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慕怡心里一紧，她万万没想到盛烨这么恨她，竟然恨到想让她死。

她还一直以为只是自己想让他死来着……

可是不对啊，他凭什么啊！自打两人认识以来，不是他对她百般针对陷害，就是冷嘲热讽能力解除，她至多不过是抢了他一次热水，就被他恨成这样了？

梁慕怡觉得自己如果因为一瓶开水死了，那会是史上最憋屈的死法。于是乎，她开始奋力挣扎哼哼唧唧挤眉弄眼，显然是不想正中盛烨下怀。

而因着她突然发出声音，元华跟老者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看向盛烨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小心和意外。很快，元华撤去了梁慕怡身边的锥状胶带，颇为得意道：“那我不让她死了，气死你嘻嘻。”

盛烨像是一点也不意外，他挑着眉又道：“既然这样，我可以理解为，只要我肯帮忙，你就会弄死她吗？”

梁慕怡：？？？

元华再度被盛烨问住，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他显然回答不了这么丧心病狂又有深度的问题。他很自觉地看向老者，而老者比他更懵逼，毕竟活了大半辈子，没见过这种交易。

但是很快他就想起了还在痛苦之中的疯子，老者有些抱歉地看了梁慕怡一眼，仿佛下定决心般道：“只要你能帮我，那么这个小姑娘的命……”

话没说完，意思很明了。

盛烨双手插进兜里，垂着的眸子闪过一丝异色。但他很快抬头，一如既往笑得和煦：“好啊，交易成功，你们需要我做什么？”

梁慕怡：？？？

问候盛烨的祖宗十八代已经不能让梁慕怡感到快乐了，没有什么能比打爆盛烨狗头更让她觉得安慰的。梁慕怡在想着自己如果死了一定要变成厉鬼天天缠着盛烨的时候，老者已经将来龙去脉讲了一遍，他小心地看着盛烨，满怀希冀。

盛烨在老者说话的过程中一直一言不发，他靠在墙边脑袋低垂，不知在想什么。

因着他的沉默，房中暂时静了下来。老者担忧地跟元华对视一眼，显然担心盛烨会再说出什么惊人的话来。

“化虚为实的能力我的确复制过，但你刚才也看到了，复制的能力比不得本尊，最后你的朋友到底会成什么样，我也说不准。”良久，他淡淡道。

老者心里一震，一旁的元华已经喝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化虚为实而已，还能有什么……”

没等他说完，老者按住他的肩膀将他打断。元华欲言又止，郁闷地看向老者，最后却只忿忿转了身。

“依你所见，可能会出现什么情况？”老者问道。

盛烨想了想：“完全化实是最好的情况，但也可能半虚半实，只不过虚的是哪儿实的是哪儿，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当然，更甚者，就是我复制的超能力完全不起作用。”

梁慕怡听到这儿，不禁多瞥了盛烨一眼。

元华跟老者不清楚，她却是清楚盛烨的能力的。虽然这家伙总是一副懒懒散散的样子，但认真起来，几乎可以跟大师兄萧廷昊打个平手。他之所以一直在队员层晃悠，不过是态度太不端正罢了，跟实力是没有关系的。

尽管梁慕怡对他诸多看不顺眼，却也无法忽视他的能力。这么一个人，在刚才对付元华的时候被抓住，眼下又在着重解释自己能力的弊端，怎么看怎么像是……

故意的。

梁慕怡心里一惊，却发现盛烨像是感觉到她的思想一般，忽然瞥了她一眼。

而这时，老者像是做好了什么重大决定一般，冲着盛烨道：“只要你尽力，不论结果如何，我们都不会怪你。”

盛烨显然一点也不意外：“半虚半实也没关系？”

老者点头：“没关系。”

盛烨没再说话，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他们带路。在经过梁慕怡身边的时候，他特意蹲下来，一边抚摸梁慕怡的脑袋，一边道：“好惨好惨，没想到这就是咱们最后一次见面了。你放心，你的光辉事迹我一定会上报组织，让他们给你立个英雄碑。”

