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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味少年》第六章:童鹤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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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鹤被这几句看似凶巴巴的话莫名触动了心弦,心底那一片最柔弱的地方仿佛被什么碰触到一样,眼底泛酸,忍了10年的眼泪在这一刻呼啸而来。

8岁的时候被耿叔第三次卖到偏远山区,第三次快要永远见不到母亲的时候,童鹤已经把所有的眼泪给哭干了。最后还是妈妈跪着求同村的人找到了自己,以死相逼,才让耿叔打消了把自己卖掉的念头,这才‘安稳’的度过了这十年。

豆大的泪珠翻滚似的从眼睛里流出来,童鹤抽泣着身子靠着墙慢慢蹲了下来。

再也忍不住了,不是因为别人的嘲笑而心酸,也不是因为自己的遭遇而悲哀,而是面前这个只认识两天的男人一句“我心疼你”,直接让童鹤溃不成军。

“……你……你……你不要哭啊童鹤!小童??……小鹤?……小家伙你不要哭啊!!我不凶你了好不好?……”权野以为是自己的粗鲁和暴躁吓坏了这个弱不禁风的小家伙,一时词穷又找不到合适的称呼来唤这个哭成泪人的小东西,便开始语无伦次起来。无奈之下一激动,就一把抱着这个正哭的抽抽的小人儿,一只手轻轻的抚着背,时不时的轻拍几下,好让这个泣不成声的小家伙能喘上气儿。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这么伤心,要是我话说重了,我跟你道歉。”权野轻叹了一口气,紧紧抱着这个怀里的小家伙,语气温柔的让人听着好感动。

“呜呜呜~呜呜呜~~~”本来哭声渐弱的童鹤一听到这个高高在上的富家少爷向自己这种穷酸的人这么温柔的道歉,更是抑不住自己的情绪,又哭了出来。

“乖……不哭了。”权野用手轻轻的揉了揉童鹤的头发,柔顺的发质没有经过任何吹拉烫染的摧残,手感确实好的很。

“你……呜……你……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我们只认识两天……我怕我会因为你对我的好……而对这个世界又重新充满希望……最后你又和其他人一样……远离我……嘲笑我……羞辱我……我会真的撑不下去…真的……”这个小家伙,也不知道都经历了些什么,说的话总是很莫名其妙,但却又好像包裹着很多深意………

“这可能就是缘分吧,我不会远离你的,你看,反而都是我一直都在靠近你呢。”

权野从来都不知道自己能说出这么动人的话,而对象却是一个和自己一样性别的男孩子。

这是什么?友情吗?……还是同情?……

童鹤缓缓抬起头,嫩白的小脸上一对儿哭肿了的眼睛看起来可怜巴巴,权野用手在童鹤脸上轻轻拭了拭眼泪,便扶着童鹤坐在了沙发上。拿着吹风机帮这个老老实实坐着的小家伙吹着湿漉漉的头发。而此时沙发上的童鹤,却不知道在想什么,一脸呆滞的一动不动。脑海中的回忆此刻翻涌而来,刺的童鹤心里疼痛难忍。

(童鹤回忆)

这个突然就出现在我生命里的人,帮我搬行李,帮我充饭卡,帮我放热水,帮我买衣服……还会温柔的给我拥抱,温柔的安慰我……他不像其他人一样,因为我的一无所有而欺辱我,看轻我。这个人怎么能这么好呢?万一有一天他也远离我了,我能不能受得了?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过朋友了……他会不会像江薛朝那样……

……回忆起以前那段不堪的往事,童鹤仿佛被万箭穿心,嘴角不自觉的抽动了一下。自己曾经以为一生中最珍贵的朋友,最信赖的江哥哥………

童鹤7岁那年,认识了比自己大10岁的江薛朝,年龄的悬差更让这个未涉世事的小家伙对江薛朝这个又高又大的哥哥极度崇拜。而这个所谓的江哥哥当时在学校外仿佛呼风唤雨不可一世,而童鹤当时还不知道混混是种什么类型的人。

在路过学校巷口的时候,江薛朝‘碰巧’遇到了刚被耿老蛋殴打完嘴角流血的童鹤。便做好事般的背起童鹤送往了校内医护室,还用手帮童鹤拭去了嘴角的血渍。从那以后,这个高大有爱心的江哥哥,就成了童鹤心中的大英雄。

认识江薛朝的那段时间,仿佛是童鹤这辈子最开心的事情了。每天除了学习,就是鞍前马后的跟在江薛朝身后,江薛朝说的每句话就如同圣旨一般,童鹤都照做不误,这个傻瓜一直坚信着,他的江哥哥是个好人,江哥哥让他做的事情,他一定要做到。于是,洗衣服,送饭,打杂………而江薛朝却在童鹤傻傻的报恩方式中理所当然的享受着,以至于最后竟变本加厉的让年仅七岁的童鹤去偷小卖部的烟酒。童鹤刚开始很不愿意,也是第一次拒绝江薛朝的要求,可是每当看到江薛朝逐渐失望的面孔时,童鹤心中都禁不住一软,就傻傻去执行了。好在那时个子不高,没被老板发现,但这也足以让童鹤内疚一辈子了。

