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家侦探这玩意儿还真的赚钱啊。”

欧阳菁月一边行走在路上，一边忍受着脑海里艾远山的废话。

“心疼钱啦？”

“有点。”

“你就不能诚恳一点吗，明明很在意的。”

“有么？”

“有。”

欧阳菁月狠狠的点了点头。

“那你说……能找到那个……人吗？”

说起来很巧，他们只是在游戏工作室的聊天群里随便问了一句，想看看有没有人知道怎么去找一个人，本来只是打算顺口问一句，看一看网络能不能带给自己帮助。

结果没想到竟然有人有私家侦探的渠道。

这对他们两个来说都是极其陌生的职业。

在联系上那人之后，很迅速的就说明白了自己的要求。

“找到那天晚上之前和艾远山见过面的人。”

那天晚上，自然就是艾远山吃下药丸的那晚。

根据艾远山他自己所说的，那段时间，自己基本没有出过门，唯一一次出门就是和神秘人见了面，拿到了药丸。

应该是很好查到的。

至少艾远山心里是这么想的。

“我觉得应该不难吧，他既然给了你那枚可以死后变成灵魂的药，肯定是有目的的，我甚至很肯定的怀疑你尸体就是被他安排拿走的。”

“我也觉得是，先去把我的东西……唔，遗物收拾一下吧。”

“今天来你这边本来就是打算做这件事的啊。”

一人用着声音，一人用着意识对话，不知不觉就已经来到了那间艾远山无比熟悉的出租屋外，但却发现房间门大开着。

“怎么门是开着的啊？”欧阳菁月一边疑惑着，一边走了进去。

房间非常凌乱，就像是被人抄家了一样，但欧阳菁月却知道，这只是单纯的艾远山几乎很少收拾罢了。

这是在来这里之前就已经了解过的情况了。

而这间本来该没有人的房间里，却有着另一个人存在。

“你好……”

欧阳菁月礼貌的出声问道。

然而却立刻被艾远山阻止了身体前进的步伐。

“这人……”

艾远山在脑子里喃喃道，缓缓的向前走了过去。

那人从背影上看是一名女性，一头长直发已经变得有些杂乱，看起来像是好几天没有梳洗了一样，简单的白色薄外套套在身上。

整个身体依靠在床边，头呆呆的望向窗外。

听到了房间里有人来，女子缓缓的转过了头。

“额……”

欧阳菁月顿时眨了眨眼，小手捂住了小嘴。

这是怎样的面容啊，双眼布满了血丝，嘴唇几乎全部干裂，看样子就和鏖战了数天通宵从未休息，也没有喝过水的样子，而且还是连续的通讯，完全没有休息。

“思雅姐……”

欧阳菁月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动了起来，嘴巴也不受自己的控制。

“看来这是艾远山的熟人了？”

欧阳菁月心里想着，没有干扰艾远山的控制。

但很快，欧阳菁月便发现身体的控制权回到了自己的手中。

在她疑惑为什么不继续控制的时候，艾远山在脑子里说道：“现在别人的眼中，是你欧阳菁月，不是我艾远山……”

语气中，十分低落。

应该是因为精神状态十分差的原因，第一道艾远山不经意间喊出来的声音竟然没有被对方听到。

对方看到来了一位花季少女，眨了眨眼，干涸的声音从喉咙里传了出来：“你、是……谁？”

“我，我叫……唔！我就是顺便过来看看的。”

说着，这位花季少女便迅速转身跑掉了。

“你干什么！那不是你熟人吗，你看她，肯定是因为担心你，才变成这样子的，为什么你不让我去说清楚。”

“说的清楚吗？”艾远山低声的说道。

欧阳菁月顿时停住了身形：“可是，她那个样子，应该怎么办？”

“先回家。”

欧阳菁月内心挣扎着，就算那个人自己并不认识，但是很明显是因为担心艾远山的原因，才那么憔悴的。

仔细算起来，从艾远山吃下药丸，肉体被拿走，变成灵魂，已经过去了好几天了。

了无音讯下，熟人的担心，肯定十分着急啊。

可是……自己拿什么身份去说？

告诉他们艾远山其实还活着？

就在自己的身体里面？

谁能信？

不会把她当做一个恶意开玩笑，故意伤口撒盐的人吗？

犹豫着，欧阳菁月最后还是同意了艾远山的决定。

“所以，她究竟是谁啊？”

回家的路上，欧阳菁月开口问道。

“叶思雅，我姐。”艾远山淡淡的说道，“我本来不想这么早面对的。”

欧阳菁月本能的感觉到艾远山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对劲。

“我一直以来，都在潜意识中忘掉这件事。忘记自己因为一时冲动，便造成了会伤害她人事实这件事。”

“你本来……可以弥补的，就在刚刚。”

或许是想到了艾远山性格缺陷，欧阳菁月十分小心的回应道。

“我真的，是个蠢货啊。”

“不是的，怎么会呢。”

欧阳菁月找了一处步行街旁的座椅坐下，悄声的发出着声音，企图安抚着艾远山。

这位在自己脑子里的年轻灵魂。

面对亲人的异变，她不想让自己与欧阳明身上发生的状况再次发生在艾远山身上。

哪怕情况略有不同。

但自己与父亲之间，又何尝不是面对了另一种意义上的诀别呢？

“我当时稍微犹豫那么一点点，哪怕……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那么，你后悔了是吗？”

艾远山突然沉默了。

自己真的后悔了吗？

如果自己没有这么做的话，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现在时间，嗯，是白天啊。

如果自己不这么做，那个傻傻的，可爱的，“欧阳菁月”。一定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吧？

不过说是，真正的欧阳菁月，连晒太阳，都是一种奢求。

“我觉得吧，”艾远山叹了一口气，“可能，就这样也挺好的吧？”

