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梁一统中陆，立国乾元。

在这之前，西梁、西楚、东晋连年征战不休，山贼流匪危害百姓。

战乱时诸国没少派兵剿匪，但这些亡命之徒总如原野之上的野草：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于是，自乱世时起，但凡有些家世、钱财的人家，都不介意花些银子买几个家丁，雇几个护院。

即便如今乾元立国二十余年，世上总少不了落草为寇的贼匪，也少不了欺男霸女的恶徒。

白家在洛水城内有些能耐，可放到整个魏郡就不太上的了台面，放在整个乾元王朝更是没有名号。

白老爷子愁就愁在自己的夫人没能生白白胖胖的儿子，反倒连着生了两个闺女。

白老爷子愁也愁在自己的闺女长大后出落水灵，如白夫人年轻时候一样漂亮。

俗话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但若生来够漂亮，君子小人皆好逑。

女子生的好看，不是罪过，但确实能惹来诸多麻烦事。

光说大小姐，自笄礼之后上门说媒的婆子都快踏破了门槛，闻风而来的登徒子也不少，白老爷子刚开始可没少费心思护着家里这个不省心的丫头。

大小姐二十岁那年随夫人去了趟开方城檀山寺，回来后石头就成了大小姐的侍卫。

石头做了大小姐五年的侍卫，五年。

对于闹腾的大小姐来说，身边跟了个小哑巴倒不怎么觉得碍事，五年下来更是喜欢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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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头成为大小姐侍卫后，白老爷子给了老黄些银子，吩咐老黄带石头去城南的武行，跟武师学些招数。

老黄自然是满心欢喜的，但坏就坏在银子上。

白老爷子给的银子是成锭的，铸得漂亮的银元宝。

老黄不舍得给出去银锭，便掂着量把自己每月攒下的碎银子找出来，用来付给武师，换来指点石头学个几招几式。

先说城南武行，城南武行的招牌叫“宝木武门”，取自武行头子的姓氏。

城南武行的头子姓宋，不仅是武行的头子，更是整个武行最厉害的武师，整个洛水城最厉害的武师。能耍得好截棍，拎得转马刀，舞得了长缨枪，拳脚也颇有功力。

宋武师挺瞧不上白府的老马仆老黄，虽然他和老黄近乎一般年纪，但外表上看起来，不知比老黄年轻了多少岁数。

宋武师和老黄结了梁子，但只局限于他自己知道，老黄估摸着都没料到能有这回事。

起因就在玉人酒家。

再说玉人酒家。

大概七八年前，洛水城来了个蛮年轻的女子，姓杨名玉。

杨玉买下了城南的一处店铺开了酒肆，店铺题名玉人酒家。

女子并无夫婿，亦无子女，相貌只是耐看，妙就妙在她的身形，前凸后翘和玲珑细腰甚至比城中花楼的头牌还要胜过几分。

没有人会去娶花楼的烟火女子。

玉人酒家的这位玉人起初可是惹了不少登徒子之类，但无人在她身上占了分毫便宜。

宋武师不止一次向玉人酒家的女子说过婚事，找了不下五个媒婆，都没说成。

宋武师总觉得频繁去买酒的老黄跟那女子有些私情。

宋武师觉得这个梁子算是结下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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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武师的难免有些傲气，宋武师一样。

武师教招式都是随心情，多少银子学到多少本事，宋武师一样。

老黄带着个十来岁的小哑巴上武行来，用着他自己攒下的脏兮油腻碎银子，还指名道姓要宋武师亲自来教，自然是让宋武师有所不满。

瞎子都看得出来不可能是白家老爷子出的钱要小哑巴学武，分明是老黄自己想的主意。

光是那些碎银子上的脏东西和油污，就让宋武师提不起兴致，教小哑巴时候也总冷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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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回，宋武师实在嫌老黄递过来的碎银子太油腻，冷着脸挥手拍掉了老黄的碎银子，还嘲讽道：“你这老家伙别总扯着白老爷子的虎皮作大旗，这小哑巴也只有点小力气，练武都是浪费，根骨太差。”

也正是那回，差点让宝木武门变成“宝木废门”。

老黄本就没什么脾气，也只得蹲下身捡起掉落一地的碎银。

石头在武场内练短棍招式，回头看见老黄像是跪在宋武师跟前，想都没多想直接提着棍子，走上前去一棍子砸在宋武师后腰，再是一顿拳打脚踢。

被石头按在地上打的宋武师没了丝毫傲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