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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梦之都》004.梦境与猎人·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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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2017.09.02 晚23:47

“库叽——!!”

扭曲的空间内,挥动着圆滚滚爪子的毛绒熊发出了略为可爱的的声音,要是摆在精品店的货架上销量应该不会差,那些喜欢穿lolita小裙子的小姐姐们应该会很乐意在开茶会的时候带上这样的毛绒吉祥物。

但是,身为一个审美还算正常的女大学生,她一点也不觉得面前的庞然大物和“可爱”这种词能够沾上边,

精品店橱窗上摆着的静止不动的小巧可爱的玩具熊是一回事,体型有三层楼高、会动会叫的‘毛绒熊怪’就是另一回事了。

少女正有些无奈地看着自己刚刚的攻击造成的“伤口”冒出大团的白色棉花正如同时间倒流一般往回在缩,破损的地方仿佛有一根透明的针线在其中迅速穿插修复,眨眼之间就将大面积的切口完全不留痕迹地复原了。

看样子,『梦晶』之中残余的能量还剩不少。

算上方才的一次进攻,这已经是自己砍下去的第153刀了,依然毫无进展的状况实在是有种让人失去耐心的泄气感。

少女把有些飘到脖颈上有些碍事的马尾捋到了脑后,在心中不爽地啧了一声,

这样下去简直没完没了。

如果这样的话,干脆——

“——这样又如何?!”

她提高了声音,鼓足气势,握紧手中的刀柄,将魂力注入其中,匀称紧实的小腿微微发力,少女从地面上一跃而起。

仅仅是看似毫不费力地轻松一跃,少女不借助任何外力的跳跃高度已经远超好几倍的世界记录了,

拥有如此强大的爆发力并不是因为少女有着某种惊人的身体素质,虽然自己平时在学校里也只有期末考体育时的成绩能够上90分,但也并不代表她能够跳的比世界冠军还要高出好几倍。

她之所以在这里能够拥有着不可思议的惊人体能,仅仅是因为这里并不是现实,而是某个人的『梦境』。

准确的说,是『梦境结界』

在梦境之中,符合常识的物理法则往往不怎么实用,例如像是在这个梦境结界里,人受到的重力就比在现实世界要小得多,大概只有十分之一不到的样子,所以少女才可以一口气跳的很高。

伟大的物理学家牛顿要是能看到这幅超自然景象大概会气到揭棺而起吧。

在这座城市里,「做梦」这件事是不被允许的,会做梦的人被视为患上了某种特殊的精神疾病,这种‘病症’也被称为『梦境综合征』。

在这个具有超自然现象的特殊时代里,人一旦开始做梦,就会开启一扇通往梦世界大门。一旦做了噩梦,这股能量就会在梦世界孕育一种叫做‘梦魇’的可怕生物。

有做噩梦的病史而且尚未完全治愈的话,会被强制登记在个人征信记录上,保险公司不会卖给患有病发梦境综合征的人保险,银行更不会贷款给有噩梦史的人,找工作会变得异常困难,出去旅游不能跟团、禁止坐飞机、禁止坐高铁、甚至禁止看电影……身为梦境综合征患者会受到一切与‘睡觉’沾上边的事物排斥,从此就会陷入名为‘现实’的噩梦之中。

陷入这种境地的人通常只有两种选择,一是选择戴上国家梦境监管部所统一定制的脑波检测仪,它能判断你睡着的时候是否入梦,一旦检测到患者正在做梦,就会用电流刺激太阳穴使其清醒过来,配合药物治疗直到不会继续做梦为止,

痛苦的漫长治疗且不论,这种不让人睡觉的机器简直堪比某种刑具,比坐牢更痛苦。

至于第二种选择,则是通过特殊陨石碎片『赤月之痕』的适性测试和赏金公会的严格考核后,分离出自己的魂魄使其成型,成为可以自由进出梦世界的『梦境猎人』。

一旦分离了自己的魂魄化为武器成为梦境猎人,就不再会做梦了。反过来说,梦症也是成为梦境猎人的条件之一。

就算如此,也并不是所有人都拥有这个资格,患有梦境综合征的人在国家严厉的管控下已经逐年减少了,其中大约只有不到5%的人能够与赤月之痕共鸣,有机会成为消灭梦魇的猎人。

