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时节万物沉寂，寂静而冷漠，一如连接悲伤过往的沉沉的岁月。这年的冬天格外冷，冷到没有人愿意在漫天大雪的日子出门。这个冬天却有木青要面对的人生课题。他妻子雪晴的肚子已经大到了没办法弯腰系鞋带的程度，他们的两个孩子要出生了。

木青听有经验的老人说雪晴肚子里肯定是两个男孩，其实他还是很喜欢女孩子的，像雪晴一样有着漂亮的眼睛和温柔的笑脸的女孩子。可这漫天的雪也让他愁的不得了。

他是独子，父母已经年迈而且也都不在身边。雪晴更是只身一人嫁给了他，娘家的人早就不管她了，尽管丈母娘偶尔还会寄封信来。这样的时候又怎好去麻烦。木青早就想过了自己辛苦点也要让妻子和孩子平安地度过这个冬天！

日子一天天过去，雪晴抚摸着变得越来越大的肚子，偶尔会在心里想不知道两个小家伙会长什么样，像自己多一点还是像木青多一点？

雪晴抬头看看外面，漫天的雪花还在飘着，这个冬天雪下的有点多什么时候才会放晴呢？过几天就到日子了，这样的天挺着肚子出门可怎么办？雪晴转回头看到在里屋忙碌的木青，嘴角泛起了笑意还有他呢自己怕什么！

“有人在家吗？”罗叔的大嗓门还是那么有穿透力。“在呢，罗叔你怎么来了？雪这么大！”

“这不是你罗婶放心不下，说这几天雪晴那丫头就要生了，不知道你们两口子怎么办呢？让我来瞧瞧，顺带给你们带两只前天打的野味，这深山老林的啥都没有就是这野味多。你婶让给雪晴多补补，快接着呀！”

“谢谢罗叔，总让你们惦记着！”雪晴托着腰笑着对罗叔说。“这算啥，以后两个小家伙还得管我叫声爷爷呢，值当！”

“罗叔坐！”木青接过野味，忙拉出把椅子让罗叔坐。“不坐了，这天也不早了。我下去还得有些时候，你婶该着急了。我先走了，这几天有什么事就叫，能帮你们的就多帮着点，别客气啊。”

“那是，我们来的这些日子真没少麻烦您二老，真是太感谢你们了。”木青和雪晴彼此看了一眼对着罗叔说。“嗯，我走了，你们忙吧。”罗叔说着就迈出了大门冲进了大雪里。

“罗叔罗婶真是好人啊，咱们这是多有福气啊，遇到这么好的人！”“是啊，想想我们来这一年多，没有罗叔罗婶咱们都不知道能待几天，还别说有那两个小家伙了。”“以后我们可得好好伺候二老才行。”木青望着已经消失不见的罗叔说道。

冬日雪停。

“木青，你觉得孩子叫什么好？”雪晴在院子里看着放晴的天空。“叫什么都好，要是女孩就叫木晴木雪，要是男孩就叫木春木冬，要是一男一女孩就两名字各选一个就好了。你看呢？”木青清扫着院里的雪笑着看向雪晴。

“你这名字起得还挺好，那就依你。”雪晴笑着。‘时间啊多希望你慢慢地流逝，让我再多看看我们幸福的样子；又希望你快快地溜走，让我们的孩子也看到我们的幸福！’雪晴静静地看着远处的飞鸟心里默默念着。

“差点忘了。前天罗叔说有空去趟他家，他和罗婶准备了点小孩子的东西有点多，让我去一趟。雪晴你自己在家小心点，我去去就回。”木青系上围巾走到雪晴跟前轻轻摸了摸雪晴的肚子。

“好，你路上小心点。尽量自己弄回来别让罗叔跟着回来。”雪晴看着木青担心的样子很是明显。

“放心吧，我懂的。那我走了。”木青边回头边往外面走去。“好，快去吧”雪晴起身准备回屋待着。

冬日里的天说黑就黑了，雪晴点亮了灯拿起往日做的针线活，准备继续织那两条快好了的小背心，希望能在两个小家伙出生前弄好。刚要坐下雪晴却一下子瘫倒了，羊水破了，“好痛。要生了吗？”雪晴瘫爬着上了床费力地脱掉衣服。

“这黑天里木青不知几时才能回来，我不能等啊，怎么办？我的孩子啊，我该怎么办？”雪晴想起小时候听大人说生孩子的事有些怕，“不管怎样一定要生下这两个小家伙，你们也要帮帮妈妈啊！”

挣扎着撕扯着暮色越来越暗，雪晴的力气也一点点消失。还是没有动静，那床上殷起的血越发黑了。“要加油，你一定可以的。他们还没见过这个世界呢。”雪晴不断地默念着。

哇哇……一个孩子的啼哭冲破了这夜色一点点消散在漫天的雪海里。

“啊……还有一个。”雪晴没有力气给这个刚降生的孩子穿什么，只挑来刚要织的小背心打在了孩子身上，“还有一个，还有一个。”雪晴恍惚着挣扎着也满心期盼着。

啊啊……这声啼哭低沉着淹没在那寂静却漫漫的黑夜里。

雪晴嘴角挂着一丝笑意伸手想抚摸一下两个闹人小家伙，“妈妈在呢，很快爸爸就回来了，你们要乖哦。”

