎重及后军杀至,登车望去,只见敌军一片零乱,正狼狈不堪地涉水逃亡,而牛辅正领军渡河追截敌军,脸上不由露出得意之色,心想道:就算你江子羽如何机智,在我眼中也不过是个乳臭未干小子,今日落入我所设之圈套,弄得一败涂地,也是怪你学艺未精,咎由自取!

喜兴间,不经意地往水的上游望去,忽地一阵不安的思绪倏然涌上心头,脸上得意之色随之一抹而去,继而换上满脸惊疑之色,眉头黯然一皱,当即俯首沉思起来。半晌,李儒神色猛然一怔,似乎想明白了什么,不禁冲口说道:“王副将,传我命令,立刻鸣金收兵!”

站于其身旁的副将闻言暗吃一惊,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蓦地朝李儒望去,只见他正满脸惊疑之色,双目正逼切的望着自己,当下也不细问原因,转身便去。

“咚…”示意撤兵的鼓声猛然响起,牛辅及正涉水至半的骑兵闻声猛然收止追击的步伐,纷纷带着不解的脸色面面相觑,回头望去。

便在此时,忽然听到上游处隐隐传来一阵“轰隆轰隆”的流水声,刹时间,水流声与鼓鸣声混杂相交,婉如一支震人心弦交响曲,甚是悦耳。

牛辅猛然朝上游望去,这一看之下,心中不禁大吃一惊,差点吓得呼之而出,只见一股急促的洪流由远而近,水势汹涌澎湃,犹如千军万马涌来般,从上而下迅猛直冲而下。

说时迟,那时快,眼见水流将要逼近,牛辅当下也顾不了这么多,猛挥长鞭,策马回岸,好在他是刚下河不久,坐骑只是疾奔几步已然回至岸上。而涉水至半的骑兵便惨了,简直是两头不到岸,进退两难,河中顿时传来一片惊呼之声。

牛辅坐骑后脚刚落,震彻天际的轰隆之声立时贯绝于耳,耳畔被震得嗡嗡作响,随即一袭强劲的凉风直掠而过,瞬即将头发打得散零飞散,接着,飞溅的水珠如下大雨般拨到他的头脸之上,只觉隐隐生痛。衣甲跟着也湿透了起来。

他转身一看,只见上游水流仍不断注入,而身后洪流正滚滚而过,波涛汹涌,犹如海浪般往下游冲去,于河中的骑兵已然连人带马被水流所吞没。看到此情形,不由变得惊恐失色,心想如若刚才不是走快一步,恐怕现在已经尸骨无存……想到此,心中惊怯不已。

河水横溢,在他惊回望间已然淹至坐骑小腿之上,他心中又是一惊,茫然驱马退后两步,忽然,只感两脚一软,身子接着一轻,“嘭”的一声跌落在地,想必是因为惊心过度而至。

身后蓦地一双手将他缓缓抚起,回头一看,原来是李儒,脸上随即显出惭愧之色。

李儒见他头发蓬乱,一副惊魂未定样子,目光显得有些呆泻,当下转目往河流望去,只见水势滔天,而逃到对岸的敌人不知何时已然没了踪影,不由兀自摇首叹息。

“禀报军师,我已点算过,加上先前折损的士兵,目前我军已损失大约……大约两千余骑!”王副将近前回报道。言语间显得有些梗塞。

李儒微微点头,谓然长叹一声,痛心疾首地说道:“唉,想不到又一次败在他的手下,真是枉称丞相第一谋士……”

牛辅茫然从惊惧中悠悠地回过神来,自责地说道:“都怪我一时大意,对敌人穷追不舍,才会令其计谋得逞,属下真是难辞其咎……”

李儒倏然伸手止住他的话语,摇首道:“这不能怪你,我们以调虎离山之计令其步入我所预设的圈套之中,本认为可将其一网成擒,但在不知不觉中,想不到我们反而中了其设下的陷阱之内,就好像我们的布署全在他料计之中一样……想我跟随董丞相征战多年,对自己的谋略一向都是很有信心,但想不到如今却败在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手上,难道这是天意?”说完,不由仰面苦笑起来,脸上隐然可见几分凄恻之色。