直到八岁那年,江薛朝又向童鹤提出了一个让童鹤这辈子都难以启齿的要求:

他想睡童鹤。

童鹤那时候才八岁,认识江薛朝大概有一年左右了,一年多的逆来顺受,有求必应,让江薛朝变着法的在童鹤身上找寻乐子,但唯一幸运的是,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过多的肢体接触,江薛朝也只有囤了一堆脏衣服拿到学校扔给童鹤的时候,才会用手拍拍童鹤的头,以示奖励。可是突然听到江薛朝这么一句话的时候,童鹤竟第一次这么坚决的想要逃离江薛朝。

一想起母亲含辛茹苦的教育着自己,莫做自欺欺人的事情,而自己这一年多,为了报答一个好心搭救自己的人,而做了许多小偷小摸的错事,童鹤心里悔不当初。可是在坚决拒绝江薛朝之后,迎来的却是江薛朝不同以往的恐怖嘴脸。他疯了一般向童鹤扑过来,抱着童鹤,不停的亲啃,吓得童鹤整个身子都软了下来。不管童鹤怎么哀求怎么哭喊都没用,只听见江薛朝不断说着恶心至极的话。

“你可比那些站街的干净多了,老子没钱了,上不了她们,老子上你好不好童鹤?你可真好看啊童鹤……”

童鹤拼命挣扎,觉得恶心至极。身上的人却一分一秒都没停下手中的动作,待到童鹤上衣都被剥了个干净,江薛朝也开始解开自己的衣服,正准备抽去裤腰带的时候,童鹤拼命用腾出的手不停的摸索,好不容易抓紧了一个棍状物体,童鹤便毫不犹豫的砸在江薛朝的头上,随后江薛朝停下了接下来的动作,用手摸了摸后脑勺上的液体,狰狞的冲着童鹤笑道:“你现在胆子真大啊童鹤!……你不听江哥哥的话了?你不是最喜欢江哥哥吗?让哥哥要了你,哥哥就不计较你刚才那一棍子了……”

“呜呜……不要啊!!~求求你~求求你不要这样~求求你了……呜呜”

“既然你现在都不听话了……那老子就要找你后爹好好聊聊了。”江薛朝恶狠狠的瞪着童鹤,阴狠的说道。

“你之前为什么要救我?你之前明明不这样的……你都不会大声对我说话,只要我把你让我做的事情做完,你还会很温柔的夸奖我……你之前明明不这样的……”童鹤哭哑了嗓子,抽泣着问着。

“救你?要不是看在你还算听话的份上,老子能让你白喊这一年多的江哥哥?既然你现在也不听话了,你不让老子上你,那老子就毁了你。”江薛朝捂着后脑勺的血似笑非笑的冲着童鹤狠狠说道。

“哦~对了,知道上次耿老蛋为什么会把你和你妈打的半死吗?”江薛朝似乎想起了某件很有意思的事情,饶有兴趣的看着地上的童鹤。

“难道……是你……”童鹤回想起被耿叔无缘无故的堵在了学校巷口,又被无缘无故的暴打了一顿。只听着耿叔嘴里一直咒骂着自己是个杂种,咒骂着母亲是个在只会外面勾引人的贱人,咒骂着不该将他们母子两人买回来,一直狠狠地说要打死他们。直到快精疲力尽的时候,耿叔才冲着童鹤又狠狠踹了一脚之后,便转身愤愤离开了。童鹤只知道后来被这个好心的大哥哥带去了医务室,还给自己擦去了嘴角的血渍。而周末回到家的时候,却看见床上被打的不能动弹的母亲,年幼的童鹤害怕的哭了起来。问清了所有的原由,童鹤咬着牙紧紧抱着妈妈,这个小小的男子汉第一次萌生了一种想要带母亲逃离的念头。

“那老娘们儿长得是真水灵啊,咱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疙瘩地儿上哪找你娘那种极品?老子要强她的时候,妈的还被她踹了命根子,呸!贱人,你不愧你妈生的,也是个天生的下贱胚子!”