“奇怪怎么这么安静？雪晴我回来了，你睡了吗？”木青轻轻推开了门，小心地抬着步子，眼前的一幕是木青这辈子都不想再想起的画面。

他心爱的雪晴垂着手臂躺在血泊中，那么安静，两个没有来得及包裹的孩子冻得青紫。他的孩子出生了却带走了雪晴，他永远也看不到那一脸的笑意了。

木青跌坐在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突然想起了什么抱起雪晴就往外冲，这一惊扰两个孩子嚎啕地哭了起来。

“哎，可伶的孩子啊。”罗婶抱着其中一个看着另一个叹口气。

日子突然没有了意义，只剩下时间在一点点顾自地流逝着。

“木青啊，这孩子得起个名字啊，你别太伤心了，雪晴在天上看着也难受啊。”罗婶看着没有一丝精神的木青说道。木青抬眼看了看罗婶默然的点了点头却什么都没说。

“木青，你看看这孩子眼睛多像雪晴啊，眼里藏着星星呢，真好看！”罗婶把孩子塞到木青怀里，木青低头看了一眼，那孩子居然笑了，笑的好甜似乎曾经的笑意又回来了。他一下子抱紧了那孩子呜呜的哭了。

这吓坏了罗婶，罗叔看着却说，“哭出来好啊，哭出来就没事了，以后这两孩子还指着你呢！”

“木雪晴，你这个丫头怎么就不看好你弟弟呢？又弄得跟泥猴似的，再这样我可跟你爸告状了啊。”罗婶没好气的数落着雪晴却手不停地搓洗着雪冬脱下的脏衣服。

“罗奶奶，你干嘛总是冤枉我，是他自己要去谷里玩我又拦不住他。你要是跟爸爸说那我也不怕。木雪冬你这个坏小子，干嘛一直往那山谷里跑，看下次我怎么收拾你。”雪晴恨恨地说道。雪冬却一脸无所谓的看着他们，好像他们在说的不是他。

“唉，你怎么这么不像你爸妈呢，一天到晚总是这么火大！”罗婶看着雪晴摇了摇头。

“罗奶奶我妈妈什么样子啊，我们就只有那张画，画上还没有妈妈。”雪冬一下子有了兴致，紧紧盯着罗奶奶像是等着打开心里一直的希望似的。

“你妈妈的样子就是你们俩的样子啊，你姐姐雪晴长大了一定更像。你妈妈可温柔了，可不像雪晴这样子。亏你爸爸还给你起了和妈妈一样的名字。”

“奶奶你又提这茬，我知道自己叫什么，谁规定叫雪晴就得跟妈妈一样啊。”雪晴努着嘴不开心了。

每天都是这样，自己记忆里每次爸爸看着自己都会默然伤心，即使自己对着他笑着他也会默然的伤心。

雪晴知道妈妈是难产死的，死之后爸爸很伤心，直到现在都很少见爸爸有开心的时候。而能见到他的时间更是屈指可数，但那个山谷却总是有他的身影，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雪冬这家伙也开始总往那个山谷里跑。

雪晴却对那个山谷有很奇怪的感觉，想靠近却又害怕靠近。她知道妈妈葬在那个山谷里，但那里根本没有什么墓碑。听罗奶奶说妈妈去世以后火化了，没有墓碑，爸爸把妈妈的骨灰撒在了那个山谷里，所以山谷到处都有妈妈的痕迹，这也是雪晴不愿意去山谷的原因。

她也很想妈妈，那个在奶奶嘴里温柔的妈妈。如果她在的话，一定会给自己编好看的头发，还会教自己画画。也肯定会替自己收拾雪冬这个没大没小的家伙。这样想想都觉得很开心。说道那副画，奶奶说画的是妈妈的故乡。

画上是一片海，湛蓝湛蓝的海上，飘着一两艘白色的船，远处的夕阳红红的，好看极了。雪晴喜欢盯着那幅画看，想象着要是妈妈在的话会不会已经带他们去看过那片海了。可是现在什么都没有，这个山谷一年到头都是那样绿了白白了绿一点都不好看。不知道爸爸妈妈为什么要来这生活。什么时候才能去山外边看看呢，雪晴总是这样憧憬着。

“姐，你要不要一起去那个山谷看看？”雪冬有一天突然这么问雪晴眼神里满是期待。“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树，还能有什么？”雪晴头都不抬的回道。

“也许会有别的，有时候会有小松鼠呢。”雪冬一脸认真的看着自己有些固执的姐姐。

“既然你这么坚持，那就看看呗。但回来奶奶说我可不饶你。”雪晴瞥了一眼在外面做活的奶奶。

“好，一定的。”

“奶奶，我和雪冬去外面玩会儿，一会就回来。”

“咦，今天怎么这么特别居然两个人要一块出去。好，去吧，雪晴你可得好好看着你弟弟，别又搞一团糟回来。”“奶奶放心吧，我今天一定干干净净的回来。”雪冬认真的说道。

“你这孩子自己知道就好。”

