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八点，整个高一年级段的楼层准时进入倒计时状态，一行老师神色肃穆，捧着试卷从教务处走出，走在楼道里，开始敲响学渣的噩梦。

偶有一些乱入楼层的高年级学生，一见到那些飘着墨香的试卷，纷纷脸色大变远遁千里。

武意一中文理科分班试卷！

高年级学生心有余悸：“敲响的不是噩梦，是丧钟啊。”

所有人都不能忘记，当初面对文理科试卷时的那种惊艳，以及惊骇。

那是按照国一级华清附中出卷难度来的！

永远不能低估省二级高中武意一中那颗拼命的心！

受伤的不仅是学渣，还有学霸。

老杨走进高一六班，神色沉重的扫一圈教室。

每个人如临大敌。

也有几个学霸跃跃欲试，想要斗一斗那份高难度的试卷，憧憬一战成名后成为让人羡慕的满级号。

老杨最清楚手上这份试卷到底有多难，如果高考卷是这种标准的话，那一百个学生里就有九十九个要回家养猪了。

与其说是试卷，其实更像炼狱，走的就是一个让人崩溃的路线。

老杨心有戚戚，说道：“有小灵通什么的都交上来吧。”

很快有很多人走了上去，黄屏的小灵通，更多的是哔哔机，其中最拉风的，是在开学典礼上从头开始火的陈俊。

陈俊摸出了一只蓝屏的手机。

不是小灵通，是可以装移动卡的手机。

蓝屏的。

见到教室里那些羡慕的眼神，夏正阳有点小晕，这才意识到，现在是两千年，不是2018年。

两千年，第一代板砖大哥大的风头已过，县市专用的小灵通刚兴起，能在腰里别只哔哔机，就可以在校园里显赫，至于更先进能打全国通用电话的手机，绝对是稀罕货。

夏正阳摸了摸牛仔裤口袋，那里曾经装过苹果6手机。

见到夏正阳的动作，同桌吓了一跳，很不可思议的问道：“你都有？”

同桌是同宿舍的，可是亲眼见过夏正阳把一条破裤衩叠的整整齐齐再放进衣柜的。

那条裤衩的洞口，能伸进去一个拳头。

这样的人要是能摸出小灵通来，能当爆炸新闻。

夏正阳摸出一只个大圆溜的土豆，摆在桌子上，插上三根牙签后，成功把桌子变成坟地。

而自己则像是被人祭奠的对象。

这让同桌浑身不舒服，扭了扭屁股，举手：“杨老师，我要求换同桌！”

老杨正把那一堆哔哔机和小灵通扫进抽屉里，听到这大声的汇报，有点懵圈：“你说什么？”

同桌站起来，大声汇报：“夏正阳考试还上香，我要求换座位！”

所有人惊愕的望去，就见到了那只插着三根牙签的土豆。

呆滞几秒后，哄堂大笑。

老杨站在那，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艰难的看着神色毫无波动的夏正阳，问道：“夏正阳同学，你这是在干什么？”

“祭奠过去，从新开始。”夏正阳很难忘记来自倾河的厌恶，那是会让人绝望的。

“这……”老杨研究了一下那摆设，整个人都不好了：“有什么讲究？”

“个人习惯。”夏正阳神色一正：“老师，可以开始考试了吗？”

教室里又是一片愕然。

一个刚进学校就被挖了老底的学渣在求速死。

“果然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陈俊不阴不阳的冷哼。

老杨看看表，确实到了考试时间，于是很为难的再看一眼那滑稽的土豆，只能宣布开始考试。

放在讲台上让人喘不过气的试卷有序发到每个人面前。

陈俊身为学霸，扫一眼试卷，嘴里咬着的笔嘎嘣一声脆响，直接咬断。

第一题，奥数。

题是用英文编的，那满满一大段的英文字母撞入眼睛的时候，绝对会让人崩溃。

奥数最难的是理题，本来就已经晦涩难懂，再加上纯英文版的，那高度就跟坐了飞天火箭一样嗖一声就升天去了。

很多人眨巴眨巴眼睛，表示还可以再难一点，反正都是绝望，升级上去不过是绝望x1、x5、x6。

这是一场不用老师监督的考试，因为每个人都在发呆，老杨偷偷解了几题，头晕脑胀的整个人都不好了，瞥一眼那“上香考试”的夏正阳，发现他竟然握笔像是在解题了。

远远看着，还算用心，“不枉费我从校长那求来的考试机会。”老杨叹一口气，“城里小学就开始学英语了，乡下要到初一才开始，他能看懂题吗？”

夏正阳使用了“倾九城的在线题库”，脑中出现倾九城考试的现场画面。

倾九城在草稿纸上翻译英文，把题译成汉字，眼神凝重，“这道奥数应该解过，可是为什么记不起从哪开始呢！”

倾九城不记得在哪解过，可是夏正阳复制了倾九城的在线题库，很清楚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

那是在华清大学里的一个办公室，倾河带着倾九城去拜访一个大学教授，那里摆着一个黑板，上面就是这道题。

看着倾九城苦思冥想的模样，夏正阳懂了。

在线题库，只会给正确答案。

如果倾九城没办法当场解题，那么就会从她的记忆中直接复制她正确解题时的景象。

人不是神，解过的题也不是每次都能解开第二遍的，这关乎状态和某些外来因素。

就如这道题，倾九城曾在一个大学教授的指引下顺利解开，那么在线题库给的，就是倾九城当时的那种状态。

倾九城想了无数次，认得这道题，却偏偏无从下手，于是先放弃，去看下面的题。

这让夏正阳开始担心了。

“小九今天的状态很不好。”

倾九城的状态确实不好，昨晚在夏正阳离开后，沉着脸好不容易在陈俊殷勤的夹菜下吃完饭，回到房间，母亲跟了进来。

夏洛依摸着倾九城的小脑袋，望着窗外，意有所指的说道：“只有生在乡下长在乡下的人，才能明白留在城里的代价有多大，你们还年轻，年轻就代表着有变数。”

倾九城不懂母亲的话，可是父亲看向夏正阳的眼神，是从骨子里冒出来的那种冷漠，倾九城看懂了。

这种让人烦躁无力的感觉跟进了学校。

一张又一张废掉的草稿被揉成团丢进抽屉里，试卷一片空白。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倾九城面前的试卷还是空白的，甚至连名字班级都忘了写上去。

“交空白卷！”倾九城有了一个疯狂的念头，并且再也压制不住！

“我可以用自己的方式去对抗您！您是我爸爸，可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一瞬间升起叛逆心的倾九城！

夏正阳看着脑中的画面，看着倾九城升起的倔强，心中一痛。

再不犹豫，夏正阳埋头解题。

倾九城的在线题库让人惊叹，拥有这种题库的人，为什么只考了一个省二级？

带着这种疑问，夏正阳在半小时内解开了所有题！

这是一份满分的试卷。

教室门口出现收卷老师，老杨看看手表，抬手：“时间到，检查一下班级名字，交卷！”

收卷老师开始进入教室，从后排收起。

夏正阳迅速在试卷上写上一个名字，瞅准时机，夹在同桌试卷下，藏着交了上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