虽然李儒这么说,但牛辅自知如果刚才能谨慎一些的话,或许不会损失如此多士兵,当下见李儒黯然自责,且脸上忧色越来越浓,不由抖眉直说道:“军师一向处事英明,是丞相手下不可多得的智囊,大家有目共睹,这次想必是他们走运罢了,军师不必太过伤怀。”

李儒看着眼前滔滔河水,幽幽自叹道:“其实在长安之时,我已发现江子羽一行人十分可疑,曾于沿路上多次设计欲将他擒获,但皆被其识破,而如今又被其一戏一败……与江子羽此人走得越近越觉得他深不可测,令人捉摸不透。其用兵诡秘异常,往往反常理而为,做事总是出乎意料之外,实在令人匪夷所思,其才智恐怕远在我之上……”说到最后,音声越说越小,言语间隐有几分颓丧之意。

李儒一向为董丞相在幕布后出谋划策,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总能春风得意般应付,但现在却流露出如此落魄的神色,令向来自负的牛辅此刻也不得不承认对手的厉害,当下也不知说什么好,呆呆地凝视着前方。

身后士兵看着哗哗奔流而去河水,有的想起刚才被洪流吞没的士兵,其中有不少是自己亲友,不由悲从心来,黯然神伤。有的则回想起刚才洪流狂冲的那一幕,心想如果自己身处河中的话,必然尸骨无存,想着,脸色不禁变得苍白起来,片刻间,四周气氛顿时变得一片寂静。

夕阳西斜,天空变得一红映红,犹如被血染过一般,令人望之心悸。夹着凉意的秋风轻拂而过,在耳边呼呼掠去,衬托着血红的天空,隐然生出一种悲凉的意境。

李儒和牛辅二人注视着河水沉默良久,忽地牛辅打破清静的气息,沉声问道:“待明天水退去后,我们是否还要继续追击江子羽等人?”虽然他是这么问,但昂然的神色已然表明了自己的决定,而刚才那惊恐万状之色也随之消散。

李儒从沉思中醒过神来,蓦地看了牛辅一眼,紧即又把目光望去前方,出神地说道:“你有没有听过这样一个故事,从前有一个很残暴的恶贼,官府曾调动一千人去追捕他,但最后皆是无功而返令其逃脱了。其实合他们一千人的力量又为何会捉不到一贼子呢?”

牛辅见李儒未没答自己之所问,反而讲起故事来,心中甚是不解,但也不好追问,只得俯首思忖,半晌后,仍是不得所解,索然说道:“在下实在愚鲁,还请军师明言。”

李儒轻轻吸了口气,茫然说道:“刚才我想明了一个道理,所谓穷寇莫追,就是指对付垂死挣扎的敌人,如果让其逃脱了,情况便会变得很复杂,穷追不舍的话,一来是怕他拼命反扑,二来是怕中了敌人的诱敌之计。而刚才所说的故事正是如此,可见即使是区区一个亡命之徒,他也会使一千个人恐惧。”

牛辅咋听之下,虽不能完全其中道理,但大体上也能了解话的意思,正要追问刚才是否继续追击之事,忽地转念一想,似乎隐隐觉得李儒刚才一番话另有所指,随即疑声问道:“莫非军师打算就此撤回长安?”

李儒无奈地微一付笑,缓缓说道:“江子羽等人比当初预料时难以对付得多,倘若再与其纠缠下去的话,必然于我军大为不利……”

牛辅听到这里,目光在李儒在脸上一掠而过,只见他神色委靡,心想若然就此无功无返,不但得不到丞相的嘉赏,还可能会就此不受重用。自从吕布加入后,不仅屡立战功,又深在丞相重用,在丞相的心目中地位是越来越高,如若此次再无功迹,恐怕日后再无立足之地。随即眉宇一扬,未等李儒说完,即便打断地说道:“你我皆是董丞相女婿,而且丞相又一向对我等重用有加,如果就此撤兵,试问我等又何颜面回去见丞相?还有……”

李儒双目精光一闪,接着他的话说道:“还有这样做就有如放虎归山,所谓纵一日之敌,必有百日之忧,如若待其坐大,定会首先对丞相不利。”牛辅不料他竟说出自己正要说的话,心中虽是纳闷,但脸上却满是认同之色,附和着默然点头。李儒仰面望着血染般的天空,接着凛然说道:“既然丞相待你我恩重如山,我等又岂可无功而回?纵然是一死,也要将此人除去。明天待水退去,我们便继续追击!不杀此人,誓不罢休!”言语间充满感慨之情。

