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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随性又随风》心知:我未尽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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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宝死了,我把它埋在了办公室楼下小花园里一棵半大的树下。坑是用清洁工夹拾地上烟头用的一种竹制夹子挖的,很浅,容下它的身体后离地平面还不到五厘米深,它的身体我用一张不完整的餐巾纸裹了起来。我把地面拍平了,没留什么坟头,让它归于自然吧。

三宝降生到我们家,没能养活它,遗憾中怎能没有歉疚呢?

菠萝一共诞下三只小狗,三宝是体形最小的一只,是否真的是最晚出生的,我不确实知道。另二只小狗体形都比三宝大了一倍以上。三宝也曾努力地爬到菠萝身上,但没见它用嘴叼住过妈妈的**。或许妈妈的**对于它来说太大了,或许还没等它去叼住**,它的兄弟已拱过来将它挤到了旁边。

我上班时从最近的城市网购了羊奶粉,三宝离开的时候,快件还在另一个更远的货源城市。

妻让我买注射器用于喂食,我跟着高德地图跑了几条街买了一个婴儿喂药器。

直接去宠物店买羊奶粉可能太贵,妻让我买一盒舒化奶试试。因为想买羊奶粉,电话里惹得妻生了气,然后只得按妻的意思去买舒化奶。结果没有卖单盒的商家,电话里再吵,然后空手回到家。再看了三宝的样子,摔门出去,买了整箱的舒化奶回来。

喂药器的开口太大了,无法放进三宝的嘴里,于是反复地试呀试。妻说我们人类的手太凉,这么操作还没等喂上奶,先把三宝冻死了,于是又把它放回菠萝身边。然后又拿了奶盒自带的细吸管,去除软的弯头后,待直管中存上奶后用食指封住上口,等管口放入三宝口中后再松开食指,让奶注入。妻意见不一致不再帮忙了,一个人实在不会操作,就叫琢来帮忙。琢看了操作又有很多是与不是的说法。菠萝也不干了,丢下吃奶的宝宝,跑来直立起身向我要三宝。起初是蹲或坐在地上操作的,后来为了躲菠萝,就站了起来。菠萝用两只前爪拍打墙面、箱子、自行车和我的大腿,只想要回自己的三宝。然后就只能再次作罢。

后来想到在吸管的后部拧一个结,将它封闭得只有一个管口,就能在将它捏瘪再放鼓时用负压及入一点奶汁。这样解放了右手的食指,就能一个人操作了,免去诸多聒噪。轻轻地隐蔽地将三宝从菠萝身下取出,然后转身背对菠萝不让它看到,再慢慢地吸入细细的那几滴奶汁送到三宝的口边。三宝真的不会吃奶,奶汁都已经洇湿了它的小小的口的那条缝,它还是不张嘴。然后我粗鲁地捏它的两颊,生生撬开它的嘴,再插入吸管。就那么几滴奶,却被呛得连那小小的鼻孔都往外流。三宝又嘤嘤地呼唤,菠萝又从窝里出来扒着我的大腿拍呀拍。如果不是它聪明地知道我作为主人不会对宝宝不利,或者它不是文静得如一个温婉的少妇,大概它会用牙齿来表达自己的诉求了,于是又作罢。

再次尝试的时候,我发现三宝即使不张嘴,奶汁仿佛也能沿着那看不见的缝隙被它吸进去,因为握着它身体的左手能感觉到一、二滴渗入后它的身体有吞咽的起伏。于是,就这么一滴半滴地慢慢来。只是,那百度得到的每餐四到五毫升的奶量在小药杯中怎么也不见下降。

总算杯中少了那么一点点,只是沿着它的嘴角流到我手上,再一滴滴地落在地上的部分不知是否接近全部。

妻是对的,它不能自主地去妈妈身上哺乳,我们这种外力又能让它坚持多久呢?何况,舒化奶可能还是引发它致命的拉稀病症的原因。

三宝回到了菠萝身边,我回到床上做休息日的午休。就那么躺着,两个甚或三个小时,绝望地等待着那最终的消息。

陪妻去采购下一周的食材,超市旁是一家新开的宠物医院。等妻购物的时候,我犹豫着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走进去,隐隐地希望他们说:“抱来吧,我们还你一个活体。”

两位年轻人很认真热情地给我提供了建议:要保温、要羊奶粉、要二个小时喂一次,要精力和努力,不要放弃,还有,要尝试在三宝吃到奶后会张嘴时将它放到妈妈的**上,教它去自主吸吮。

我又让三宝从嘴的缝隙中似有似无的吸了点奶,然后将正叼住**的一只从**上拽下来,将三宝的嘴凑上**。菠萝很配合,它刻意地放平身体,将**展开在最方便叼取的位置。只是,三宝完全没有去叼住的意思,任**在嘴边蹭呀蹭,任我再次暴力的撬开它的嘴将**努力地塞进它口中,**还会从它的口中滑出。

是不是这个**没奶呢?我将菠萝的**挤呀、捏呀,真的怎么也不见有**流出。可是,刚刚明明那个小狗宝在香甜地吸吮呀?我又换一个明显被其它狗宝吸吮过的**,再试,还是挤不出奶,三宝也不去叼取。然后,再换再试,直到再次放弃。

跟妻商量将狗窝从阳台挪进室内,以求躲开雨后的低温。由于气味太大,真的是没得商量。

然后,想到在之前已在上面加了蓬布的狗窝门上加个门帘,尽量减少菠萝和宝宝们体温的损耗。想到是必须立刻做的,于是羽毛球拍做成了门楣,炒菜的围裙装成了门帘,之前拆掉的纸箱板又回到原位挡住半个门的宽度充当南墙。胶带既是各部件的连接、固定件,又是密封缝隙时的主材。狗窝改造、加固得摇摇欲坠,但肯定较之前保温。

