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长蹲在城墙外，把玩着一截草根。

他是一个矛盾的人。当年与诸葛明分道扬镳之后，他曾对自己立下誓言，两人永不相见。

虽然小时候的誓言当不得真，但现实是他们已经五年未见。

吕长像个侦探，花费大力气在收集的杂谈游记上，因为他能从中找诸葛明留下的蛛丝马迹。

他会让老管家帮忙留意蜀地发生的事。他也会在夜里骑着马，越过城镇，飞到蜀地的边界，在那片熟悉的地方转一圈，却不作打扰。

当老爹命令他来找诸葛明时，他终于得到了一个正当的理由。

他的心情很好，所以即使是一截草根也玩得很开心。

诸葛明是一个好演员，他能演好一个开朗话多的车夫，他也能扮演一个多情的贵公子。只有少数人见过他的真面目，一个非常无聊的人。

钓鱼与看书是他的唯二爱好。

天边的两个黑点渐渐接近，吕长扔掉手里的玩具，起身迎接他的伙伴。

野马在很久之前被驯服后，它们一直是人类的好伙伴。

它们任劳任怨，活着不停地为人们奔波，死后还能提供大量的血肉，骨头。

吕长摸着它们的鬃毛，很柔顺很舒服，像春天的嫩草地。

诸葛明不知何时走到了吕长的身后：“事情办好了。“

“用了半个时辰，你在城里还有其他业务？”吕长纳闷。

斩鬼对于诸葛明如砍瓜切菜般轻松，吕长很清楚他的实力。

“是一个没有完全成鬼的人，于是我耐心地听了听将死之人的善言。“诸葛明说。

“能够与鬼的贪念拔河的人，不知是应该尊敬还是可怜。“

”你去过青楼吗？“诸葛明冷不丁冒出一个问题。

“没有，青楼没有什么能吸引我的地方。”吕长答道。

吕家的侍女千千万，青楼的确没有能诱惑到吕长的地方。

“不喜欢风花雪月的富家子弟真是无趣啊。“诸葛明吐槽。

“你觉得青楼女子都是些什么人？“

吕长思索了一会儿：“是一群目的很明朗的人，你能清楚地知道她们要的是什么，她们也清楚用于交换的代价。她们可以说是很有诚信的交易对象。”

“虽然这种交易普遍被认为是肮脏的，我也不例外。但她们是单纯的肉体金钱交易。”吕长说，“我只能以利益去思考她们的做法，你问我是问错人了。”

“还得去一个地方，跟着我。“

诸葛明上马，驾着马奔向林中。

山林间虫鸣不断，生机盎然，小动物们在黑夜里乱窜。

两人抵达了一个小湖边。

这个湖原本是山体塌陷形成了一个低地，泉水与雨水的注入让低地渐渐变成了一个湖。

湖边有一座石头砌起的平台，黑色的炭灰渗入了石头的表面，到处都是火焰灼烧过的痕迹。

“醉春城里的人们在这里烧尸体。“诸葛明说，“湖边的水能有效制止有可能出现的失火。”

湖边的树出奇地高，人与植物死去后都能成为上好的肥料。

“鬼是想让你烧纸给他吗？这样能在地狱的醉春城里过地舒服点。“吕长开了个玩笑。

“的确答应他了一件事，不过不是烧纸。“

诸葛明拿出一张紫色的手帕，手帕上绣着一株兰花。

“很可惜没能像我承诺的帮到他，如果他们缘分未尽的话一定能再次遇上的。“

“这个世界上的人和鬼似乎都不可理喻啊。“吕长摇了摇头。

诸葛明小心地把手帕放在台上，塞在石头缝里，以免被风吹走。

“走吧，有人还等着我们。”

河边地草庐里亮着灯，蚊虫们绕着窗户转悠却不敢飞进去。

草庐的大门敞开着，吕长远远地能看见两只被拉长的影子。

走近些便能看见草庐里人的模样。

一位是壮年男子，紫色的衣袍，留着些山羊胡，脸上有些疲倦。

另外一位是老者，素白的衣裳，正与壮年男子说笑。

“老爹。“

“老爷子。“

吕长和诸葛明同时叫到。

壮年男子是吕长的老爹，老者同款的白裳证明了他是诸葛明的长辈。

“回来了？“老者笑着说，”果然，只有吕长才能找到你。“

“老爷子，别为你的懒散开脱，你还能看不出来他是不是替身？“吕长出声反驳。

“吕长。“吕老爷得提醒一下有点没大没小的儿子。

“老爷子，有什么麻烦事直接说。“吕长仿佛没有听到父亲的提醒。

“的确有大事，巴别的结界现世了，古国想派你们去打头阵，权当是游玩。”老爷子说。

“你们只需打探情报即可，古国还没决定是否插手。”吕老爷补充道。

“好，什么时候出发。”诸葛明应承下来。

吕长耸耸肩，表示无所谓。

“兵贵神速，你们即刻出发。”

老爷子伸出一只手，诸葛明与吕长的脚下出现了一个阵法。

还没等吕长反应过来，他们已经消失在草庐里了。

“伯父，小明的状态还能稳定住吗？“吕老爷担忧地问到。

“不用担心。“老者镇定地回答，”即使他真的想要做什么，我们还能拦得住吗？“

吕老爷还想说什么，却被老者打断了。

“贤侄，古国能在历史长河里永久地留存是为什么？“

“因为古国的年轻一代从来不断层，巴别国的遗产比起他们一文不值。“

“你必须学着去信任他们，即使小明出了什么问题，吕长还在他身边。不怕你笑话，可能在他心里我还比不上吕长。“

吕长与诸葛明的人影在沙地上慢慢移动，距离能休息的地方还有一段行程。

“你与老爷子的腹黑果真一脉相传啊。”吕长深一脚浅一脚，卖力地走着。

“我进门的时候就发现他事先画下的阵法，只不过忘记告诉你了。”诸葛明解释到。

“那作为补偿，你也画一个阵法，把我送到温暖的床上。“吕长提议。

“我还没有那种能力。”诸葛明抖了抖鞋里的沙子，“在沙漠里穿长衫像个傻子。”。

吕长气急地挠挠头，最后还是懊恼地放下手，。

两个傻子叹了口气，别无选择，他们只能继续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