两个人慢慢地溜着沿着山路一点点地靠近了那个山谷。

“姐，你说要是妈妈在的话，爸爸会是什么样？还会像现在这样吗？”“我怎么知道，也许吧。要是妈妈活着我们也许不用一直呆在这。”

“你很想离开是吗？”

“这有什么好，也没什么人。你不想知道山那边有什么吗？还有你小时候不也总吵着要去海边吗？”

“嗯，那倒是。不过现在我觉得这也挺好。你知道为什么爸爸喜欢待在这吗？”“为什么？还有你为什么最近也喜欢待在这？”

“这里是爸爸妈妈认识的地方。”

“你怎么知道？爸爸告诉你的？”

“罗奶奶说的。后来我问爸爸，他也这么说。”

“那你为什么喜欢来这？”

“因为这里有妈妈的影子。”

“哈，你说什么呢？你能看见？”

“我能感受到！”

“雪冬啊，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感性了，比女孩子还女孩子呢？这可不好。”

“姐，要是以后我们有机会离开，你还会回来吗？”

“嗯，不知道。也许会吧，再怎么说罗奶奶他们还在这呢。我怎么觉得你今天怪怪的。”

“没有啊，就是问问。你还记得吧，明天是妈妈的忌日。爸爸应该会带我们来这的。”

“所以我不想今天来呀，明天还得来。”

“那我们回去吧，过会儿罗奶奶就该说了。”

“好啊。”

今天是雪晴第一次认真地看这个山谷，之前每次妈妈忌日来都会因为爸爸的严肃想快点回去。这个山谷很大，站在山头远望对面是小小的山，绿色的树覆盖着的山一层叠着一层，有些样子却没有特别美。雪晴快脚的朝山下跑去留着雪冬一步步地跟着。

“回来了，快吃饭吧。明天是你妈妈的忌日，今天早点睡，明天不准赖床，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

晚上的时候，爸爸走进雪冬的房间不知道和他说了些什么。雪晴想走进去看看却被罗叔叫了回来。因为满心的好奇，雪晴睡的特别难受。

“哎，昨晚爸爸跟你说什么悄悄话呢？”

“没什么，就是告诉我今天要早点起床别赖床。”

“什么，你诓我呢。不说拉倒。”

“雪晴雪冬走了。”爸爸手里拿着一束花回头叫他们俩。

“这就来。”

“雪晴，今天雪晴雪冬十岁了。你们两个来跟你妈妈说说话。”

雪晴最不喜欢这样了，为什么一定要说出声才能算说话呢。为什么不能在心里说呢？

“妈妈我十岁了，是个大男孩了。你是不是很高兴，以后我会长成个男子汉，保护好罗奶奶罗爷爷还有姐姐的。”雪冬跪下来把一枝花插在地上认真地说着。

“妈妈，我也十岁了。雪冬那家伙最近怪怪的，你在天上看到了吗？快管管他吧。”

“雪晴说什么呢？”

“我说的实话，那家伙最近就是怪怪的。”

“爸你别生气，姐姐跟我每天不都这样吗？你让她说，她早想说了。”

“雪晴，以后不能再这么说弟弟知道吗？你是姐姐得忍让着点。以后就剩你们俩了，可要照顾好彼此啊。”

“什么叫以后，爸爸你今天也怪怪的。”雪晴心一下子紧张了，虽然爸爸平时不苟言笑，但是今天的样子让雪晴很担心。

“没事，天色不早了。你们先回去吧，爸爸再跟你妈妈说会儿话。你罗奶奶问就说过会儿就回去了。”

“爸爸，我陪你待会儿吧？”雪冬也有些担心地看着爸爸。“没事，你们回去吧。我自己待会儿。”

“好，爸我们走了。”雪晴一把拉过雪冬就往山下走。“你咋这么不识趣呢，爸爸想一个人待会儿，你干嘛非要一块儿？”

雪冬没理她。

“哎，跟你说话呢？”

“我听到了。”

“你最近真有点怪怪的。”

“你们回来了，还好吧？你爸呢？”

“嗯，老样子。”

“那就行，洗洗手我们先吃饭吧。今天做了你们喜欢吃的菜。虽然是你们妈妈的祭日但也是你们两个的生日呢。”

“太好了。”雪晴一脸满足地冲向餐桌。

“还真是就属奶奶好了。”

“雪冬你怎么了？哪不舒服？”罗奶奶看着脸色越来越差的雪冬紧张地问道。“奶奶别管他，他最近老是怪怪的。”雪晴塞了一大口没好气的说道。“奶奶我没事，就是走路有点累了。”

“那就好，收拾收拾我们吃饭。”

晚饭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好饱，奶奶我帮你刷碗吧。”

“好啊，雪晴越来越像个姐姐了。雪冬，你去休息会儿。”

原本以为时间会这样一如既往地流逝，却不想成了雪晴再难放下的牵念。

晚饭没多久，原本安静待着的雪冬突然吐了起来，一点都不像吃坏了肚子。这吓坏了罗奶奶，也吓坏了雪晴，她从来没有见过弟弟那样难受过，虽然他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还好。

