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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是故人来》第1章 旧年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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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提起苏州知府沈大人,不单单苏州城的老百姓啧啧称赞,就连路过的客商,也是纷纷竖起来大拇指。这年头,当个官不容易,当个睿智开明,脚踏实地为老百姓做实事的好官更不容易。

开荒垦田、修筑河堤、开渠排涝、开荒山种果树、围塘养鱼...这十年来,沈大人不仅批下了一系列农业政策公文,甚至脱下了那一身威风凛凛的官袍,换上粗糙的青灰色布衣跟着农民一起干活。老百姓一开始也是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跟着沈大人一起干活的壮丁更是缩手缩脚浑身不自在,而如今,偶尔在田里劳作时遇见下乡视察农事的知府大人,也能很镇定地请安问好了。

听京城来的客商说,他们的沈大人竟是出身京城书香世家沈氏,乃已去世的沈晔沈大学士的二子,其兄沈言泽现如今任从二品礼部尚书。如此身世显赫的世家子弟,竟也能放下身段与民同苦与民同乐,更是让人敬佩爱戴。

苏州知府沈大人的好名声,确实不是浪得虚名。沈府的夫人小姐也都是菩萨心肠,每年腊八总会搭建粥棚救济城里生活艰难的贫民百姓,粥棚开至腊月二十,不仅提供热乎乎的腊八粥,见到衣不蔽体的老人小孩还会送上棉衣,不知道搭救了多少本来熬不过冬天的老弱病残。

然而,好人却不一定有好报。一说起三年前发生的那桩事,每个苏州城百姓都会忍不住长叹一声。

据说沈大人与其发妻恩爱非常,共育有二女一子。沈大小姐于四年前便履行自小订下的婚约嫁去了洛阳,其夫家乃洛阳的世家大族蒋家。沈小公子是沈夫人伴随夫君来到江南任职之后才怀上的,距沈二小姐出生已是九年之久,也算是沈大人的老来子。

而这沈二小姐,便是三年前那桩事的主人公之一。早年沈大人一家还在京城的时候,其祖母沈老夫人便为沈二小姐定下了一桩亲事,国子监祭酒秦大人的嫡长孙秦少白。而后便举家迁至江南苏州任职,沈老夫人也随幺子一家来到苏州荣养。两人自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就算分开了六七年也不至于太过生分,只等着沈二小姐及笄后便开始操办婚事。

本来是一桩多么令人羡艳的婚事,却生生在婚期前三个月突生变故。据说那天傍晚,有一身着深蓝暗纹交领箭袖的少年骑着马直奔沈府大门而去。一打听,才知道原来那便是沈二小姐的准夫婿,只是这婚期还没到,秦家少爷为甚独自一人赶来江南。

正当人们都在笑猜这秦家少爷是不是太过喜爱未过门的沈二小姐,提前来拜见岳父岳母,却不料隔日那秦家少爷便被沈府管家给赶了出来,之后便急匆匆地赶去城郊谢太医府上,他儿子则去请城里的苏大夫先来应应急。原来竟是沈府的老夫人旧疾复发,吐了口血后又昏了过去,整个沈府大乱。

原来那秦家少爷竟是瞒着家人独自来苏州退婚的,只因他在京城有了心仪的姑娘。沈老夫人在隔日早上接见了秦少白,打听其来意。秦少白支支吾吾,终是全盘托出,沈老夫人当场被气得吐血,随后便昏了过去,沈知府也是大怒,边扶了老母边喊人把秦少白赶出去,沈夫人连忙打发人去请谢太医。

待到城里老百姓完全了解前因后果时,已经是一个月后了。

沈老夫人自那日旧疾复发,病情就一直反反复复缠绵不断,就连京城的沈大老爷也携着家眷下江南侍疾。一个月后,沈老夫人还是没能挺过去,逝世了。沈家举家哀恸。

沈老夫人的灵棚搭建好之后,吊唁的人络绎不绝,官员有之,书生有之,客商有之,乡绅有之,就连窝在城门角落的乞丐也都纷纷朝着沈府的方向结结实实地磕了三个头。

这期间京城秦家的大爷与二爷也匆匆忙忙赶至苏州,却被沈府拒之门外。苏州城的老百姓义愤填膺,硬生生将秦家一行人赶到城外,秦家无法,只能在城外磕头,最后连夜又赶回京城,没办法呀,连城门都进不去!至此,秦家与沈家的世交情谊算是断了。

沈老夫人下葬之后,皇帝夺情的旨意也下来了,说是让沈尚书与沈知府二人戴孝上任,二人无法,守孝一个月后,沈尚书返京任职,沈知府也重新接手府衙事务。

后来又有消息传出,在这场变故中最受伤害的沈二小姐,准备代父为祖母守孝三年。沈家众人皆劝,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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