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慌意乱的感觉。

喻文辉坐在椅子上，烦躁地挠了挠自己胸口，想让自己好受一点。

说痒倒也不是痒，说疼好像又不是疼，就是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心烦意乱伴随着表面的难受，可好像又不是因为担心某件事情产生的状况。

喻文辉握紧拳头，在空中锤了好几次：“该死，我这是怎么了……”

“该死的。”喻文辉躺到床上，伸手狠狠地锤着生下的床铺。

“是待太久开始会为这种事情焦虑了吗……”喻文辉抓着自己的胸口，胡思乱想着。

另一边，常于安也重新把自己的睡衣拿出来换上了。

常于安是吧比较自由的，生活在这里对他来说也没什么，但是常于安总会在某个环境下梦到自己以别人的角度去体验这件事情。

在这样暗无天日与世隔绝的环境里生存，能够抗下这么久本身真的就是非常不容易的事情。

想起这些，常于安又长叹了一口气。

还是要想办法尽快帮他们逃出去。

这不止是对别人的救赎，也是对他自己。

这么多日子以来，吴明明死去的画面一直没被常于安忘记。

喻文辉是迫不得已的她是知道了，可是其他人呢。特别是曾经死掉的穆晴珊和乔如云。

说到底，每一个都是为了不择手段，苟延残喘。

汤宛山没有奴性，但这么久了，也已经学会在该屈服的地方屈服了，常桐摸清楚这些问题后，就感觉自己对汤宛山失去兴趣了。

常于安呢，也在上次被常桐重新送回来后呆了三个月，三个月的时间过去，常桐又把人接走了。

那次，许是察觉到常桐对汤宛山其实也没什么感悟了，内心已经快“疯”了的汤宛安抓准这个空隙，问：“我能把他处理掉了吗？”

“我真的忍不住了，”汤宛山说，“比起虐待，我更喜欢杀人带来的感觉呢。”

汤宛安的眼里有猩红的血丝，常桐正对着她，觉得有点看不明白这个女人现在的情况了：“随便你吧。”

得到同意，汤宛安忍不住笑了笑，他二话不说，直接打开旁边的门进去了。

汤宛山刚被折腾过，此刻身上湿漉漉的，半垂着头往一边倒，看上去依然是曾经的那个可怜鬼。

看到这样的汤宛山，进入房间的汤宛安终于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放飞自我了起来。

想起接下来可能会做成的事情，汤宛安的双手都激动的颤抖了起来。

“汤宛山汤宛山汤宛山汤宛山汤宛山。”汤宛安双手抓住汤宛山的双臂，说，“你知道吗，我等这一天很久了，我终于能杀了你了，我终于，我终于……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恨你，现在一想到能杀了你……我就兴奋不已呢。”汤宛安笑着说。

事情发生到这里，常桐倒是想明白了。

人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总会需要一种寄托，仇恨着某人也好，喜欢着某人也罢，只要有一种情绪在，就可以坚持下去。

这段时间许是太压抑了，汤宛安才会有这样的想法。

但是这个情绪发泄完过后呢？

常桐扯了扯嘴角，差不多该把自己摘出去了。

这段时间……不稳定因素实在是太多了。

汤宛山被她强行晃醒，外面的门没关，在另一边收拾东西的还没走的常于安听到这声音，同时和喻文辉一起走了出来。

常桐看到两个人异常的同步，忍不住勾了勾嘴角，问：“常于安，你知道什么是生命吗？”

一起生活的这么多年，常桐其实很少这样直接叫过常于安的名字，这么一叫，常于安直接愣在了原地。

“啊？”常于安看着里面笑着乱翻的女人，身体开始轻微的发抖，“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常桐并不急着回答，也不急着让常于安回答，他扬了扬下巴，示意喻文辉先坐到那边的沙发上去。

喻文辉的腿有点软，他应了一声，慢步走了过去。

常桐说：“我记得我跟你说过，生命是很脆弱的东西。”

“你应该还有印象吧？嗯？”常桐走了两步，重新走到了常桐的面前，说，“上一次的时候，我让你选择是否见血，你没选择，这么久过去了，不如再来看看？这次不是让你选择了，而是让你见个血吧。”

“这个就是你曾经问过我的问题，我说我告诉过你，但你好像没什么印象了，不过没关系，我们再来一次。”常桐走过去，强势的牵起呆在原地的常于安的手，一步一步的拉着他走了过去，“这就是我想带你学的东西，让我们来看看吧，生命这东西有多脆弱呢。”

“活在这个世界上，就要努力把握好最脆弱的东西，成为能决定一切的人。”常桐捏着常于安的手，把他强行摆到门前。

汤宛山没料到汤宛安突如其来的疯狂，直到看见她拿起刀刃，汤宛山才反应过来可能会发生什么事情，剧烈挣扎了起来：“不，不要，不要！！”

“你没有资格跟我说这句话。”汤宛山扬起手中的刀刃，“没有资格！”

汤宛安说着，一边笑成一团，一边捅了进去。

“噗呲——”