“雪晴，快去叫你爸爸！快！”罗叔一把抱过弟弟就往外面冲。雪晴听到没？快去！”

雪晴跌跌撞撞的朝着那个山头跑去，“爸你快来呀，雪冬他好难受！”雪晴远远地就喊着。“雪晴你说什么？雪冬怎么了？”

“他生病了，罗叔抱着他去镇上了。”雪晴哭着抱住了爸爸。

木青一把抱起她就往山下冲。

“你们来的还及时。这孩子能保住命了，但是怕是你们得去大点的医院再看看了。这地方太小，这样的病治不了。”镇上那个有点花白头发的医生看着爸爸说了这些话。

坐在外面的雪晴瞪着眼睛看着他们。她从来没有想过弟弟会生病，那家伙每天跟个猴子似得，还会生病，还是好严重的病？

“奶奶，你说雪冬会死吗？”

“说什么胡话呢，雪冬好好的怎么会死？”罗奶奶抱紧雪晴。

可是雪晴想要相信却不敢相信。她知道妈妈是生下弟弟后死的，罗奶奶总是说弟弟小时候身子好弱，多亏长着长着越来越有活力了。这也让雪晴忘了曾经那个总是睡着的雪冬了。

“雪晴，我们去看看雪冬吧。”

“嗯。”

病床上那个安静地躺着的男孩子看见有人进来支起了头。“奶奶，我渴了。”

“好，奶奶这就给你倒水。”

“奶奶我来。”雪晴接过水小心地递到雪冬手里，“你慢点，烫！”

“嗯。”

“雪冬你再睡会儿吧。等你醒了我们就回家。”

“好。”

“雪晴你要不要也睡会？”

“我没事，我就在这看着雪冬睡了再睡。”

“那好，你别跟他说太多话，我去看看你爸他们。”

“好。”

“姐你不要担心，我没事。”

“嗯。”

雪晴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害怕，原来害怕不是一种情绪而是痛，痛到你不知道用什么话来安慰自己和那个让你心疼的人。不知不觉中，两个孩子都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家了。

雪晴睁开眼，窗外的阳光有些刺眼，她揉了揉眼睛挣扎着下了床朝着雪冬的房间走去，里面空空的，没有人。她又转身朝外面走去，“哈！”雪冬突然扮着鬼脸跳到她面前，“姐你又起晚了，没饭了。罗奶奶说要治治你睡懒觉的毛病。”

雪晴被吓这一下子彻底醒了，“你说什么，没饭了？”雪晴其实并不在意有没有饭，她看着眼前这个又如跳猴似的弟弟，在想这真是昨天虚弱的雪冬吗？

“有饭没饭无所谓，倒是你可别再那么吓人才好呢！”雪晴绕开雪冬朝厨房走去，桌上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我没骗你吧。”雪冬后脚就跟了进来。

“我现在又不饿，我就看看。”雪晴自欺欺人的样子一下子逗笑了在收拾的罗奶奶。“你这孩子，以后要早点起床，可不要再睡到中午才好。我一会儿也该做午饭了，雪晴你从今天开始跟我学做饭吧，以后才不至于饿肚子。”

“罗奶奶，我……。”

“你怎么了，不想学？不成，你必须学！”

“罗奶奶，我可以一起学吗？”雪冬看着罗奶奶。

“雪冬是男孩子不用学，再说厨房油烟大对你身体不好。让雪晴学，以后给你做就好了。”

“罗奶奶你不公平。还有谁要和这家伙一直在一块啊。”雪晴没好气地说道。

“雪晴，你也该有个姐姐样了。以后你可真的要照顾好雪冬呀。”

雪晴不说话了。不管口头上多么逞强，弟弟是这个世界上除了大人以外与自己最亲的人，大人像妈妈那样离开以后就只剩下自己和雪冬了。而雪冬不管看起来多么活泼都掩饰不了他并没有那么健康的事实。

“好，那今天中午做什么？”

“做面吧，你们都喜欢吃。”罗奶奶看着这俩孩子，十年就那么溜走了。两个孩子慢慢长大了，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再陪他们十年了。

“罗奶奶你怎么了？怎么流泪了。”雪冬眼尖地看到了。

“奶奶老了，眼睛总会这样的。没事，你自己去玩，我跟你姐姐去做饭好了叫你。”

“好。”

转眼间两年过去了，雪晴雪冬十二岁了。尽管雪冬偶尔还会很难受，但大家已经慢慢适应了他的状况，不再那么慌乱了。雪晴也慢慢成为懂事的姐姐，有了女孩子的样子。

只是木青这个做爸爸的反倒有些忙乱了。每天似乎都有忙不完的事，雪晴和雪冬已经很久没和爸爸在一个桌子上吃过饭了。雪晴问罗奶奶爸爸怎么会这么忙，罗奶奶说要养活你们两个小鬼怎么能闲下来。这话雪晴不信，不知道为什么雪晴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雪晴不喜欢自己的这种感觉，可是这似乎是雪晴特有的能力似的，总会从生活的点滴里察觉到不同寻常。