“来吧童鹤,你不让老子上,你到时候被耿老蛋卖了,就冲你这长相,终究是要被上的,你不是喜欢哥哥我吗?听话,让哥哥爽一爽~”江薛朝带着一副恶心的嘴脸又扑向童鹤,精虫上脑也全然不顾后脑勺染红的鲜血。

“江薛朝,我要杀了你。”童鹤瞪着眼睛已经红到了极点,这个八岁的孩子此时看起来很是渗人。童鹤心中恨,已经恨到了极点,这么一个卖了自己还让自己帮忙数钱的人渣,侮辱自己,欺辱母亲。自己还被蒙在鼓里被怂恿着做了许多偷鸡摸狗的错事。童鹤这个杀人的念头消散不去,愤怒已经盖过了理智。

“什么??你说什……什么?”身上的人正疯狂的在童鹤身上亲吻着,抚摸着,完全没注意到童鹤刚才说了些什么。

童鹤摸到了刚才那根棍子,侧面还有一根突出来的钉子,刚才钉子没打到江薛朝的后脑勺,不然,可能早已经魂归西天。童鹤虽然已经起了杀心,但毕竟年纪小,不搞真的去杀人,但此时心中的愤怒已经冲过的头脑,以前连只蚂蚁都不敢踩死的童鹤,此时别过了带钉子的那头,举起棍子就在江薛朝身上疯狂砸去。砸了很多下,童鹤才清醒过来,赶紧扔掉了棍子。只见身上的江薛朝下半身全都是血,左边大腿上更是惨不忍睹,江薛朝疼的嚎叫起来,拖着满是血窟窿的大腿向外求救,因为是在学校存放杂物的储存间里,平常很少有人进来,但实际离教楼不远。所以一会儿就来了一堆人,他们看着在地上求救满身是血的江薛朝,又看看一旁衣衫不整呆若木鸡的童鹤。赶紧抬着江薛朝送往了医务室,童鹤在屋里清晰的听见外面的喊叫声。

“童鹤!!你他妈听好了!!你这次搞不死老子,老子一定要……搞死你!!老子要搞死你啊!!!”

仿佛身体被抽干了一样,童鹤浑浑噩噩的回到了教室,他也不想知道江薛朝以后会把自己怎么着,此刻只想安安静静的在座位上趴一会儿,就一会儿。

上课铃声响起的时候,童鹤眯了眯眼睛坐直了身子,突然看见窗外站了一个男人…………

那是……耿叔!!!!那个噩梦一般的男人!!!他怎么来了??他不会这么快就知道刚才的事了吧?!童鹤浑身不自觉的浑身打颤,感觉害怕到了极点。只见那个男人旁若无人大摇大摆的走进了教室,嘴里叼着一根细长的野草,走到童鹤身边的时候狠狠抓着童鹤扇了一巴掌辱骂道:“老子打死你个死变态!!你tmd学你娘个骚老娘们去偷人?你娘tm偷男人你tm也偷男人啊?!nnd你个小杂种竟然还打断了人家一条腿!老子是一分钱都没有!!老子这就把你卖了赔钱给人家!!我打死你个贱东西!打死你!!!”

这一连串的殴打和辱骂让童鹤心如死灰,只能蜷着身子忍受着这铺天盖地的巴掌和拳打脚踢。也不觉得疼,可能是麻木了。只是心里,好像再也热不起来了。

被耿叔强拉硬拽,最后被捆着绳子扔在一辆破旧的三轮车上,来来回回的人,没一个愿意插手管的。是啊,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他耿老蛋的名声早已经人尽皆知了,谁还愿意去招惹这个屎一样臭的狗皮膏药?甚至有些见怪不怪,还在远处拿着童鹤打趣的。可能这个世界上最狠的不是监狱里的杀人犯,而是那牢笼外面的人心吧。

童鹤被送到离家二十多里的山区,说是要卖给一个六十多的老头当儿子,最可笑的是,耿叔只用了5000块钱就把自己又卖了一次。看着耿叔一脸得意的向老头讨价还价,最后满意的甩了甩手里的钱之后冲着地上唾了口唾沫,就骑着三轮离开了。只留下拼命哭喊的童鹤在后面不停的追着,再努力,还是被老头拽了回去,5000块人民币买的,怎么能让轻易跑了?于是打了一顿就把童鹤关进了小黑屋里。童鹤天生就有幽闭恐惧症,之前也总是被耿叔扔进柴房那个小黑屋里。每次一进小黑屋,童鹤都能哭的死去活来,好像整个世界都崩塌了一样。可这次不一样,眼睛早已经哭干了,嗓子也哑到再也不能发出任何声音,童鹤也就一言不发的坐在地上。八岁的他想过一死了之,可是每次在他脑海中过一遍各种死法的时候,都能看见母亲微笑着向他走来的样子。

有时候,安安静静的死去,比好好活着要难许多。活着吧,不为了自己,也得为了那个苦了一辈子的女人……

自从那次之后,童鹤是个变态的话题就传进了那个不大的校园里,本就没什么朋友的他,后来就更加孤单了。再也没有谁见过他轻易掉眼泪。好像他的心,就早已经死在了八岁的时候。而现在,又仿佛在十八岁的时候慢慢地活了过来……渐渐温暖……可是,也好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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