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回到指挥所，伍媚小心翼翼地查看许墨与林碧的表情，却并没有看出多少开撕过的痕迹，伍媚略微放下心来。她开始为大家互相介绍：“这是林碧，新来的试飞工程师，之前是钱教授的博士生。林碧，这两位是李锐、周俊，负责飞机修理维护的，这位是柔柔，负责后勤的，生活上你有不懂的地方就找柔柔。至于许墨，我就不用介绍了吧，你们都曾是钱教授的博士生。还有这位--”伍媚指着与林碧一起进来的姑娘，“vivian，她负责数字建模。”顿了顿，伍媚又加了一句，“她也是许墨的女朋友。”

林碧微微一怔，转头又看了那姑娘一眼：vivian有一双猫一样的眼睛，凌厉而透彻，她也正盯着林碧看，视线里充盈着一种可以称之为敌意的东西。林碧却好像根本没有察觉到vivian的针锋相对，她微微颔首后就收回了视线，算作打招呼了。

“怎么样，许墨，林碧，你们俩聊得怎么样？想到解决办法没有？”伍媚没想到现场竟然如此平静，预料中的狗血桥段统统没有发生，这次着着实实地松了口气。

“我要重飞一次，需要一位试飞员。”林碧很认真地拜托伍媚：“请帮忙把那个人找出来。”

“你是说……把空客319安全飞到首都机场的那个人？”伍媚已经猜到她说的是谁了。

林碧点头。

伍媚微微蹙眉，事实上，她对那个人也充满了兴趣。“我在航空公司还有一些人脉，把这个人查出来倒是不难，可是未必就能挖得动他呀。”伍媚未尝没有动过挖人的念头，在她从林碧口中得知那个事件的当晚，就曾想过把这位神秘的天才飞行员给挖过来，可是转念一想，如果这个人的能量，可以让航空公司与媒体为他集体禁声，只怕身份也是非同小可，他会愿意来商飞公司当一位临时试飞员吗？

“我试一试。”林碧想了想，轻声道。

伍媚望着林碧，林碧的表情还是淡淡的，可是伍媚却有种要同情那位神秘飞行员的冲动。在林碧的字典里，从来没有“知难而退”这个词，她的试一试，往往就是全力以赴。这姑娘的脑子结构与旁人不同，不懂得拐弯，不懂得妥协，不撞南墙不死心，所以才能年纪轻轻地取得如此成就吧，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五年前zg001项目冻结后，她选择直接离开，而不是转而投向其他小组。

“我尽快查出他的身份与位置，至于如何说服他，就交给你们了，公司能给的承诺就是--为了这次zg001项目顺利完成，所有的申请都能开绿灯。不论对方开什么条件，都能满足。”伍媚当场打下包票。

“这股寒流大概能维持半个月，如果半个月我们不能完成这次的高寒试验，就要等到下次机会了。”许墨在旁边提醒道。

“好。”林碧又点头。

话言至此，负责后勤的柔柔连忙站起来，帮忙拎起司机送过来的箱子，连声招呼道：“林工，我带你先去宿舍看看吧。这里的居住环境比较简陋，可能需要与vivian共用一个宿舍，没问题吧？”

伍媚又做出了一个头疼的表情。

这次zg001项目重启，组员都是新人，所以不太清楚林碧与许墨之间的往事，柔柔这样安排也无可厚非，伍媚虽是知情人，但也不能跳出来大吼一句：不可以让新欢和旧爱同居一室吧！

当事人林碧反而没什么意见，她还是点了点头，很温顺的感觉，“好。”

伍媚于是又望向许墨，许墨袖手站在指挥室的一角，眼眸微垂，无动于衷。只是映着窗外的雪色。这张没有多少表情的白皙的脸，莫名有一分阴郁的意味。

员工宿舍就在指挥所的后面，是一栋九十年代修建而成的三层小楼。柔柔将箱子放进三楼最里面的一间两室一厅的套房，她与vivian一人一间卧室，客厅和洗手间公用。柔柔指明了食堂的位置，然后帮着林碧去领诸如盆盆罐罐之类的生活用品去了。

林碧走进自己的房间，开始把箱子里的东西依次拿出来，按照自己的习惯摆放好，再回头时，发现vivian斜靠在房门的门框边，抱着双臂，正仔细地打量着她。

林碧无措了片刻，想起许墨曾教过自己的那些基本礼仪，当即举起右手，略为生硬地打了声招呼，“嗨。”

vivian微微一哂，她没有回应林碧的礼貌，只是轻抬下巴，矜持而高傲地警告她，“离许墨远一点，他为你付出够多了，这次你别再害他了。”

林碧眨眼，完全无法理解这句话的逻辑，不过，离“许墨远一点”的要求，她听进去了。

远一点就远一点吧，反正，她和谁都不曾真的亲近过。

伍媚果然是一位雷厉风行的行动派，在卖了不少人情，打了十几通电话后，她终于把那个人的身份查得清清楚楚。当晚，伍媚找到林碧，将一份打印出来的pdf文件放在林碧手中。

pdf文件的首页，就是一张证件照。照片里的男子剑眉朗目，轮廓清晰，一身藏青色军装，衣领笔挺，更衬得照片本人英姿飒爽宛若晨星。

“是他吗？”伍媚问。

林碧只看了一眼，就笃定地点了点头，“是他。”

她的记忆力一向惊人，堪称照相机式记忆，况且，他给她的印象实在太过深刻，即便是一张普普通通的证件照，对方深邃的目光似乎都能透纸而出。

伍媚翻开文件的第二页，念出了对方的履历，“卓皓空，二十八岁，特级飞行员，原雷神突击队小队长，去年因故退役，现为蓝天民间救援队一名直升机驾驶员。关于他的身世履历上没有写，不过有小道消息说……”伍媚压低声音，悄悄道：“是r三代，背景很深。”

“r？”林碧蹙眉。

“red。红。”伍媚翻了个白眼，如果想和林碧正常沟通，就得把自己退回到原始人的程度，想一想，当年许墨与林碧交往多年，这份耐心与包容也算数一数二了。

林碧还是一脸怔忪的模样，显然，她也不太明白这里的“红”又是什么意思，如果是三代，嗯，她倒是知道三代战机的所有机型与原理。

伍媚瞧着林碧的表情，就知道跟她说这些也是白说，她干脆略过这个八卦消息，直奔主题，“这位卓皓空已经不在北京了，听说当晚直接转机，飞到了拉萨。如果我们要找他，就得往拉萨跑一趟。”

林碧这次听明白了，她一点都没犹豫，直接站起来，将手中的文件合起，“那走吧。”

时间紧迫，她必须尽快将他请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