现役女大学生汤元所从事职业的正是在这个‘不允许做梦’被写进法律条规的世界里应运而生的新兴职业——『梦境猎人』,今年刚满20的她已经是从业时间长两年的一名专业赏金猎人了。

汤元每天都会穿梭在各种各样的梦境结界中,这些危害形形色色奇形怪状的梦魇就是她的猎物,在手机app上接受任务潜入对应梦境结界除掉它们取得掉落物品『梦晶』就能在赏金公会交付相应等级的任务,以此获取丰厚的赏金。

虽然看起来似乎很帅气的样子,但梦境赏金猎人并不是什么可以拿到台面上炫耀的光荣职业,具体惨到什么程度呢?如果是在女方父母在场的相亲饭局上的报上自己的职业‘是一名赏金猎人’,还不如直接说自己是在家里待业的neet要来的靠谱。

在这里,影响梦境猎人和梦魇战力的最大因素是灵魂的‘魂力’和梦境本身‘魄力’的强弱。

虽然名称不同,但实际上二者其实是概念相差不多的东西。具有资质的梦境猎人在梦世界里由魂力形成的魂武就相当于梦境猎人的『梦晶』,在战斗中损伤武器本身将会给自己带来同等程度的影响,

所以如果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对上了远超自己实力的梦魇,将魂武完全破坏或魂力在应接不暇的自我修复中消耗殆尽的话,梦境猎人就会连同魂武的残渣一起被梦魇吞噬,永远困在梦境之中无法脱身,从现实中彻底消失,这也造成了梦境猎人这一职业的高危性。

面前具有欺诈性可爱外表的巨大玩具熊正是能够吞噬梦境和人类的可怕怪物——梦魇,它们由人类的噩梦孕育而生,如果放任不管的话会就会在噩梦中吸收能量而逐渐成熟变成完全体,最后吞噬掉宿主本身进而获得实体,就会化身巨大的‘怪异’在现界引发后果严重的『灵灾』。

汤元双手紧握着自己魂力化作的太刀『无名』,从空中挥舞急速下降,刃面上映射的梦境空间的异光在空中划出一道华丽的弧线,

“五轮第一式:南无天神,天满大自在!!”

嘶啦——!!随着魂力的消耗,从刀刃上窜出着青白色火花的灵压,电光火石之间,少女用快到肉眼无法看清的速度挥舞着锋利的太刀将巨大玩具熊的的四肢全部利落地斩断,直接将其削成了熊棍。

这一招是中二时期的自己的时候研究剑术在本子上自创的,她也没想到有一天会在这种地方派上用场。

要知道,在梦境之中作战的方式千奇百怪,可以说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汤元自认为比起脑洞无限大的其他猎人们,自己拿剑作战用发光的剑气砍击的方式还算是保守的了。

“库——叽!!!”

身后的巨型毛绒熊发了更为凄厉的惨叫声,

她右手紧握刀柄将太刀迅速收进刀鞘,稳稳地落在了地上。砍断的‘断肢’紧跟其后纷纷落地,噗嗤噗嗤纷纷落地的声音像是一个个沉重的沙袋掉在了地上。

白色填充物就像是毛绒熊的血液一样从切口喷涌而出,然后在某种神秘力量的牵引下玩具毛绒熊的两只后腿和左前肢慢慢接回了身上,只剩下孤零零的右爪一动不动地静静躺在原地。

(终于无法再次复原了吗?)

见面前的梦魇终于不能够再次进行自我修复,汤元稍微松了口气,看来魄力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她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手指灵活地转着带着刀鞘的『无名』,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慢悠悠地走到了这个没有半点攻击力的玩具熊形态的梦魇面前,拔出刀在它想要迈出去的圆滚滚的左腿上又补了一下,

“好了,搞定 。那么提问!你这家伙的梦晶在哪里?”