他说着，掩唇轻笑，看的梁慕怡心里一阵窝火。

然而她的视线随着盛烨的手上移，却突然发现他的指甲盖里闪过一点红光。

那个位置和颜色……指尖探听？

梁慕怡心里一惊，再看向盛烨却发现这家伙已经不理她了。老者在前带路，盛烨紧随其后，而元华也拉起梁慕怡，操控着胶带带她跟了上去。

四个人很快走到另一头的房间，看起来依旧空无一物，但梁慕怡鼻尖却再度出现血腥气。

老者手指向床，冲元华点了点头。元华右手一挥，缠在梁慕怡身上的胶带便分裂出一部分，飞向床铺，少顷，摸到疯子的四肢缠了上去。

空无一物却缠出了人形，这画面怎么看怎么瘆人。老者没再说话，转身出了房子，盛烨继续跟着，而元华除了带着梁慕怡外，还带上了疯子。

四个人重新回到厂房中央，比刚才跟梁慕怡交涉的地方还要深入许多。待走到顶端，一张巨大的幕布挡在了他们面前，老者也因此停了下来，没有说话，转身看向元华。

元华心领神会，再度挥手，幕布缓缓被分裂出的胶带从两边拉开，很快，里面显出了真容。

一张破旧的手术床停在中央，顶端罩着分析罩。两台操控仪一前一后放着，延伸出的线与分析罩相连。它们的背后是一块不大的屏幕，此刻正闪着雪花点。

而在元华将疯子放上手术床后，分析罩当即开始运作，操控仪顶端的红点开始闪烁，屏幕上的雪花点也消失，变成了一组跳动的数据。

梁慕怡震惊地看着眼前一切，这种设备她只在组织内的实验部见到过，为什么这里……

仿佛与她心有灵犀般，盛烨在看到这些后，冲老者道：“没想到，我们跟您还是同事。”

老者面色难看，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盛烨继续道：“不过看你把这些藏得这么好，眼下暴露出来，对我而言似乎并不是好事？”

老者依旧无言，元华却推了盛烨一把：“少废话，赶紧动手！”

盛烨耸耸肩，似乎也并不在意老者的想法。他靠近手术床，看着分析罩内的疯子，右手贴上罩身。

“实物，现身。”他道。

没有什么电石火光的美妙场景，只有突然发红的分析罩代表着盛烨却是动用了超能力。两头操控仪上的指针开始疯狂旋转，少顷，竟然有一道虚弱的红光将延伸的线包裹住，与分析罩相溶，让疯子躺在了一片红光中。

而这时背后的屏幕上出现了一行字。

“能力：虚化透明；时间：2016年5月4日；位置：腹部；异化……”

没等屏幕显示完全，老者忽然上前，按下了操控仪上的两个按钮。

屏幕上的字突然消失，变成了滚动的数字。分析罩跟延伸线上的红光也瞬间全无，反而隐隐有电光出现在周围。

手术台上的疯子突然发出痛苦的呻吟，老者当即变了脸，急忙切断了电源。

一阵巨响过后，操控仪上冒出了一阵黑烟，疯子的身形渐渐显现出来，但……

“半虚半实？”元华不敢置信地瞪着手术台，突然冲盛烨道，“你小子是不是故意的！”

“元华！”

眼看元华就要动手，老者当即将他叫住。他握着疯子的手，面上出现懊悔，良久才道：“不关他的事，是我……是这个机器……”

“刘老，您在说什么啊！难道是……”元华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匆匆上前，“您刚才在分离他的超能力？”

刘老眉头紧锁，看着疯子叹道：“以他现在的身体，根本控制不了超能力了，唯有分离才有一线生机。但现在……”

分离失败，虚化未除，接下来不过就是等死而已。

元华没再说话，他一脸痛苦地看着疯子，恨不能代替对方躺在这里。

“超能力可以分离吗？”就在那两人深陷痛苦当中的时候，盛烨忽然问道。

元华跟刘老像是才想起这里还有无关人士，二人皆是一震。

盛烨却一点儿不在乎，他一改往日吊儿郎当的样子，眸底幽深，冷静道：“按照组织所说，超能力皆是天生，唯有死才能彻底消失。但你刚才却说，他的超能力会拖垮他的身体，只有分离才能活命。”

“而从你刚才的表现看，你以前也是组织的人，那么，到底是你在撒谎，还是组织……”

盛烨话未说完，锥状的胶带已经停在了他的喉咙。

盛烨识相地挑了眉闭了嘴，他含笑看着刘老和元华，仿佛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般。

而一旁的梁慕怡看到现在，心里却生出一股异样。

她难以诉说这种情绪来自何处，只觉得这件事不是单纯可以解释清楚的。他们的超能力都是天生，她便一直以为它与自己的性命息息相关。如果老者所说是真，超能力是可以分离的，那么按照有正必有反的原理，超能力是否也可以植入？

那是不是说明，元华之所以会有两种超能力，是因为有人在他原来的超能力基础上为他植入了另一种能力？

梁慕怡一想到这种可能，胃里面竟翻滚的有些难受。

如果她的推理成真，那到底是谁在做这种事？也太丧心病狂了吧……

“这不关你的事，你把疯子弄成这样，我还没找你算账。”元华恶狠狠冲盛烨说道。

盛烨闻声反倒一笑：“你在说笑吗？我一早便跟你们分析了利弊，是你家老爷子坚持要做，我才做的。现在效果不尽如人意你们就翻脸不认人，真是比这女的还不要脸呢！”

无故被重伤的梁慕怡翻了个白眼，心想着黄泉路上终于不是一个人了。

元华对此却是嗤笑一声，他控制的锥状胶带前行几分，道：“就算你说的没错，但我何时说过要信守承诺了？”

“哦？”盛烨挑眉，“那你想怎样？”

元华看着盛烨，原本还犹豫的目光很快变得坚定：“你把疯子弄成了这样，你必须得补偿。”

他深吸口气：“我要你带我去你们组织大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