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烟雨朦胧满地青翠的季节，如同雾一般的细雨将面前的小镇覆盖得严严实实。

小镇前面是连绵的矮山，背后则是一条大河，谁也不知道这条大河来自哪里，又通往何处。

这座小镇取名谷花，镇上的人也不知道这名字取为何意，因为这里完全就不能大规模地种植稻谷。

镇上的人主要靠的是捕鱼和与来往的货船做交易为生，不过世世代代都是这样叫的，不知道叫了多少年，谁也不会去计较这名字倒底是什么寓意了。

镇子不大，因为有些封闭，所以也说不上繁华，特别是在这样的雨季，更是显得无比萧索，镇上木质房子被雨水侵蚀的有些厉害，看上去更加破败了。

每年都会有这样的雨季，有的年份持续三五个月，有的年份则是半月就结束了。

镇子背后的大河叫来生河，当然，这名字是镇上的人取的，意为带来生活希望的河。

来生河很宽，从镇子这边的矮山上眺望过去，只能依稀见到对岸的大致轮廓。

小镇上的人极少有去过对岸的，听去过对岸的人讲，河对岸是一座城！

听到的人往往嗤之以鼻，在他们的认知中，这全天下都是和他们一样的小镇罢了。

因为是雨季，所以来生河上的船只稀疏，即使有船只，也是将船身遮蔽得严严实实的。

与小镇里的人影稀疏不同的是，来生河边倒是有着不少穿着蓑衣的身影，古九寒就是其中之一。

悠哉地坐在闷头吃草的大青牛背上，古九寒从怀中取出了一支做工精湛的短笛，看着面前的来生河，眼里露出浓浓地向往。

烟雨将少年的眼眉都渡上了一层水雾，给本就俊逸的面庞更是增添了一股灵韵。

古九寒是相信河对岸有一座城的，因为这支短笛还是镇上少数去过对岸的货郎李叔带给自己的，还费了自己一只大野兔呢。

自己倒是想去对岸，不过去对岸听说是需要钱的，镇子里一直是以物易物的，自己连钱长什么样都不知道，而且自己只不过是一个放牛娃罢了，每天都要固定的放牛，哪里来的空闲去对岸游玩呢？

低声叹了一口气，古九寒将短笛放在嘴边吹了起来，与其他放牛娃粗糙的手指不同的是，古九寒的手指细长白嫩，搭在短笛上说不出来的好看，不过从短笛内吹出的声音却是有些杂乱无章且尖锐刺耳。

“谷子，别吹啦，这声音快把俺的耳膜都给刺破了。”一个长相高大憨厚的少年说道。

他嘴唇有些肥大，从里面发出的声音也很是浑厚，话音刚落，顿时引起一片欢快的笑声。

‘谷子’是少年们给古九寒起的外号，也不知道是谁先开始叫的，后来便叫开了，古九寒虽然不太喜欢，但是大家都这么叫，也只好认了。

听到这话，古九寒将短笛小心翼翼地放入怀中，然后望着说话的憨厚少年皱起眉头说道：“不懂雅韵。”

“得了吧，谷子，你还雅韵呢，在山里杀大野猪的时候你可是比谁都心狠手辣。”说着，憨厚少年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身子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

“谷子哥，二牛哥，我肚子好饿。”一个面色饥黄的少年捂着肚子一脸愁眉地说道。

“野狗子，你哪天不饿呀？”憨厚少年顿时朝面色饥黄的少年挥了挥手，一脸不屑。

三人是一个人家的放牛娃，所以关系比较亲近，四周还有三三两两凑在一起的身影，则是另外人家的放牛娃了。

憨厚少年的话说完，三人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中，只有脚下的大青牛在孜孜不倦地啃食着地面上的青草。

此时正是烟雨季节，草儿都生长得极为肥嫩，大青牛吃的高兴了，还会摆动一下细长的尾巴，抬头‘哞哞~’地叫上两声。

“九寒，二牛哥，狗子哥，我来给你们送饭了。”一道空灵清脆的声音打破了三人之间的沉默。

一个穿着蓑衣斗笠的娇小身影端着用竹子编制的笼子向三人走来，刚才的声音便是这道身影发出的。

斗笠底下是一张清秀的少女面孔，少女神色温柔，特别是看向古九寒时，面色便会羞红一下，眼神也有些躲闪。

随着少女的到来，四周的放牛娃们都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娇羞的少女。

“雨儿妹子越来越水灵了。”憨厚少年呵呵笑着说道。

说完，憨厚少年又朝四周嫌弃般地挥了挥手说道：“都别看了啊，你们没那福气的。”

话音刚落，引起四周一阵嘘声。

“二牛哥，你又笑话我。”叫雨儿的少女听到憨厚少年的话，只是轻笑了一下，随即又望向了古九寒俊逸的面庞。

“九寒，这是我从厨房特意为你带的肉包子，听说里面包的是兔肉呢。”少女有些羞涩地将一个还带着热气的肉包子拿出来递到古九寒面前，面色羞红中带着一丝期待。

“谢谢。”另少女有些丧气的是，古九寒又是如同往常一般只是淡淡地说了这两个字便接过了少女手中的包子。

“不解风情。”憨厚少年看到少女有些气馁，顿时撇了撇嘴说道。

说完，连忙接过少女手中的竹笼，从里面拿出一个大白馒头丢给一旁的面色饥黄的少年，又拿起一个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一时间，三人都是闷头咀嚼起来。

待三人吃完后，少女将竹笼提起，不舍地看了一眼古九寒后才转身娓娓离去。

古九寒虽然面色平静，其实心里已经澎湃不已。

他何尝又不知道少女的心意，不过他志不在此。

自从听了货郎李叔对河对岸那繁华的城镇描述，他的心都仿佛飞了出去。目前他唯一的心思就是只想走出去看看，看看河对岸的繁华，看看外面的世界。

“雨儿妹妹，希望你找个好人家吧。”古九寒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渐渐地，雨越下越大，不再是之前的雾状，而是成了一条细线，最后这细线渐渐变粗，落在地上发出哗啦的声响。

古九寒见雨势变大，于是招呼着周围的少年们将牛牵到河岸边的树下，众人则是不顾地上浸湿的泥土围坐在一旁。

“谷子哥，今晚咱们还进山里吗？”众人里一个年纪最小的少年问到。

“去，怎么不去，每天就是吃馒头咸菜，不去打点油水怎么行？”古九寒还没说话，一旁的憨厚少年二牛连忙高声说道。

听到二牛的话，古九寒点点了头。

“这样的雨天，大野猪容易出来，回去后都将家伙磨光亮了，不要被大野猪伤到了。”古九寒肃声说道。

古九寒似乎在众人中颇有威望，话音刚落，众人都是连忙点头应是。

众人又讨论了一番晚上行动的细节后，天色已经开始昏沉下来，雨势也变小了不少。

“好了，都回去吧，晚上在山脚的桥边集合。”古九寒看了看天空，起身对着众人说道。

说完便与二牛和野狗子两人一同离去。

见古九寒三人离去，众人都是起身牵着手中的牛离开，一时间原本热闹的树下顿时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