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闻苏一直呆着妲己家里，认真修炼功法。难受了，就去牌位里睡觉；休息好了，就继续修炼。日子过的很充实。

时间过的飞快，转眼就到了草长莺飞的春天。马闻苏也把功法折腾到了小成，在自己丹田里形成了一个模糊的寒鸦令。可惜的是，她现在虽然能触摸到阳间的东西，但是照镜子还是看不见自己的影像，除了妲己家里和幽冥司办公楼这种添加了特殊阵法的地方，她白天哪也不能去，只有晚上才能出去吹吹风。

有次晚上出去溜达，遇见个迷路的小孩儿，一问住址，马闻苏刚好认识，就顺手送小孩儿回家了。结果小孩儿妈妈发现她没有影子，当场就晕了过去。马闻苏知道自己好心办坏事，立马溜了。

第二天，她从自己牌位里出来，收到了一麻袋金银财宝和一麻袋老款的衣服。不用问，肯定是小孩儿家长给烧的。

马闻苏可不想晚上出去溜达的时候，隔三差五地被人发现一回，隔三差五地收到一堆东西。

妲己告诉她，找樊英，让樊英给她做一个傀儡身体。这样，她就可以在白天走出去了。制作是免费的，制作材料要自己去找。

樊英是个十三四岁的小正太，大眼睛，小鼻子，戴一副黑框圆眼睛，穿着白色薄毛衣。

马闻苏看不见自己的影像，所以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十七八岁的模样，十分的天真稚嫩。

樊英打量她一下，说：“原来是个小妹妹。”

“我都三十多岁了，谁是你小妹妹啊！”马闻苏有些不服气。

“我死了八百多年了，比你大多了。叫你一声小妹妹有错吗？”

呃……没错。

樊英围着她转了一圈，说：“盛你的傀儡不用太高级，弄一截普通柳木就行。我今天心情好，就跟你一起去吧！”这句话说的马闻苏感激涕零。

柳树很常见，在本市的罗信公园就有很多棵。

夜幕四合，华灯初上。马闻苏看着窗外川流不息的人群，有些急不可耐，几次想要出去都被樊英拦下。又等了些时候，夜色已深，城市寂静了些许。

樊英背上一个小挎包，让马闻苏躲进他事先准备好的木牌里面。两人动身，前往罗信公园。

公园里冷冷清清，只零星的亮着几个路灯。

人工湖边，弱风扶柳。

樊英挑了很久，终于选定了一棵。

今天是农历十五，月亮很圆。

樊英截了一段手腕粗细，二寸来长的柳木。月光中，忽然飘来一条月白色像是锦缎一样的东西。樊英起身，一个飞跃，快如闪电，一把抓住那个锦缎，塞进一个瓷瓶里。他拍拍挎包，对马闻苏说：“小妹妹，你运气不错，我抓了一段帝流浆。待会儿把帝流浆给你放进木雕里，能让你修炼起来事半功倍。”

“好啊，谢谢樊英哥哥。”马闻苏这句哥哥叫的樊英浑身舒畅。

“看在你叫我一声哥哥的份上，我就借着今天的月华，给你做一个顶级的傀儡。”樊英说着，坐在树杈上，开始祭炼柳木。

一道一道法诀发出灿灿金光，被樊英打进柳木中。柳木上木屑层层剥落，渐渐有了人形。

路灯明亮处，有个女孩儿，化着烟熏妆，拿着手机正在直播。在她手机镜头照不到的地方，跟着一个背包的男人，像是她的助理。

女孩儿一边走，一边说：“昨天游戏输了，今天给大家开户外直播。据这里的老人说，这个公园经常闹鬼，所以大家晚上都不敢来这里玩儿。我今天为了你们也是拼了。你们要是不给点礼物都对不起我这么拼！”闹鬼自然是假的，只是为了博人眼球。

天色昏暗，光是靠着路灯，基本什么东西都看不清。直播了一小会儿，直播间的人不多，礼物不多，话题也没了，女孩儿就觉得无聊，想回去了。

往回走的时候，女孩儿看见人工湖边上有道光。她兴致一下子就来了，对着直播间的人说：“那边有光，我过去看看他们在干嘛！”

光亮处，正是樊英和马闻苏。

马闻苏远远看见有人往这边走，就催樊英：“快好了吗？有人过来了！”

“别催我。有人来你怕什么，布个隐身阵法就得了。”

马闻苏急了，说：“我哪儿会布什么阵法啊！哎呀，你快点儿，那人都到眼前了！”

“你个笨蛋！”樊英清晰地听见了那个女孩儿的脚步声，在柳木里打进最后一道法诀，一把拉过马闻苏，把她塞了进去。

马闻苏顿时觉得身体一沉，扑通一声从树上掉了下去。

直播女孩儿举着手机，正好拍到这一幕，说：“来来来，我走近一点，给你们看看天上掉下来个什么东西？”

女孩儿示意跟着她的男人打开手电筒照明。

马闻苏抖落头上的枯草，抬起头，正被手电筒照亮，进了直播的画面。

直播女孩儿看清她的脸后吓了一跳，喊了句：“妈呀，真闹鬼了！”

