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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永盛》缘起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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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松拜别了梁子谕,回到了自己的茅屋。没过多久,有人敲起了茅屋的门,那人在门外喊道,“在下想见一见先生。劳烦通报一声。”佑忻听着这声音竟是个小姑娘,觉得晚上会见姑娘有诸多不便,便对着门外推辞道,“我们先生睡下了,您请明天再来吧。”

那人也不说话了,佑忻以为那人是走了,刚准备锁门,只听“嘭”的一声,着实把佑忻吓了一跳。他回头一看,只见门口站着一个红衣小姑娘,而门被踹开了四分五裂的碎在了地上。佑忻一时之间有些发懵,这茅屋的门着实不牢靠,一踢就碎也是真的,让佑忻懵的是一般人都不会在被拒绝之后把别人门踢碎,更何况是个姑娘家做出这种事情。佑忻看这姑娘绝对不是什么可以轻易招惹的,一时手足无措。

“佑忻,怎么了?”正好此时林松听见了动静走了出来。林松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门口站着的人,这个人不是别人,竟是高颐缨。然后看见了碎在地上七零八落的门板,最后看见了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的佑忻。林松看着佑忻可怜兮兮的,便对着他摆摆手道,“佑忻,你先下去吧。”

佑忻立马如释重负,一路小跑溜进里屋。

林松一回头,看见高颐缨正盯着他。林松行了个礼,“高大人,深夜到访,有何贵干。”

“晚辈只是听闻林松先生是名动上京的大学儒,恰巧今日在宫宴上见到先生了,便想来拜访拜访先生您。”高颐缨说罢行了个礼。

林松笑着道,“不知高大人有何指教。”

“晚辈只是奇怪先生堂堂大学儒,何苦扮作桓王的奴才混入宫宴呢?”高颐缨质问道。

“混入宫宴确不是正大光明之举。”林松行了个礼,“桓王说草民写的《未央宫赋》不切实际,草民便与他争论了几句,他一气之下便带着我去未央宫赴宴,说要带我见识一下真的未央宫。”

“哦?是吗”高颐缨回道,但高颐缨显然对这个问题并不在意,她又问道“林松先生,不知您知不知道之前有一位先生,他官居太傅,他也叫林松。”

林松振了振衣袖,心想着她果然还是怀疑了,说道,“草民当然知道。那位先生可是我朝唯一一位连中三元的人,只可惜罔顾朝纲,失职失德,犯谋逆大罪。”

“先生,有人说过您有些像他吗?”高颐缨问道。

“大人怕不是说笑。那位先生貌比潘安宋玉,而我生的粗鄙丑陋,若是有一丝半点的相似,我怕是做梦都会笑醒。”林松故作叹息道说道。

高颐缨有些颤抖,似乎是有些失望,“你就这么在意自己的相貌吗?”

“草民生的丑陋,当然格外在意了。”林松的每一句话都滴水不漏。

高颐缨似乎有些伤心,像是自言自语道,“原是我想多了……这些他从来都是不在意的......”

林松看着她出神便问道,“大人在说什么?草民刚才没听清楚。”

“没什么。”高颐缨一下子回过神来道,“先生您早些休息吧,晚辈今日叨扰过意不去,他日定登门拜访赔礼道歉。”

“高大人言重了,夜深露重,高大人也早些休息吧。”说罢便行了个礼回身向里屋走去。

进了里屋林松只默默的站着不出声,他一抬头便发现了趴在床边偷听的佑忻,佑忻吓了一跳,自觉所为确实有些不道德,便乖乖的站在林松旁边等候他的训斥。

屋子里静的可怕,他们甚至能听见屋子外面高颐缨的哭泣声,佑忻觉得这氛围挺诡异的,不知过了多久,门外渐渐安静了,林松突然开口道,“她走了吗?”

佑忻立马跑去窗户边向外看去道,“没看见她人了,想必是走了吧。”

佑忻觉得他的师傅今天莫名其妙的,他和师傅在一起生活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师傅与女人有瓜葛,更何况是个年轻小姑娘。

“你记不记得我以前和你说过,我以前有个女徒弟。”林松似乎是看穿了他的疑虑。

“记得。您说那位女弟子是您最得意的弟子之一,虽然家世显赫,为人狂妄了些,但是是少有的军阵之才。”佑忻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莫非.....?”

“对。就是她。”林松肯定了他的猜测。

“高颐缨啊?您还敢见她啊?”林松的态度让他看不懂。“您不怕她认出您来啊?”

“我故意的。我想试一下,只要她认不出我就没有人能认出我。”林松用了一种轻松调侃的语气道,“我教出的得意门生把我自己逼到这幅田地。所以说教出太能干的弟子也是师傅的不幸。”说罢盯着佑忻非常严肃的说道,“我可提醒你,你可别太有本事。”

佑忻吓了一跳说道,“师傅您这是说哪里的话。”

“我教过两个有本事的徒弟,一个为了我死了,一个把我逼的快死了。”林松笑着道,“你瞧吧,拜我为师的徒弟都没什么好下场。”

佑忻有些发抖,林松拍了拍他的肩道,“你无需担心的,那都是有本事的徒弟比较惨,你是万万不会的。哈哈哈哈哈......”说罢林松自己笑了起来。

佑忻听了这话真是心里犯毛,觉得今天也真太背了,先是来了个疯疯癫癫的高颐缨,然后是他师傅今天喜怒无常。他师傅平常那么无趣平淡的一个人,今天竟然和他开起了这种奇奇怪怪的玩笑,而且林松这自顾自的笑声着实让他感觉心慌慌的,“师傅,您可别这样,我知道我不该偷听您说话的,您要罚我就罚我吧……你这样说话我真的受不了.....”

“嗯?”林松万万没想到佑忻竟是这样觉得的,他转念一想,也难怪他会这么想。佑忻没见过他从前的样子,总以为他是个正经的先生,殊不知他从前是有多么的不正经,多么的离经叛道。佑忻自从被他收为徒弟以来,他对佑忻都是一板一眼的,甚至来说都有些严厉了。他很少对他笑,一直都是不喜不怒的。

林松现在只觉得造化弄人,他曾经也是个风华正茂的少年,他那时是个个多么明朗的性子。他曾经意气风发,一腔热血......他从未想过几年之后便是这番田地了,这一副衰老的容貌,这一身孱弱的躯体,这一颗只剩复仇申冤的心。他现在苟延残喘的活着,活成了他曾经年少时觉得最悲哀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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