刀刃刺破衣服与皮肉，直直的把面前的人捅了个对穿，汤宛山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肚子上的刀，没忍住被这疼痛激的叫出了声音：“啊啊啊啊啊啊——！”

“我喜欢你这个声音。”汤宛安“哈哈哈哈”的笑了好一会儿，才不急不缓的拔出汤宛山肚子上的刀。

“我终于能杀了你了，我终于能杀了你了，我终于能杀了你了。”汤宛安一边疯狂的捅着面前已经快没什么力气的人，一边哈哈大笑个不停。

鲜血不断溅出，染红了汤宛安和周围的好大一片。

常桐看到这一切，眯了眯眼。

汤宛安已经疯了，常桐看的出来。

常于安被面前疯狂的景象吓得双腿一软，直直的跪了下来

“你知道汤宛安对我而言是什么吗？”常桐弯曲蹲了下来，就靠在常于安的耳边说：“她是个疯女人，对不对？”

“你想成为这样的疯子吗？还是想成为我这样的人呢？”

常于安很想问：“为什么要成为你们这样的人，没有别的选择了吗？”

当然，这话常于安也只能想想，并没有说出口。

生命是自由的，即使有的时候它很低贱，即使它轻如羽毛，它也是自由的，这一点无需否认。

常于安知道，没有一个人有选择对方去向的决定，这不是为了别的，他就是这个理。

做好自己才是最好的，妄图改编别人的人，是不可能有好结果的。

因为即使他轻如羽毛，它也珍贵无比。

从这个世界诞生起，生命就存在了，这么多年的变化，日月更替，谁也不知道到底会不会有下辈子，当下来说，这条命只有这么一次。

那么，有什么理由不去珍惜呢？有什么理由因为那些自己的欲望，去毁灭这个“神圣”的存在呢？

每个人都是他自己，有独立的思想，独立的灵魂。

不自由，无法选择，无法“存在”，那真的就是死了。

常于安不愿意成为这样去改变身边人的人。

汤宛安连着捅了十几刀，面前的人才彻底咽了气。

喻文辉坐在外面，当当是听着声音和惨叫，就能感觉到那痛感会有多强烈的。

他忍不住想到吴明明。

为了让吴明明痛快一点，第一刀是他来下的，不是捅的哪里，而是心脏。

尽快的让无法逃避的人断气，不受到非人的折磨，在当时那样的局势下，确实是最好的选择了。

但是，当时吴明明那疼的苦笑绝望的表情，至今都还印在场喻文辉的脑子里。

噩梦，噩梦。

听的人都这样，更别说常于安了，他伸手捂住自己的凶手，好久好久，才终于开了口。

“她是疯女人。”常于安武神的重复，“她是。”

“这样的人，可能曾经会给你带来什么帮助，给你带来什么不一样的感觉，但她本质跟我们是不一样的。”

“所以，必要的时候，这个角色会有别的用处。”常桐说，“你是想成为高高在上的，有权利的人，还是想成为蝼蚁，这个选择权在你不在我。”

“自己好好想想吧。”常桐扫了他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走了进去。

常于安失去后面的支撑，整个人无力的往旁边一倒。

林衍听到这里，终于是明白了常于安的不容易，一个人能在这样的环境下保持正确的三观，真的是难上加难。

但凡有点歪念头，现在在这里的，可能就不是这个思想的常于安了。

那将会是第二个常桐，第二个疯子。

......

常桐也不知道跟汤宛安聊了什么，汤宛安转头，蔑视一样的看了一眼常于安。

常于安双腿发软，看着椅子上满身是血的人，突然回想起了吴明明死去的样子。

一样的噩梦。

“来吧，好好的跟他相处一下。”常桐一只手拎起常于安，直接把他丢进了里面的房间，然后反手锁上了那个好久没用过的锁。

常于安没反应过来，在里面敲了好久的门。

外面只能听到一点微弱的声音，常桐带着汤宛安去旁边的厕所了，喻文辉没有钥匙，只能坐在沙发上，静静的听着里面的声音。

这是一个难关，没有人能帮助常于安。

常于安必须克服自己内心的恐惧，然后……保持自己的思绪。

林衍疑惑了：“你这个傻逼爹这么做意义到底是什么？”

“大概是想让我找到什么快感吧。”常于安补充道，“他在把我丢进去的时候，跟我说了句‘好好看看，这就是人死了的样子，如果无法成为厉害的人，这就有可能是你的结果，为了避免这样的事情，我们才要努力站上更高的地方，成为能够让别人变成这样人的人’。”

常于安说完，摇了摇头：“但很可惜，我真的一点多不能从那样的地方找到什么快感。”

常于安保住自己的双臂，觉得后背有阵冷风吹过：“我只觉得恶心，他们的行为恶心，那样的尸体……本人无罪，但确实让人反胃，惊恐。”

“汤宛山真的很可怜。”常于安说，“但我没能救他，那时候还差点被他的尸体吓吐了。”

常于安闭上了眼，缓了缓，又继续说，“不过，我也是那时候发现的我的能力。”

“就是我现在的，读取记忆的能力。”常于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