即将收工的汤元连语调都变得轻快了起来,虽然说这种程度的梦魇顶多也就是个d级,不过只要有梦晶拿她就已经很开心了,这周接了谷白姐的替班,巡逻这片区域已经是第四天了,自己每天都只能在梦境中找到一些尚未成型的『卵』,那些玩意只有e级,而且消灭了也只有梦晶碎片可以拿,不是成型的梦魇是不可能有掉落完整的梦晶的。

总而言之就是——拿不到什么赏金,成色好的碎片撑破了天一个也就能换5块钱,连个加鸡蛋的煎饼馃子都买不起。

虽然面前的大块头梦魇只是个d级,但魄力的储存量也算得上是d级中的上品,起码应该也值个4、500块钱左右的样子。

今晚收获不错,美滋滋美滋滋。

干掉它,拿到梦晶,就意味着自己下个星期的生活费不用愁了。

不过这个梦魇的体型实在是太大了,自己一时竟不知道从何找起,

“切,老娘才懒得浪费时间慢慢收集线索来找你的梦晶,这种东西——把你砍个大卸八块应该就能自己蹦出来了。”

“叽——!叽——!!”

听到如此恐怖的发言,毛绒熊型梦魇发出了更加惊恐的声音,在光滑的地面上摩擦着粗圆笨重还泄漏着白色填充物的四肢,向梦境结界边缘的裂缝拼命爬去,

身为梦境猎人的少女毫不留情地倒握着剑柄举起了锋利的长刃,准备结束这一切,

就在这时,急促尖锐的女声划破了寂静的空间,

“——等一下!!”

汤元大惊,正准备运力落下的刀刃僵硬地急停在空中,她转过身去,四处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按理说,除了自己以外,这个梦境空间内应该不会有其他人才对,这个任务自己早就已经第一时间接单了。

为了以防万一,汤元掏出了口袋里显示信号在圈外的手机点开赏金宝app确认了一下,现在离完成任务的规定时间还有一大半,梦境结界的临时所有权一栏上依旧写着自己的名字。

……所以到底是哪个菜鸟同行这么不懂规矩?

随着清晰的脚步声愈来愈接近,汤元心中冒出了某种不好的预感

——难不成对方是来截胡的?

在这座城市里,的确有这么一些坏了规矩的的渣滓赏金猎人专门干这种勾当,他们三五成群,专门抢别的赏金猎人按照正规流程接单的任务,然后将抢来的梦晶在黑市上流通换取钱财。

从小深知生活不易的汤元一向长满了心眼,想到这个可能性的瞬间她就决定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眼前的猎物干掉再说。

但是当她回过头来定睛一看,却发现情况变得有些不太对劲

在自己失神的几秒内,眼前小山一般的身躯巨大的玩具熊却变得像是泄气的气球皮一样软趴趴的瘫在了地上,

不好——!!

(这是……拟态!)

自己竟然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她着急地四处张望着着,终于在第一时间内发现了离自己几十米开外的地方一只棕色的正常大小的毛绒玩具熊正吧唧吧唧地踩着小软步向着已经近在咫尺的梦境裂缝移动。

“啊啊啊啊——!!tmd快给我停下!!”

让它从那里出去的话,一切就都完了!所有的功夫都白费了!!

那只小熊毫无疑问就是梦魇的本体,最为关键的梦晶肯定就在个身体里面!

汤元差点手脚并用,慌乱地马力全开地急奔过去,

速度上还来得及!!

“……抱歉了。”

冷冷的女声从身后很近的距离传来,随之而来的是从自己耳边呼啸而过的飞速移动的红色圆形球体,长得有点像汤元刚刚在看到过的散落在地板上大小不一的弹力球玩具——

“?!!”

已经来不及回头了,就在这时令自己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了——就是这样一个像是在这个玩具箱一样的梦境里随手在地上捡的弹力球,正以一种奇妙的弧型路线绕过了自己击中了猎物,如果是在杀人运动动画里,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魔幻球了吧——汤元只能想着这些不相干的东西,张大着嘴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直指的剑刃下唾手可得的猎物就这样被推下了裂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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