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酌然和林衍共事许久，对方的态度和习惯他早就摸的清清楚楚。毫无疑问，林衍不是会开这种玩笑的人。

这么多年的风雨走过来，不是没遇上过什么奇葩到一种地步的案子，这个案子不太了解，他不好做评价，但对于沈酌然来说，这是他第一次听到林衍给出如此说法。

林衍不再说话，带着沈酌然推开了门。

里面的常于安此刻正孤零零的埋头坐着，林衍扫了他一眼，多余的话一句没说，直截了当地到：“常于安，跟我走。”

常于安抬眸看了他一眼，站起身，跟上了已经反身离开的人。

出来后，常于安才发现林衍身边原来是还有一个人的。

林衍同他说话的时候，沈酌然站在的地方是常于安的死角，正好被那个门框挡住了，一点痕迹都看不到。

沈酌然目光带着点灼热的看着常于安，直到林衍挽过沈酌然的肩膀的时候，他才回过神。

“不要吓到人家。”

常于安：“......”

这话从林衍嘴里说出来可真是哪哪都不对。

常于安没有接他这一句话，只是微微抿了抿嘴唇，问道：“你们要我跟你们去哪？审讯室吗？”

“不，去解剖室。”林衍说到这里，带着就在身边的沈酌然一起顿住，他回头看了一眼常于安，说，“去把你没看完的看完。”

常于安楞了一下，抿了抿嘴，微微点头，算是做了一个没有什么用的答应。

林衍看到他的答复，自然而然的松开了手，继续跟沈酌然聊起了刚刚的案子。

常于安对于他们到底在讨论什么完全就是一概不知，只是迷迷糊糊的抬着眼睛，跟着他们进了解剖室。

公安局的地势虽然算不上好，但作为一线城市，这个市局的标配倒也还是齐全的。

常于安听到林衍声音的时候，原本还在操作的法医已经站到了一边，此时也跟着几人静静的看着他。不知从何时跟随而来的，还有那个前面就对他十分好奇的江文昕。

江文昕打量着常于安，“啧啧”了两声，完全不知情况地问，“老大，这是你从哪里拐过来的小孩？”

“说话能不能好听一点？怎么就拐了？”林衍并不怪罪的骂了一句，说，“以前认识的朋友，这不，小孩现在在酒吧打工呢，还挺厉害的。”

江文昕跟着夸道：“是挺厉害的。”

“聊天别搁我这聊，快点，说正事。”没听过的声音在耳侧响起，常于安往那边看了一眼。

女人双手抱在胸前，静静地看着面前的几个人，她被口罩盖住了大半张脸，留下的双眸露出的是平静无波的既视感。

女人身上的蓝色服装还带着不少的血液，对于他人来说或许没什么感悟，但对于常于安来说确实十分敏感的那一种。

一瞬，常于安瞳孔皱缩了一下，赶忙避开头，看向其他地方。

周围的环境已经足以表露这个人的身份，常于安不多想，等着身后的人给出指令。

看到常于安那点隐隐约约的避开动作，林衍这才想起来——常于安晕血。

他叹了口气，从台子上拿出还未拆分的一次性口罩给几个人发了。

“试试吧。”口罩递到常于安面前的时候，林衍同时说。

常于安看了一眼，默默接过口罩。

他没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只是单膝跪在地上，低着头，伸出手，触碰起那人的皮肤。

周围登时没了声音，常于安也彻底闭上了眼。

先前看到过的画面又一次在他脑内划过，常于安在脑内快速地划过了一段，才接触到那后面的另一段“未完成的”故事。

话语渐渐回到熟悉的声音，常于安皱了皱眉。

紧紧盯着他动作的四人也是被他这小动作搞得有点一惊一乍了。

“真的靠谱啊？”沈酌然虽然信林衍，可对于这个只是曾经见过面的少年，他确实没什么特别大的感悟。

林衍：“应该吧。”

“求求您了，这笔钱对我真的很重要，我......我太需要它了，我会想办法还的！真的……”

他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就被那位身形健壮的董事长一脚踹贴在了桌边。

对面男人看起来像是受到了什么不小的刺激，被摧残的十分瘦弱，都快皮包骨了。不过若不是这样，他也不至于被这一脚踹出去那么多。

桌子上的玻璃杯应声倒下，里面那点早已冰凉的水顺着没有任何文件的边角滴落到他的身上。

男人的身影模糊，常于安看不清他的模样，自然也看不到他身上着装所受到的影响。

“你，你......！”