“姐，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发会呆儿。你有事？”

“没，只是觉得最近爸爸让人有点担心。再过几天就是妈妈祭日了，可爸爸一点准备都没有，这不正常。”

雪冬这么一说，还真是又到妈妈的祭日了。

不知道是不是近些年发生的事都太悲伤。雪晴觉得自己和雪冬都不再是小孩子了，心变得越来越敏感也越来越坚硬了。

“说不定爸爸早就准备好了，到时候叫我们就好了。再怎么说，爸爸肯定不会忘记妈妈祭日的。”雪晴这么安慰着，但她知道肯定有什么事是不对的。

“好吧。”雪冬看了一眼雪晴，似乎有什么想说却又没说。

“你干嘛这副表情？要不你去问问？”雪晴不知道怎么就莫名生起一股火没好气的说。

“那我去问问。”雪冬似乎没有觉察到雪晴的不快。

“行，快去吧。”雪晴看着雪冬的样子一下子笑了。

“好，我这就去找爸爸。”

雪冬回屋穿了件厚衣服出了门。

那次雪冬生病后，木青利用自己学医的经验开始在村里的小诊所里帮忙，每天都还挺忙日子过的也挺充实。

“爸，您今天什么时候回家？”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雪冬尊敬起自己的父亲，不再在父亲面前瞎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个男子汉。

“还得有一会儿，你怎么来了？家里有什么事？”

“没，就是来看看。爸过几天就是妈妈祭日了，我们要准备些什么？”雪冬看似漫不经心地提了这个话题。

“今年妈妈的祭日会有其他人来，晚上回去我跟你和雪晴一块说。”木青一如平常。

“是谁啊，我们见过吗？”雪冬好奇。

“等晚上回去再说。我现在要忙，你去别的地方玩吧。回去跟你姐说一下，我今天也会尽量早点回。”

“我想待在这跟你一块回。”

“行，你爱待着就待着吧。但不能捣乱，还有不能折腾你乔叔。”

“你这话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过孩子呢。雪冬你随便玩，乔叔陪着你。”

“那怎么好，乔叔你忙，我在外面玩就好了。”

“雪冬近来怎么跟个小姑娘一样文静了，雪晴又欺负你了？”

“没，我怕耽误你们，你们不用管我。”

“行了，雪冬你自己玩。乔哥你也收收，让他自己待着。”

“行，你爸都发话了。你玩，有事叫。”

“好。谢谢乔叔。”

木青和乔叔忙去了。雪冬来到外面坐在那棵叶子掉光的老杨树下面，看着进出的人群却什么都没想。

太阳慢慢褪去了身影，冬日清冷的空气开始弥漫。

“雪冬外面冷，进来吧。你爸收拾收拾就能回家了。”

“好。”

“雪冬，我们回家。”

夜色弥漫在山谷里愈发清冷了。

“爸，你说妈妈忌日会有谁来，来的人认识妈妈吗？来做什么？”雪冬忍不住问了出来。木青大步走在前面没有回头，“雪冬，你以后要听话。要学会勇敢，还要照顾好自己，你姐姐有时候太鲁莽，你看着点她。”

“爸你说什么呢？好像以后就见不到似的。”

“没事。爸爸只是感慨你们已经这么大了。”

“我们才十几岁，还是孩子呢。”

“是啊，还没成年呢。好了，我们快点吧，一会儿你罗奶奶就该着急了。”

“回来了，怎么今天还带了个小崽？”罗奶奶看着跟在木青后面的雪冬故意说道。

“罗奶奶，是我雪冬。”

“知道是你才说的，怎么今天跟你爸爸一块回来，刚还问你姐你干嘛去了怎么还不回来。你这就出现了。”

“我就是去爸爸那待会，没干别的。”

“好了，你们爷俩赶快洗手吃饭了。”

雪晴看到雪冬和爸爸一块回来忙去打了水端了进来。

“雪晴越来越有姐姐的样子了，水都给你们打好了，来，快洗吧。”

“雪晴真乖。”爸爸看着雪晴笑了笑。

雪晴不好意思了，雪冬走到雪晴面前悄声说了句：“晚上爸爸有事说。”

“什么？”雪晴似乎没听清一下子说了出来。

“没事，我说谢谢。”

“你们俩啊在一块就吵，不在一块一会儿就亲的跟一个人似的。”罗奶奶看着他们笑着说。

“罗婶，罗叔我们吃饭吧。你们俩也快点，吃完饭我有事跟你们说。”

晚饭都是木青还有两个孩子喜欢吃的，罗奶奶看着他们大口吃饭，很开心就在饭桌上说了好多话。

“雪晴帮罗奶奶洗完碗，过来一下，爸爸有话跟你和雪冬说。”

爸爸和雪冬安静地坐在桌前，面前放着没有动过的杯子。

“爸，我洗完了。你要说什么，是明天妈妈忌日的事吗？”

“明天你们外婆会来，和我们一起去看妈妈。她前几天就到了县城，明天就会过来，你们会和外婆一起去妈妈的家乡生活。”

