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空真正生气的时候是不会说话的，只会抿着嘴低着头睁着眼睛看着地面，一般人们看到他这幅样子都会以为他只是在沉默，但如果去仔细看他的双眼，就会看到他眼里燃起的熊熊火焰。那种怒火，如果应空愿意发泄出来，足以毁灭很多东西。

但应空最擅长的，就是克制。他可以克制住自己任何的情感，即使内心已经天崩地裂洪荒爆发，他的表面依然可以做到波澜不惊，这不是时间的赐予物，这是应空天生的本事。

此时在应空的心中，已是翻山倒海了，逐出师门和师父圆寂的痛被初三再一次提起，近百年来折磨着他的所有痛苦在一瞬间以一种最汹涌的力量向他打来。

但在下一秒，应空的怒火一扫而空了，心中只有悲凉，因为他听见初三对他说：“明明是两个人的错，为什么折磨的只有我一个人？”

初三根本不懂他这些年的生活。

应空抬起头，眼眸中已是平静，他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脸，换了一副轻松的表情对初三说：“你知道珞贵妃吧？五十年前死在你树下的那个女人。”

“你怎么知道？”初三震惊地瞪圆了眼。

“对于你的事情，更多时候只是我想不想管的问题。”应空微微拉动了一下嘴角，笑的有些可怕。

初三看着应空的笑，心里猛地一下疼的厉害。

当初她足足修炼了一千年才化了人形，睁开眼后看到的第一眼世界便是应空的脸，从此之后，应空也就成了她的整个世界。

这个世界曾经拥有最单纯善良的模样，可如今，他却变成了一个最可怕的模样。而这个结局，是初三当初万万没有意料到的。

初三忍不住走向应空，抬起手指抚上他的嘴角，眼神有些悲凉地望着他说：“别这么笑了，真丑。”

应空没有躲开这微凉的手指，望着初三顺从地放下了自己的嘴角，留恋了一阵后才撇开自己的脸不痛不痒地说：“活了这么多年还没见过比我帅的。”

“臭不要脸的。”初三手指向前一探，在应空的脸上轻轻戳了一下。

“说吧，你来找我干嘛？”初三退后了一步和应空拉开了一个合适的距离。

应空半侧过身子，望着一处残破的屋子说：“仁容太后，就是珞贵人她姐姐，想见她一面。”

“嗯，好，那你加油唷，虽然这魂都走了五十年了，但说不定还能召回一些残魂呢，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到的，加油么么哒。”初三假装什么都不懂的样子，咧开嘴对着应空灿烂一笑，手还握成小拳轻快地冲他点了点以表示鼓励。

说完之后初三立刻转身打算开溜，结果没走两步就被应空拽住衣领一把拉了回来，“你不要装傻，拿了人家的命，就得给人家办事。”

初三苦着一张小脸，气嘟嘟地转过头望着应空抱怨：“你怎么连这事都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