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萱也不理会孟姨娘，只是走上前来，对着嫡母张氏行了个礼，然后静静地站在一边，用半是疑惑半是恐惧的眼神看着她，好像不敢问嫡母叫自己来是做什么。

无关痛痒的游戏规则不妨遵守一下，静观其变，先礼后兵。

孟姨娘平日里狐假虎威惯了，谁不因她是夫人的亲信让上三分。见一向逆来顺受唯唯诺诺的二姑娘竟然敢无视自己，便踏前一步，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凌萱训斥道：

“你这贱丫头，有胆做你没胆认啊？你心这么毒，敢放蛇去咬三姑娘？还要嫁祸我们菱儿！你……”

说着，她就要伸手来拽凌萱的衣襟。

凌萱退后一步，站到了张氏的身侧，高声说：“孟姨娘，你还有没有规矩了？我是府里的二姑娘，你这个奴婢就这样和我说话？还有你别忘了，四妹妹是母亲的女儿，‘菱儿’两个字也是你配叫的？母亲，我……我说的对吗？”

她这话说的严厉，声音却是一直在颤抖，仿佛是好不容鼓起勇气般。她还不断偏过头去看张氏，仿佛在期待她的支持和嘉许。

读过原身的记忆，凌萱对这个手段下作欺侮原身生母的张氏没有任何好感。不过这个妇人最为讲究名声，明面儿上一定要摆出个贤良淑德、治家严谨的样子来。眼下人多，不妨让她骑虎难下，借势为自己一用。

果然，在一众家仆面前，张氏要维持自己的形象，而且宝贝女儿凌菀确实是跟凌菱在一起出的事，凌菱也确实养着一条蛇。

于是她沉下脸，对着孟姨娘道：“你对二姑娘无礼，若是不罚，倒是我治家无方了。到下首罚跪去吧。”

孟姨娘张口欲辩，却看见张氏冷厉的眼神，只得狠狠地瞪了凌萱一眼，乖乖跪着去了。

“萱儿，你把事情讲一遍。”张氏倒也不浪费时间，直接切入了正题。

凌萱知道她这话问得很有技巧，凌菀和凌菱应该已经分别给张氏讲过自己的版本了，现在让她再讲一遍，若是有什么编撰伪造，很容易就会露馅。更何况，若是自己不小心讲了些“旁观者”不该知道的信息，那么就非常可疑了。

不过嘛，在二十一世纪的生意场上多番历练，尔虞我诈已经见惯，这种程度的信息博弈对于凌萱不过是幼儿园水平。

“回母亲，我……我什么也记不得了……我听见三妹妹的叫声，就出门看，看见四妹妹手里拿着一条蛇，蛇正吐着信子，好可怕，三妹妹已经落进水里了……”

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怯生生，在不清楚对方知道多少的情况下，只需要说出最确定的事实，然后把话说得模糊一点就行了。

“四妹妹看见我，就把蛇一扔，自己也跳进水里了……”

然后，再留下一点让人容易产生不好的联想的话。

凌菀那边，知道张氏明面儿上最维护规矩，上次自己拿板子当着人打凌萱，就已经被母亲骂过了，若是知道这次自己又明目张胆地放蛇去咬凌萱，肯定又要被责骂，所以只会咬定自己是被蛇咬的一方。

凌菱那边，凌菀自己懒就把蛇扔给她养，平日里喂蛇的药材又都是自己出门去库房支取，整个府中都知道四姑娘有条蛇，这事她肯定脱不了干系，所以无法否认带着蛇这件事。

凌萱这么一说，似乎凌菱是因为她的目击，才故意也跳进水里，装作受害者要栽赃陷害她，完美地“解释”了凌菱的衣服也湿透的原因。

张氏眯起眼，狐疑的眼光在凌萱和凌菱身上转来转去。

“姐妹家玩耍，打闹也是常事，切莫伤了和气。”张氏似乎已经下了最后的决断，缓缓说，“只是这次的事情未免太过分了，若不小心可要闹出人命。菱儿养蛇为患，不可不小惩大诫，打二十杖家棍，禁足两月吧。至于萱儿……”

凌萱知道她肯定要借题发挥也整治自己一把，不过……

有下人急匆匆地来报：“老爷回府啦，要见夫人和二姑娘呢。”

凌萱嘴角轻轻一勾，她知道，嫣然那边的事情定然是做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