“那我们还回来吗？”雪晴难以相信自己听到的话，要离开了，要离开这个山谷，去看有海的地方了。

“不回来了，你们会在那生活，等你们长大了想回来了可以回来，但是爸爸希望你们不要回来了。”

“为什么？你和罗奶奶罗爷爷都在这，还有妈妈也在这为什么不让回来了？”雪冬一下子激动起来。

“雪晴，你是姐姐，去那里以后要相互照顾；你们外公外婆上年纪了，你们要乖点不要惹他们生气。雪冬，你要听外公外婆的话，好好看病，不要太随着自己的性子，你虽是弟弟，可也是个男孩子，要有担当也要照顾好自己和你姐姐。”

“那爸爸你会去哪？你还会在这吗？”雪冬忍着泪水。

“爸爸会一直在这，会一直陪着你们妈妈的。”

“那我哪也不去，我也要陪着你和妈妈，还有罗奶奶和罗爷爷。”

“雪冬乖，听你爸爸的。你罗爷爷和我会一直在这，等你们长大了成材了再回来看我们，我们那时候高兴。”

“罗奶奶……。”

“就这么定了，你们两个早点睡吧，明天谁都不许赖床。罗叔罗婶你们也赶紧休息吧。”

“雪晴雪冬快去睡觉了。”

雪冬悻怏怏的跟着雪晴去洗漱准备睡觉。

雪晴除了那一句话以外，整个谈话都很安静，这不寻常。

“雪晴你没事吧？”罗奶奶走进雪晴房间关心地问道。

“没事，罗奶奶。我有点兴奋，可以去看大海了。但是我会想你们的。”

“嗯，那就好。没几年你们就长大了，到时就可以再见面了。你呀到时候就是大姑娘了。”

“哈哈，罗奶奶说笑了，再大也还是你带大的呢。”

“那倒是，谁能养出这么水灵的姑娘呢。好了，没事就好，看你这么安静不太像你。早点睡吧。”

“好，罗奶奶也是。”

罗奶奶拉上了门，窗外夜色暗淡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特别安静。

雪晴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安静，明明觉得可以离开。明明一直渴望去有海的地方，为什么现在却又开心不起来。外婆她什么样子，会不会像罗奶奶一样刀子嘴豆腐心，还是很凶？妈妈的家乡又会是什么样？自己和雪冬能适应吗？雪冬的病又严重了吗，为什么要去外公外婆那呢？为什么爸爸不让他们回来？所有这些让雪晴期待又害怕明天的到来。

天微微亮就听到有人叩门，爸爸和罗奶奶罗爷爷早早起了床。雪冬朦胧中听到有一个声音说：今天下午我们就得出发，你们顺带给他们收拾收拾吧。那声音有些温柔，却又不容人质疑。

这就是外婆了吧。

“雪冬雪晴起床了，昨天说了今天谁都不赖床的。快点！”

雪晴速速的穿好了衣服，赶紧出来看看外婆长什么样子。雪冬一如平时一样穿好了衣服就去洗漱了。

“雪晴赶快去洗漱，吃完饭就要出门了。”雪晴被罗奶奶推着去洗漱，雪冬洗好出来了。

“看人家雪冬什么都弄好了，别磨蹭了。”罗奶奶拉着雪晴。

“罗奶奶，我也很快的。”

“你们两个赶快吃饭，我帮你们收拾东西。”

“收拾东西？怎么这么早？”雪冬抬起头喊了出来。

“还早，你爸爸和外婆已经去山谷了。你外婆下午就得走，当然要赶紧给你们收拾了。一会儿吃完了你们过来看一下什么还要带，你们外婆说让你们少带东西。”

“知道了。”雪冬不情愿地答应着。

“吃完了吧，过来看看还少了什么？”罗婶叫着雪晴和雪冬。

雪晴接过箱子看到里面几件新衣服，“罗奶奶，怎么有新衣服？”

“这是你爸给你买的，说你去那边得有件像样的衣服。你们还要去上学呢。雪冬也有。”

雪冬赶紧拉过自己的包裹，看到几件浅青色的衣服放在箱子底部，上面还有一些平时需要吃的药和一本有点旧的画册。

“这个是什么？”雪晴眼尖看到一把拿起来就翻起来了，雪冬也凑了过来。

画册里夹着一张妈妈的照片，还画着一幅画，画面里有一个高高瘦瘦的背影看着远处的山。不用想这个肯定是妈妈的画册，那个背影是爸爸。

“这是你爸给你们的。雪晴这丫头总是大惊小怪的，你爸才放雪冬这的，说是给你们的念想。”罗奶奶眼角有了泪痕。

“罗奶奶你别哭，我们会回来看你们的。”雪冬走过去抱住了罗奶奶。

雪晴原本想生气，什么自己大惊小怪的，看罗奶奶伤心也不免跟着难过了。

“都收拾好了？”木青走了进来。

“雪晴他们外婆呢？”罗奶奶一眼看过去没见着那个人。

“她先去车站了，让我带两个孩子收拾好了就过去。”

“她还算有点通情达理，让你们多待会儿。”罗奶奶边说边提起俩孩子的东西交到木青手上，“我和你罗叔也送送，这一走就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了。”罗奶奶又摸了一把眼泪。