“叶思雅那边？”

“等会儿我给她发条匿名信息吧，至少……就算不能以我自己的身份去面对，也让她不要在那样子下去了。”

“那，回家吃饭！吃顿好的！”

“我想吃糖醋排骨。”

“好的好的，乖。”

第九章 去上学吧

那名所谓的私家侦探，可能是真的很有本事吧。

反正效率超出了艾远山他们两人的预计。

仅仅两天后，便联系上了他们。

然而开口的第一件事就让艾远山感到了无奈。

“什么？你说你要放弃这则委托？”

欧阳菁月瞪大了眼睛，看着咖啡桌后的那名男人。

男人的神情有些慌张，断断续续的说：“我觉得，你们还是赶紧离开这座城市吧。”

“你调查到什么了？”

“他们……你让我调查的那个人，敢杀人啊！”男人似乎回忆起了自己看到的不好的一面。

“到底怎么回事。”

艾远山将控制权拿了过来，凝视着男人。

“尸体，我看到他们，竟然在凌晨的时候，在搬尸体啊！”

艾远山立马明白了这名侦探看到了什么场景。

想必是从哪个角度很刁钻的摄像头看到了自己的尸体被神秘人安排人给弄走的景象吧。

“你听我说……”

“我不想参合这种事情！我本来只是个调查婚外情的侦探啊！我不想把命搭进去，违约金我会照付的！”

一口气说完，也不知道会不会被呛到，总之说完之后，连咖啡都没有喝一口，便匆匆离开了，连给艾远山解释的机会都没有留下。

“呼——”

艾远山放弃了身体的控制权，呆呆的看通过欧阳菁月的视角着面前那杯还在散发着热量的咖啡。

“这人，也未免太胆小了吧？”

欧阳菁月也是无语道：“就这个胆量，是怎么当私家侦探的。”

“嗡嗡——”

是手机的震动声。

且不论这个私家侦探到底有没有资格当，但办事效率还是挺高的。

“违约金到账了。”

欧阳菁月一边将显示大笔违约金到账的信息关掉，一边用着一根手指绕着咖啡杯的杯沿摩擦着：“现在怎么办？”

“没办法咯，只有等他找上门来呗，我不信他毫无目的，就这么放任我保持这个状态。”

“说的也是……”

“把咖啡喝了吧，别浪费钱了，这可是有我的一部分。”

“一杯咖啡而已，小气鬼。”

尽管嘴上这么说着，欧阳菁月还是端起了咖啡，浅浅的抿了一口。

“味道还行。”

“我说什么来着，这家咖啡味道确实不错的。”

“嗯，看出来了。”

欧阳菁月对于艾远山的转移话题毫不在意。

因为他说的确实是实话。

现阶段，他们还真的没有什么有效的办法去找到那名神秘人。

只能这么被动的等待下去。

现在的状况，是哪怕报警，也完全没有办法让别人相信。

就算可能会发现什么危险，也只有这么等待下去。

不过也正因为艾远山的打岔，欧阳菁月还真的发现这家咖啡店生意挺好的。

至少今天星期六的话，生意还真挺不错。

来喝咖啡的人里面，各色各样的人都有，其中甚至还有不少是学生。

而且那些学生，还都是组队来的。

更过分的，全都是一男一女！

学生情侣的打情骂俏，简直好不自在。

欧阳菁月盯着那些学生，也没有喝下去，就是简单的那么把咖啡捧着，发着呆。

一直在享受欧阳菁月感官的艾远山，很明显的察觉到了欧阳菁月的心思。

“去弄张录取通知书吧？”

“啊？”

欧阳菁月眨了眨眼睛，装作不知道艾远山在说什么。

“别装了，你都已经把自己出卖了。你很想上一次学的吧？”

心里十分明白，但是却完全不想表露出来。这大概就是欧阳菁月的性格吧。

那长期只能以“傻子”一面示人，被逼成这样子的性格。

“也……不是很想啦。”

但是欧阳菁月的眼神，完全如艾远山所说，将她出卖了。

“既然现在我们只能被动，还不如去学校，你说呢？”

“我、我说……我能说什么……”

“那是学校啊，这可是国内，不管怎么说，对方也肯定不会乱来的吧？可以给我留够很多很多的缓冲空间。”

艾远山不停的解释着。

欧阳菁月默不作声。

她心里很明白，这只是艾远山给自己找的借口罢了。

能够做出与灵魂有关的这种都快要超出常识的举动，怎么会惧怕学校搞事情所可能会造成的恶劣影响呢。

事实也是如此，艾远山心里也更加明白，如果不蹭这个机会说服欧阳菁月，欧阳菁月可能就很难在和同龄人接触了。

长期以来都没有与同龄人接触过，艾远山严重怀疑欧阳菁月根本没有所谓的“正常孩子”应该有的生活。

既然自己寄宿到了欧阳菁月的体内，那么想办法让她过上梦寐以求的正常生活，可以说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了。

以适龄身份，让欧阳菁月去上学！

去过上理所应当应该过上的生活。

这不就是欧阳菁月很久以前的梦想吗？

这次，艾远山决定不退让。

“上学吗，和那些……和我差不多大的孩子们，一起……”

欧阳菁月还是在犹豫。

她怀疑自己还有没有和同龄人正常交往的能力。

“放心好了，我当初可是说过，要让你实现梦想的！”

欧阳菁月的脸色顿时“刷”的一下变得通红。

“你能不能别在公开场合提什么……‘梦想’这种词语啊，好羞耻啊！”

“反正其他人也听不到，你怕什么。你不同意那我就继续说下去。”艾远山坚韧不拔的说道。

“好啦好啦，我去还不行吗？”

欧阳菁月害羞又期待的回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