牛辅听完不解之意顿消,当下扫了李儒一眼,只见他满脸义慨之色,心中不由暗暗一喜,随即兴然站起作揖道:“好,我先去打点一切。”

黄烈满脸兴奋之色,边抚掌边呵呵大笑道:“这回真是大快人心啊,没想到区区一条河流却帮了这么大的忙,刚才看到滚滚洪流顷泻而下,把敌军冲得溃不成军的样子真是大快人心。”说着,搔了下脑勺,喃喃自语地说道:“为何我当初就想不到这法子呢。”

萧飞朝着黄烈抚嘴而笑,忽地一副忍不住的样子,“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口中连连调笑道:“你?你想不到出事情还多着呢,如果连你也能想得到,那我们在场的有谁想不到呀?哈哈,就算让你想到了,李儒又会轻易上你的当吗?就连我这么聪明也想不到的事情,你又怎会想到呢?我看你这辈子就别想了。”说完,又嬉皮笑脸的笑了起来。黄烈一听,见他竟然又拿自己寻乐,脸色随即被气得有些通红,如牛般喘了口气,抡起拳头往萧飞脑瓜敲去,但拳无未到,萧飞已闪至一边,仍然朝着黄烈呵呵直笑。

经他们这一闹,在场众人都露出了轻快的笑意,不过这笑意还表现出了击退李儒的兴奋心情。我亦淡然而笑道:“策略和方法是死的,不可以硬套。临阵对敌时所订的计略要根据具体情况去灵活运用,要懂得随机应变,不能漫不经心地随便用,否则就很容易会被敌人识穿,更甚者反受其害。也就是所谓的算则胜,不算则不胜,多算则多胜,少算则少胜。”众人听后觉得甚有道理,皆俯首细思,体会其中道理。

郭嘉在朝我欣然一笑,默然点头,眼神中隐带赞赏之色。

此时,典韦揭帐而入,上前便下跪道:“主公,属下因一时气愤,差点打乱了整盘计划,请主公责罚!”神态却显得十分肃穆,言语间充满自责之意。

我微一思忖,心想道:“典韦真是一条光明磊落的汉子,虽知如果他不提及的话,想必也没人追究。相反,如果你当时不是一时冲动的话,李儒他们又岂会轻易上当?”

“典兄又何罪之有?快快请起!”我淡然一笑,轻轻地将典韦扶起。随即将目光朝郭嘉望去,轻描淡写地问道:“其实郭兄也是早就看到了这一点才令典韦担任这次任务的对吧?”典韦、黄烈、程仪等人闻言不由露出诧异的神色,唯独张辽和柳枫二人脸色从容,黯然淡笑,似乎已从我的神色和言语中看出了睨儿。

瞥眼间,只见郭嘉正在一旁默默的凝视着我,双目灼灼生辉,目中睿智之光闪烁不停,好像一早便在静观我如何做。

郭嘉听后,随即收回眼神,目光一片柔和,脸上嘉许之色更甚,显现是已经从我眼神和说话中得出了答案,而这答案似乎也正在其预料之内,当下赞叹的地说道:“果然是瞒不过主公的双眼。”然后转眼看着在场众人,欣然说道:“如果不是得典韦这般直性子,想必敌人也不会轻易上当,典韦这次确实是功劳不小。”

典韦本以为会遭责罚,但没想到竟然得到嘉许,心中更是疑惑不解,以为是我和郭嘉有袒护自己,不由弓身作揖道:“典某自知有错,不求有功。”

郭嘉目注典韦,已然看出他的心思,不紧不慢地说道:“先前我们曾分析过敌人的计略,如果当时在战场有半分迟疑,或是对敌人的陷阱有所顾虑的话,必然会令敌人生疑,最后便也收不到如此好的效果。”典韦、黄烈等人听后恍然大悟,脸上不解之色顿消。

张辽双目凝视着郭嘉,黯然点头,眼中充满欣佩之色,心中暗想道:“求之于势,不责之于人,不谓无人可用,而谓量才而用,故能择人而任势,以达稳操胜券。郭军师深谋远虑,智慧过人,果然厉害;张某今日真是上了很好的一课。”

既然各人疑色已消,我随即说道:“虽然敌人惨败,但亦不可掉以轻心,为免夜长梦多,明天一早我们便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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