马闻苏赶紧摸了摸自己的身体，明明不是灵魂状态啊，她怎么还喊闹鬼了？可转念一想，她就明白了。她生前算是半个公众人物，认识她的人很多。

虽然樊英的傀儡是按照她灵魂的模样——也就是她本人十七八岁的模样——雕刻的，但是这张脸跟自己三十多岁出名之后的样子差不多。

这女孩儿如今在公园里看见一个死鬼的脸，肯定吓一跳。

马闻苏反应过来后，回了一句：“你怎么说话呢，说谁是鬼啊？”

直播女孩儿吓得不轻，脑子短路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跟她一起来的男人上前道歉，说：“对不起啊美女，你长得太像马闻苏了，我们真是吓了一跳。”

马闻苏心想：“当然长得像了，我就是马闻苏本人啊！”她原本也不打算跟两人纠缠，说：“没事儿没事儿，好多人都说我像她。”

夜已深，马闻苏也没心思跟这两人闲聊，客套两句就打算回去。

那个陌生的男人拦住马闻苏，给了她一张名片，说：“美女，你长的这么像马闻苏，玩直播肯定能挣钱。来我们公司啊，我给你包装一下。”

出于礼貌，马闻苏收下了男人的名片，却没把这件事情当回事。

凉风飒飒，月朗星稀。

深夜时候，马闻苏回到了妲己家里。

推开门，一只哈士奇屁颠屁颠地跑过来，对着马闻苏又是扑又是舔。妲己端着一盆炖好的鸡，从厨房出来。

马闻苏问妲己：“你什么时候买的狗？”

“不是我买的。”妲己露出一个不怀好意地笑，说，“这是咱们同事。今天这只鸡也是他请的。”

“他请的？”马闻苏看着那个蹲坐在地上，吐着舌头，摇着尾巴的狗，深表怀疑。

妲己接着说：“我今天听见有东西挠门，开门就看见这家伙叼着一只鸡蹲在门口。我就把他放进来，顺便把鸡给炖了。”

墙上挂着的石英钟，时针指向了12点。

如同灰姑娘的魔法到了时间，地上蹲着的哈士奇噗地一下变成了身穿黑色带帽卫衣的男子。他站起身，露出那张冷峻的脸。

马闻苏吓了一跳，这人竟然是寒鸦君！

妲己早就见怪不怪了，她问寒鸦君：“我现在想知道，你那只鸡哪里来的？”

寒鸦君回想了一下，说：“我从郊区一个鸡场里偷的。”

听他说的这么心安理得，马闻苏觉得，这种事儿他肯定没少干。

桌上的炖鸡飘出来香味，勾引着三个人围坐在桌前吃起来。

妲己嘴里塞满了鸡肉，嘴边都是油，丝毫没有形象可言。

“我说大姐，你怎么说也是上古级别的红颜祸水，能注意一点形象吗？”马闻苏实在不想让自己心里的苏妲己形象继续崩塌，说，“你要是喜欢吃鸡，再买一只就行了啊！”

“买？我哪里有钱啊！”妲己下手很快，从寒鸦君手里抢了一只鸡腿。

“不是吧，买只鸡的钱你都没有吗？你那么穷，这房子的水电物业怎么交的？”马闻苏问。

“这些公司都负责的。而且平时鬼界有鬼界的货币，用不着花人民币的。”

“那你干嘛不去人界找份工作啊？”

“我吃不吃饭都行，干嘛去做那么辛苦的事情啊！”

“那你让自己中张彩票不行吗？”

吃了一嘴米饭粒的寒鸦君插了句嘴：“幽冥司鬼差不得以权谋私、不劳而获。”

“那你还偷了人家一只鸡呢！”

“昨天是农历十五，我控制不住自己才偷的鸡。”寒鸦君吃了碗里最后一块鸡肉。他的眼神太凶，马闻苏认怂了。

一大盆鸡肉，不到八分钟就吃光了。

马闻苏看看连汤都不剩的空盆，再看看吃饱喝足的两人，瞬间觉得这两人混的太惨了。她一点也不想过这么悲惨的生活。

吃完宵夜的寒鸦君，连厨房都不收拾，抹抹嘴就走了。

马闻苏洗了碗筷，打扫干净厨房，凑到妲己跟前，问：“寒鸦君为什么会变成狗啊？”

妲己恢复了那副红颜祸水的骄傲，说：“寒鸦君魂魄不全，每到农历十五就有些不受控制，有时候是性情大变，有时候会变成动物。也许还有其他我没见过的情况。”

马闻苏心里暗想，这领导果然不正常。

她摸了摸口袋里的那张名片，说：“妲己姐姐，你有没有兴趣挣点零花钱啊？”

“别劝我去上班，那玩意儿太累。”

“不累的，我带你去玩儿直播。”

“真的不累？我怎么觉得你的表情这么奸诈呢？真有这样的好事的话，你自己干嘛不去。”

“我刚死，出来直播怕被人认出来。但是你出来直播一点问题都没有啊，你去忽悠那些宅男就是小菜一碟啊！我给你做助理，你就好好直播就行，其他事情交给我，赚了钱你别忘了我就得了。”

妲己想了想，觉得有道理，就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