“罗婶，等俩孩子长大了肯定会回来看你们的。”木青安慰道。

“对，罗奶奶我们肯定会常来看你们的。”雪冬也赶紧接话。

“我们走吧。得快点，不能让外婆等太久。”木青提着东西就往外走，雪晴雪冬后脚跟着，罗叔罗婶也一路跟着。

“爸，箱子里的那个画册是妈妈的吗？”雪冬忍不住问了一句。

“那个是你们妈妈的画册，照片是我给你们妈妈照的，留给你们做个念想。”木青轻描淡写地说着。

“我们一定会好好保存的。”

这是雪晴雪冬第一次走出山谷来到车站看到外面的世界。人很多，车站就像河流一样夹带着奔向各个方向的人们。雪晴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又大又熙攘的地方，莫名跟着兴奋起来。

“这里，雪晴雪冬。”木青穿过人群径直朝着一个方向走去，雪晴雪冬小跑着跟了过去。罗叔罗婶在外面没有进去，木青怕罗婶太难过不让他们去里面送。

雪晴远远地看到了一位老人，衣着和这个地方的人都不一样，面容谦和却不失威严。雪晴知道这就是外婆了，和妈妈的样子一点都不像。

“叫外婆。”木青看着雪晴雪冬。

“外婆。”雪晴不情愿地叫了一句。

“外婆好。”雪冬倒是很开心。

“东西都带好了吧，车马上就要开了，有什么就交代一下吧。”外婆对着木青说了这些话。

“都带好了，没什么要交代的。真是麻烦您了，以后这俩孩子也请您多担待些。我和雪晴感激不尽。”木青说话里有了悲伤。

“那我们上车吧，路上还挺久的。你应该也挺忙的回去吧。”外婆接过俩孩子的行李对木青挥了挥手。

“好，你们一路平安。”木青朝着外婆走的方向，推了推雪晴雪冬，“快跟上外婆，以后要好好听话，要照顾好你们自己。”

雪晴雪冬赶紧跟上外婆，时不时还回头看看爸爸，木青朝着他们挥手，“雪晴照顾好雪冬。”

人群熙攘，木青的声音淹没在嘈杂的人声里。两个孩子上了车，随着汽笛鸣响将去远方。木青扭过头眼角不免泛起泪光。

“他们走了？”罗叔看着走出来的木青。

“嗯，走了。罗叔罗婶我们回去吧。”木青搀着罗婶往回走。

雪晴不习惯离别，每一次她都会不知所措的像个刚出生的孩子，虽然自己也才十几岁。

随着汽笛鸣响，火车开动，曾经的一切就像画一样从脑海闪过成了回忆。

“饿了渴了跟我说，我们得一天才能到地方，困了就睡会儿。”外婆看着他们两个。

俩孩子点点头，看着车窗外不断闪过的树木。这是他们第一次坐火车，所有的一切都很新奇。

外婆安静地看着他们，过了会剥了个桔子递给他们，然后就从包里拿出了本书顾自地看了起来。雪冬接过橘子掰了一半递给雪晴。

“外婆，你看的是什么书啊？”雪冬忍不住问了一句。

“外婆是个老师，看的是教科书。”外婆放下书看着雪冬。

“那外公也是老师吗？”雪冬接着问道。

“外公是个医生。你身体不好，以后要多听你外公的。”外婆揉了揉雪冬的头。

“好。”雪冬很开心。

这一幕让雪晴莫名觉得鼻头一酸，离开了爸爸罗奶奶去远方，到陌生的地方和陌生的人一起生活，这让雪晴有些紧张和害怕。外婆刚才的举动让雪晴突然觉得很温暖，觉得外婆是可以依靠的亲人。

“你和你妈妈小时候长得真像。”外婆看着出神的雪晴。

“罗奶奶也这么说，说雪晴像妈妈。”雪冬也跟着附和。

看过妈妈照片后，雪晴也觉得自己有妈妈的影子。

“我跟你们说一下现在的情况，家里只有我和你外公。我和你外公都在学校教学，你外公还是个医生会去医院。因为你妈妈是我们唯一的孩子，所以你们也没有其他兄弟姊妹。但是有个远房的哥哥偶尔会来寄住，他叫牧天比你们大几岁。”

火车穿过了白天，进入了暗夜。雪晴雪冬困得依偎着彼此睡着了，外婆看着窗外陷入了沉思。

“醒醒，我们到了。”外婆摇醒了沉睡中的雪晴和雪冬。

又是另一个人的海洋，“我们还得去做汽车呢，赶紧的。”外婆提着行李催促道。

雪晴揉了揉眼睛拉着雪冬跟上外婆。

汽车沿着海岸的公路疾驰，“雪冬看，是大海。外婆，这是大海，对吧？”雪晴兴奋地叫着。

“是大海。”外婆看着她笑了。

“这就是大海啊，好漂亮啊。”雪冬也跟着感慨起来。

“你们这么喜欢大海，以后你们天天都可以看到。我们住的地方离海很近。”外婆看着他们俩笑着说。

“你们妈妈也很喜欢大海。”外婆若有所思。

“外婆，跟我们说说妈妈吧。”雪冬安静下来很期待的看着外婆。

“你们妈妈啊，从小都不让人操心，我和你外公忙，那孩子总能自己找乐子，从没让我们为难过。哎，怎么就突然变了呢，变得让人操心让人心疼了。你们到了，不要跟你们外公问你们妈妈的事，外公会生气的。”外婆一下子严肃起来。