妻找出琢婴儿时的一块非常绵软的小被,让我给菠萝母子铺上。于是我现在只能跪趴在地上,掀开门帘,边跟菠萝商量着,边在已不再敞开的狗窝里一点点操作。

虽然一个个地挪动了宝宝们,但我刻意地没有再对三宝给予更多的关注,因已不再抱有希望。

凌晨,不知几时,一股更加窒息的臭气冲鼻,我从床上弹起来,打开阳台门,菠萝急急地跑进来,阳台地面中央赫然有一摊便便。见它还将有后续动作,我只能低低地对已本来的妻解释一句:“先去便便,回来清理。”

清理时,妻拉开一条门缝递进拖把我塑料袋,随即关严门,然后在室内对外面的我和狗们嗔怒:“等天亮了,不管大的小的都给它们卖喽。”

日记写过半夜的琢也已被吵醒,态度坚决地回应:“不行!”

于是没脱外裤,将外套也放在床头地然后钻回被中,以便需要时动作更快些地带狗妈出门。

指针已近五点五十了,阳台还没什么动静,我还是起来去看看吧。

菠萝蜷在狗窝的内角,两个肥仔挤在它身畔。靠近门帘这边,三宝直直地孤零零地躺着。我赶紧抓起三宝递到菠萝身边,菠萝也赶紧用下巴将它归拢到与宝宝们一起的身下。

抓、递的那一个过程,我完全没有感觉到体温和蠕动。

菠萝会怎么处理宝宝的尸体呢?我的脑子里在闪念。适才三宝独自躺着,该不是狗妈刻意把它清理了出来吧?

死宝宝肯定会有病的,不要让它再传染其它宝宝吧。

我伸手进去,轻轻地取出了三宝握在手里。或许当时菠萝在闭目休息吧,它没做出什么反应,我也不想再让它看到三宝了。

随后,我轻声地给菠萝喂食、喂水(升级狗妈之后,它好象无暇自己出窝餐饮。),用右手,左手里握着没有体温的三宝。

微微地、隐隐地有一点动静,来自左手,似乎是来自那个小身体的深处,又似乎是我活动手腕时,重力造成的那个小身体的弯曲。

静静地坐在客厅的小凳上,双手握着三宝的小身体,我不知该怎么处理。是倒进垃圾桶,还是掩埋一下?我就这么呆呆地坐着。

颤动,来自这个小身体的深处。我静静地托着它,希望自己的手再温暖一些。良久,它的肢体和头部都有了活动。

我用双手捂紧它,不让它再受一丝冷风侵袭。

找来昨天喂食的器具和牛奶,气温低,肯定没问题的。

就那么一点点地润湿它的嘴角。

它张嘴了,小舌头还在扰动。它是要吃了。难倒它昨天是不饿吗?这一晚的寒意刺激了它的食欲?

奶汁经过它的喉咙咽入了肚子里,它的身体开始了多一些的扭动。

我知道了,我可以上班时带着它的,难道工作真的忙到没有两个小时喂它一会儿的机会吗?不是的。

我要抓紧时间了,我还没有洗漱,还要准备为它的一应用具。

其实也没有什么,就是一只纯棉的袜子,裹住它的身体,再用一个杯子将它和袜子一起装进去(当然要将袜子长出的大部分折起来,以便它的头不会被埋进去),然后把它们一起装进我内衣下摆扎进腰带的胸口。

我为什么没有早点决然地干预呢?不然三宝也不会虚弱成这样。

公交车上,我把三宝从怀中掏出来检视一遍。这时我发现袜子的口可以反卷在杯子的口上,这样就不怕三宝的口鼻被堵住了。

地铁里,我请紧紧挤在身边的一个小伙子帮我提一下餐袋,以便将从杯中爬出的三宝放回它有本子外壳保护的袜中(怕杯子总立着,三宝的身体处于人立状态让它感觉不适,所以我让杯子在我胸口是置于水平稍向上斜的角度)。

买早点时,我再次检视三宝。旁边的一个女孩问这是什么狗狗。我说:“可能活不成了,泰迪。”,她便不再多言。

办公室里,我重新摆好一应用具,期间,三宝还在桌上手脚并动地试图爬行。我抱起它时,发现它小尾巴下面有一点点便便,给它擦试时,它又撒了一点点尿。哦,原来它是一只狗仔。晚上回去时,我会请菠萝再给它舔舐一遍,然后带它在我的被窝里睡觉。我要坚持人工喂养,直到它能够独自进食。不知大宝、二宝的性别,可能它是菠萝家唯一的男丁呢。怪不得上班路上妻就给我打电话,说早晨菠萝急急地在屋里转呀转的,就是不出去方便,还东闻闻西嗅嗅,仿佛在找自己的三宝。难道它也有重男轻女的旧思想吗?

然后,三宝在我的手中,仿佛咽了渗入嘴缝最初的一、二滴奶汁,就张口不再吞咽了,是不是已经咽下去了?见它嘴中的液面下去后,我又加了两滴。然后,它的嘴闭上了,距它张嘴大概有了一分钟的时间。奶,从它的鼻孔和嘴角溢出。我忙撕一角餐巾纸帮它擦试。它,却再也不动了。

我就那么捧着它,就那么安静的,希望它如清晨一样温暖过来。

然而,只几分钟,它的身体就僵硬了,再也不会有奇迹了。。

是否我喂食得太急,用奶水阻滞了它的呼吸?我不知道。但我确知我本可以早些干预的。

愿这个小生命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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