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君回了奕辰一个冷笑：“禁止又如何？妖界不是你的天宫，没有任何必要听你来发号施令。”

“所以这就是你的下场。”奕辰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了行军之声，转头一看，原来是魔族大军正往结界里撤去。妖君都被擒住了，这场战斗就算是宣告了结束，劳累这么久，将士们也该回去歇息歇息了。至于如何处置妖君，就是君止的事情了。

“有些事对你来说过了太久，或许你已经忘了。我来帮你回忆回忆如何？”君止向前踱去，漫声道，“在黎城时，你三番五次派人来跟踪我，回了江南，你又亲自找上门来，当时我没什么心情，所以不曾问过缘由，你逃便逃了。如今你再一次找上门来，虽是换了一副面孔，我想目的却是一样的。所以我很好奇，能让你执着这么久的，究竟是何事，又或者说，何物？”

妖君似乎回想起了某些往事，语气变得更加不善，不耐烦道：“当年你就知道了，何需再问我？”

君止也不恼，仍是笑着道：“为了两件神兵，如此兴师动众，不惜搭上整个妖界。你能执着这么多年，倒也不奇怪。”

在黎城时，白越将跟踪他们二人的小妖冰封于寒冰内，只是不知幕后之人用了什么法子，竟还是找到了他们在江南的居所。三人一见面就动起了手，君止与白越联手，又有神兵在手，结果不言而喻。君止并未下杀手，点到为止，他要逃便放他逃了，不想不久之后竟会以这样的方式再次动手。不过对君止来说是不久，对妖君，或者说对伏茗来说，已经等了千年之久。

地上的伏茗骤然暴躁，扭转着身子想要挣开身上的绳索，歇斯底里道：“我为何会执着这么多年，你倒不如不问问天君陛下？若不是他要将我赶尽杀绝，我又怎会寄居于这副令人生厌的皮囊几百年。”

奕辰沉声道：“我做了万全之策，可还是算错了一着。”扳倒伏家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计划了足足几百年后，他才得以借妖君的手布下一个天衣无缝的大局，将伏家一网打尽。可是他万万没想到，伏茗魂魄未散，竟侵占了妖君的躯体。《命理册》上对伏茗的死描述的模棱两可，所以奕辰心中一直有隐隐的不安。从妖界传出妖君性格大变的传言开始，奕辰就一直留意妖君的种种举动，他从前对妖君了解并不多，无法从个人习惯上判断出此人究竟变了多少，但从妖君亲近之人的描述里，奕辰大胆的判断，此妖君已非彼妖君。

苏清离世之后，奕辰就很少再离开天宫，更不必说去妖界一探究竟。此事便一再耽搁，直到今日。其实在奕辰凑到伏茗耳畔说那句话时，奕辰的心里仍是不确定的。可他总有一种把不确定之事讲的斩钉截铁的能力，伏茗以为身份暴露，加之被俘的不快，血气上涌，暴怒之下暴露了他就是伏茗的事实。自从驾驭这具躯体开始，他就越来越容易冲动，沉不住气四个字离他越来越近。此乃躯体与魂魄不相融合之故，紫寒洞里的千年玄冰最能滋养魂魄，他便取了些随身带着。这本也足够了，然而人心不足蛇吞象，伏茗很快就想起了曾经求而不得的两件神兵。于是派人四处找寻，几番辗转终于打听到了神兵的下落。

对方是个无名野鹤也就罢了，偏偏是魔界的新任魔君，他正犹豫着要不要出兵攻打时，天宫与魔界开战了。他对奕辰怀恨在心，乐得见天宫与魔界争斗不休，到时他混水摸鱼，得到神兵岂非轻而易举。天不遂人愿，一场大战下来，拥有神兵的两人不是失踪就是去了天宫，失踪的那一个他没本事找，去天宫的那一个他没胆量动，他一点都不死心，暗暗等待需要的时机到来。

皇天不负有心人，伏茗终于等到君止归来，又怎会再一次让即将到手的肥肉溜走。于是他无视天宫一次又一次的警告，领兵攻打妖界。

上天一点也不眷顾他，伏茗从前不信，现在信了，不得不信。

奕辰只是算错了一着而已，伏茗却是满盘皆输，毫无退路。

“带走吧。”君止嘱咐过季凛，又转而对奕辰道，“要进去坐坐吗？”对伏茗的处置尚需商榷，君止想听听奕辰的想法。

奕辰的余光瞄到了倾梧，神情比他还要急切几分，笑了笑道：“却之不恭。”妖界战败的消息很快就会传遍三界，想必此时奕辰的书房前已经站满了人，不过相比之下，还是留下来要处理的事更重要一些。

伏茗已经玩不出任何花样，即便如此，君止仍不打算留他活口。在这一点上，奕辰与君止的想法不谋而合。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伏茗多活一刻，就会多一刻变数，与其给自己留一个后顾之忧，不如索性斩草除根。杀伐果断，是维稳权力必不可少的一点。

白越是头一次见鹤仙，之前只知道天宫里有这号人物，除以之外一概不知，此番一见，心中不禁暗暗对她的风姿气度赞叹不已。若是他们几人往人群中一站，鹤仙显然就是鹤立鸡群的那一只鹤了。

“虽然这里也不错，可你真的不准备回天宫了吗？”倾梧四下打量，新魔界的风景确实比天宫好一些。或许是与人界交接的缘故，比天宫更加接地气一点，没有那么冷清孤寂，若是可以选择，她也必然是留在此处的。

白越莞尔：“我何时说过不回去了？等这边的事情处理好了，我自然要回去烦你的。对了，思悠最近如何了？”自从回来之后，白越就再没了顾思悠的消息，心里却是一直挂念着。

倾梧一拍脑袋：“她方才还在时间之隙，现下多半已经回去了。”她的手指不安地敲打着桌面，“没留太久，应该没有要紧的事情吧。”

“你若有空，还是去看一看的好。”白越瞧了一眼鹤仙，只见她安静地坐在一旁听着白越与倾梧寒暄。白越身为主人，自然不好冷落了她。便主动搭话道：“听闻鹤族近日喜得后裔，先恭喜仙子了。”

鹤仙暗暗瞥了倾梧一眼，客气地笑道：“多谢。仙子若有空回来，在公主的寝殿便可见到。”她虽然性子孤傲了些，待人处事却永远是客客气气，当然，奕辰是个例外。

白越笑道：“仙子不嫌弃就好。”曾听倾梧将一窝小仙鹤描述的娇贵无比，明里暗里又透露出对鹤仙的畏惧之心，白越还为此担心过。不过看眼下的情形，却是她多虑了。不仅一群小仙鹤活得好好的，倾梧更是与鹤仙之间的关系更是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甚至……白越注视着眼前的两人，眼底浮上一层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