“嗯，我们会注意的。”雪晴握着雪冬的手很认真的点点头。

“嗯，那就好。我们马上就到了。”外婆脸色好了点。

雪晴不知道曾经发生了什么，但是外婆的话和表情让她明白妈妈和爸爸是外公不想提起的。

“到了。老家伙还不快点下来接一下。”外婆对着房子喊道。

眼前是一座独栋的两层小楼，周围种着香樟树。院子里还长着一颗合欢树，树干粗壮。树下有一个秋千架，还有一个小小的有鱼的池塘。那些树的名字是雪晴在这住了几天以后才知道的，还有那个秋千是妈妈小时候外公给她做的。

“姑奶奶你可算回来，这几天我都饿瘦了。”迎面跑出来个高高瘦瘦的男孩，一把接过外婆手里东西。

“就知道你小子又来了。雪晴雪冬，这就是我跟你们说的那个哥哥牧天。”

“你们好，我叫牧天，你们可以叫我阿牧。”

“阿牧哥哥。”雪晴雪冬小声地叫了一下。

“姑奶奶，姑爷爷还没回来，我也才过来几天。”

“你们的房间在楼上，雪晴住原来你们妈妈的房间，雪冬你住牧天在的那个房间，他走了就是你的了。以后牧天来住楼下的沙发。”

“姑奶奶您偏心了，您有亲外孙就对我不亲了。”牧天假装生气。

“你没事就往这跑，你爸妈都说了几次了，你自己数数。还有你再有一年可是要高考的人得收收心了。”外婆看着牧天苦口婆心的样子像极了罗奶奶。

雪晴一下子笑了，“看看，连小妹妹都觉得姑奶奶你做的过分了。”牧天就势下了个台阶。

“你们赶紧去收拾收拾，我去做饭，过会下来吃饭。”外婆进了厨房。

“你们还不知道房间在哪吧？走，我带你们去。”牧天拎着行李上楼了，雪晴雪冬跟着也上去了。

“这是小妹妹的房间，还是之前的样子，姑爷爷都不准人进去。你也叫雪晴对吧？”牧天边把行李放地上边打量着这个房间，“说实话我也是第一次进。”

这个房间推窗就可以看见海和院里的秋千池塘。窗帘是素净的水青色，轻纱一般好看。床边放着书架和画板，一切都很素简却不失美好。

“这边是我们的房间，以后就是你的了。很干净吧，我每年都来住几天，你不介意吧？”牧天看看雪冬。

“不介意。”雪冬走进房间。房间很大也很空，放着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除此之外就是牧天的行李了。

“这个房间以前是姑奶奶和姑爷爷的卧室，雪晴阿姨走了以后，他们就搬到楼下了。”牧天看着他们俩。

“你们收拾东西吧，我去楼下帮忙。”牧天奔下了楼。

“收拾东西吧。”雪晴拉过雪冬的行李就开始往外拿东西。

“姐，我可以自己收拾，你也要收拾的。”雪冬赶紧接过行李。

“那你慢慢收拾，有事叫我。”雪晴放下东西。

“姐，那个画册要不放你那吧。”雪冬对着要出去的雪晴说道。

“你收好就好了。”雪晴进了自己的房间开始收拾东西。

“姐，那妈妈的照片给你保存吧，我保存画册。”雪冬拿着妈妈的照片递给雪晴，雪晴接过看着雪冬点了点头。

“收拾好了吗？可以吃饭了。”牧天站在门外看着他们。

“好了。”雪晴雪冬前后脚的跟着下了楼。

餐桌前除了外婆，还有一位老人，是外公。

“外公”雪冬乖巧地叫了一声。

“都来了那就开饭吧。”外公没有抬头看雪晴雪冬。

“终于可以吃饭了，饿死了。雪晴雪冬快。”牧天一把拉过雪晴让她坐在外公对面。

“今天的菜全是姑爷爷爱吃的，姑爷爷你可得多吃点。”牧天不时说上几句，调节着饭桌上沉闷的气氛。

“过几天你们就可以去附近上学了，这几天准备准备。”外公离开餐桌前说了这些话。

“好。”雪晴雪冬赶紧应声。

“我去外面走走。”外公对外婆说。

“早点回来。你们俩赶紧吃，磨磨蹭蹭，以后上学可怎么得了。”外婆看着他们两个。

雪晴雪冬赶紧扒饭，“慢点，别噎着。”外婆满眼担心。

牧天在一边看着笑了。“姑奶奶，以后这家里可热闹了。”

几天后，牧天在他爸妈的催促下走了。房子里只剩下他们四个，外公外婆工作很忙，对他们也不怎么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