“别我了，你的事情关我屁事，我已经劝告过你，这种浪费的事情不管出于什么角度我都不会愿意做，自己好自为之吧。”

接着，两个人的声音被拉得很刺耳。

跪在地上的常于安皱了皱眉，缓缓脑袋，似乎想要把这种声音排除出去。

好一会儿，刚刚男人的声音终于是恢复了，只是，刚刚那种像是从变声器里出来的感觉已经彻底换了个模样。

男人高傲的看了他一眼，迈着大步走开了，临走之前，他还顺便给保安打了个电话，“上来，送客。”

在地上的男人一脸凄凉，目光哀怨的看着张飞杰。

他好像还有什么想说，就是没能说出口

到这里，常于安再也收不住那仿佛无休无止的背景蚊音了，站起了身。

“怎么样？你都看到了什么？”林衍看着站起身但有些摇摇晃晃的常于安，伸手拉了他一把。

常于安手扶着林衍站起身，咳嗽了两声，扯开口罩，喝了一口水林衍递过来的水，说：“我看见刚刚那个男人，刚刚我说的那个，被，被对面的人，也就是张飞杰踹倒在地上了。”

“这次的受害者？”站在旁边的女法医换了个姿势，开口问。

常于安点点头。

“那为什么吵起来？”沈酌然追问。

“没有很具体，好像......”常于安短暂的停顿了一下，就在这一瞬间，刚刚一直闭着嘴的江文昕飞快的打断了他们：“等等，等等等等等！”

“你们在说啥啊？从刚刚开始摸着尸体就是怎么回事？”江文昕忍不住开口问。

很多时候她是顺着气氛走，但现在这个情况，怎么看怎么不对吧？

“我们在确认灵异事件。”沈酌然简单的回了一句话，然后伸手打断了江文昕想要继续问的想法，说，“你继续说。”

“我没有听的很清楚，”常于安顿了顿，“不，应该说是他没有说的很清楚。”

“我看到的，只是他们在聊天之后突然吵了起来，再然后，水杯打翻，水滴到了那个男人身上，然后他就被请走了。”

常于安能够感觉到沈酌然散发出来的那种“不相信意味，不等沈酌然开口，他就继续接着说，“这些问我是没什么用了，我可以给你们画一下那个办公室的构造图，剩下的你们可以去调查一下监控，我观察的时候看到了，两个斜角都设置了相对的监控，正好能达到无死角的效果，该拍的东西应该也不会错。”

常于安说：“我这里的信息只有这些了，还有就是聊天内容。他们聊到了钱的问题，那个男的在找死者借钱，然后死者好像觉得是一种浪费？信息太少了，我串不明白。”

林衍看了一眼旁边的沈酌然，沈酌然便明白了他的意思，拉着在旁边的江文昕走了。

江文昕被他们弄得一愣一愣的，被拉出来的时候，她还处于一种“我是谁我在哪你们到底在说什么”的状况。

“不是，这到底什么情况啊？”

沈酌然带着江文昕往前走，嘴里说：“接下来我跟你说的事情，你听到后不要惊讶，虽然我刚刚听到的时候也很惊讶，但是因为事情真相到底如何我们还没有考究，所以随便听听，是真的话，那就当着是什么神奇但真实存在的灵异故事吧，不要外传。

江文昕被她这么一说，两眼瞬间就放出了光芒，江文昕有一种预感，这件事情对于他来说，会是“很有趣”的事。

“你快说。”

“嗯。”沈酌然如同林衍刚刚那样，脚步一顿，十分严肃的说：“林衍跟我说，那个在酒吧打工的少年是个有超能力的人。”

江文昕：“......”

江文昕：“哈？”

“很奇怪吧，我听到的时候也觉得很奇怪，但是这件事情好像是真的。”

江文昕急急忙忙打断他：“不是，这已经不是奇怪不奇怪的问题了吧，你确定这不是什么新型的骗人手法？”

沈酌然摇头：“林衍跟他从小时候就认识，那个小孩独自来找林衍父亲办过案子，那个时候我就认识他了，所以对于他我倒是也有一点印象，那时候这孩子就很奇怪。”

“你觉得林衍是会骗人的那种人吗？很显然不是。所以，我才要去调查试试。”

“如果是真的话......这件事情就很好玩了。”

沈酌然重新往前走。

原地的江文昕呆愣许久，急急忙忙追了上来，说：“等等，所以那个叫什么来找的人刚刚说的是什么？我还是不懂这个啊？！”

“叫什么......”沈酌然也跟着愣了一下，好久，才缓缓吐出几个字。

“常于安。”

常于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