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五一节到来之前，刘副站长找到方琳琳谈了一次话，笑眯眯地对方琳琳说：“方琳琳呀，从五月一日起，你就正式成为咱们汽车站里的一名临时工了，以后工作上要好好努力吆！”

“谢谢刘副站长了！”

“不用谢，你干的不错，今后那就继续看你的表现了！”

“对了，刘副站长，你办公室里的卫生还需要打扫吗？”

“打扫啊，以后没有通知你不打扫都是要打扫的！”

刘副站长说完，瞪了一眼方琳琳后就走了，方琳琳此时突然感到后悔了，真不应该问刘副站长这句话，因为问了也白问，早知道是这个结果，还不如不问！

不过，让方琳琳感到意外的是，自己刚来时接待自己的那个黑高个女人不见了，方琳琳仔细想了想，前几天还在汽车站里的安检处看到她呢，如果不见也就是这一两天不见的。

方琳琳实在疑心，就忍不住在下班前拐到安检处问了一下，没想到安检处一个男人对她说，辞职回家不干了。

当方琳琳顺便问了一下为什么不干时，不料，那个男人鄙视地看了一眼方琳琳，认出方琳琳就是在“询问处”的临时工后，然后说，回家不干了就是不干了，一个临时工作有什么可干的，工资不高干活又多，你以为很多人都愿意干吗？

一句话差一点把方琳琳呛死，方琳琳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狠狠地瞪了一眼那个安检男人，气呼呼地走了。

不料，那个安检男人被方琳琳狠狠地一瞪眼，正要发火，旁边另外一个安检男人赶紧在他耳边说了一句什么话，瞬间蔫了，扭过头不吭声了。

后来，方琳琳想，旁边另外一个安检的男人大概是说，方琳琳是刘副站长介绍过来的，最好别给方琳琳一般见识之类的话。

后来，方琳琳曾深深地思考过，是啊，不就是个临时工吗，自己干嘛非要把这份工作看得如此重要如此神圣呢？是一个从农村出来的农村人对城市工作的渴望吗？还是一个没有工作的农村人对一份来之不易工作的珍惜与守望呢？方琳琳一时间无法回答自己，更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一种心态占据的多！

当天下午下班回到家里，当方琳琳把刘副站长和自己的谈话告诉母亲李茉莉时，李茉莉表现得比方琳琳还兴奋，就连晚饭也比平时多炒一个菜。

方国伟回到家看到饭桌上多了一个鸡蛋炒香椿时，惊奇地问道：“今天过节吗？怎么多炒一个菜？”

“今天你大女儿的工作试用期到了，将正式成为一名临时工，你说该不该庆贺一下啊！”李茉莉高兴地说道。

“是吗，确实应该庆贺，琳琳，去把橱柜里我那半瓶酒拿过来，我得好好喝一杯才是！”方国伟高兴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有用喝几杯来表达自己高兴的心情了。

“真没出息，你闺女又不能喝白酒，你自己喝什么喝！你就不会给你闺女说几句鼓励的话啊！”李茉莉嘟噜着嚷嚷道。

“妈，不就是一份临时工吗，有什么可高兴的呢！”方琳琳并没有显得十分高兴的样子。

“哎，别看就是这么一份临时工，我可是求你二姨求了四五年呢，给你二姨送鸡子吃我不知道都送了多少只了呢，告诉你，琳琳，你可得珍惜才是啊！”李茉莉有些自豪地说道。

“就是，你妈说得对，咱们每年逢年过节都会给你二姨送吃的喝的，目的就是能在你退伍的时候，给你在县城里找一份工作不是，如今，这个愿望算是实现了啊，你可要争争气，在汽车站里好好干工作吧？”方国伟也对方琳琳提醒道。

“这临时工只是我计划的第一步！”李茉莉突然又说道。

“妈，难道说你还有什么第二步计划？”方琳琳疑惑地问道。

“那可不是，既然你今天问到这儿了，我就给你细说一下！”李茉莉的一句话连方国伟也听得来了兴致，方琳琳还没有把他的半瓶酒拿过来，他竟也不再催问了，难道方国伟今晚不想喝两杯了吗？

“这第一步就是在县城咱们先找一份工作，如今这不管是临时工也好，正式工也好，咱们也算是万里长征走完了第一步！”李茉莉有些自豪地说道。

“妈，我是问你这第二步计划是什么？”方琳琳着急地催问道。

“这第二步计划就是在把临时工转成正式工的过程中，咱们要嫁到城里去！”

就是李茉莉的这句话，不仅把方琳琳惊得目瞪口呆，就连方国伟坐在饭桌前听了李茉莉的这句话，也半天没有说话。

嫁到城里去，这是一个很容易实现的事情吗？一旦嫁到城里去，那就意味着“农转非”了，就意味着方琳琳从地地道道的农村人变成一个实实在在的城里人，可以不去种玉米不去收麦子了！这是无数农村人的企望已久的梦想啊！

李茉莉又接着说道：“这就是我为什么听到你说不愿意嫁到张家时，我同意你支持你的重要原因所在。张家刚盖了新房，又有小轿车，按说张家的条件在我们农村已经是数一数二的了，但是，如果你一旦嫁到张家，那你世世代代仍然摆脱不了你是农村人的命运，仍然要依靠种地过活，尤其是你有了孩子之后，你的孩子依然还是如你一样是个农村人！”

不知道为何，李茉莉说这些话的时候，两眼放光，神情激动，那对城市生活的向往之情溢于言表，甚至已经远远地超过了方琳琳对城市的渴望。

方国伟在听到李茉莉说这些话的时候，神情却变得很凝重，脸色也变得很难看，不知道是被李茉莉所说的话吓住了，还是李茉莉所说的这些话所表现的思想观点是方国伟从没有听到过的原因。

李茉莉继续说道：“但是，琳琳，你想了没有，你如果嫁到城里，当了城里人哪一家的媳妇，做了城里人哪一家男人的老婆，那你不仅是个城里人了，就连你的孩子你的后代也从此脱离了农村，真真正正地成为一名城里人的孩子呀！”

晚饭还没有吃，方琳琳想她已经感受不到饿了，已经被母亲李茉莉所说的话给填满了耳朵和大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