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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落青空》第五章 扫地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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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时分,日头正浓,叶离与缪雨铃一道来到了御宝阁,他们是来御宝阁的库房领九灵蚀日蟒的饲料的。这几日,叶离除了喂蛇还是喂蛇,日子过得倒是悠闲愉快。缪雨铃忍不住提醒叶离他们是来办正事的,但叶离却好像并未把她的提醒放在心上。

两人来到库房,远远的瞧见一个身穿普通杂役服装的少年正在门前扫地。见四下无人,叶离便走上前去,礼貌的对那少年道:“这位小哥,我们是来领饲料的。”

少年抬起头来,一张俊秀的容颜出现在叶离面前。他的年龄与叶离相仿,眼中充满和善,嘴角上带着一丝微笑。看着他,叶离不禁愣了一下。那少年虽然穿的是整个乌蒙教最低下的杂役的服装,但他那种高贵的气质却是教中无人可以比拟的。他的举手投足间散发着一种气息,令人看到他便感觉如沐春风,浑身充满暖意。

那少年与叶离对视半晌后,微笑着道:“你就是最近教中炙手可热的那位御蛇者?”

叶离双眼一眯,为了方便今后行动时尽量不被人认出来,他自入教以来便一直待在蛇窟之中,很少外出,却没想到今天倒被这个做杂役的少年一眼认出。想必他是经过了一番观察啊。叶离心里暗道。

“不错,我就是,小哥好眼力。”叶离缓缓地道。

那少年微微一笑,道:“二位是想找饲料吧,随我来。”

他说话的声音清澈明亮,只是口音似乎有些不对。虽然他尽力在模仿蒙嶲诏的口音,但还是被叶离一下子听了出来。

这小子口音怪怪的,也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叶离心里暗自猜想着,嘴上问道:“你是从蒙嶲诏来的?”

少年道:“我在蒙嶲诏出生,但是这些年来走遍了南疆许多地方,家乡话早已忘了怎么说了。”

叶离眉间一跳,又不动声色的问道:“你入教多久了?一直在这里做杂役?”

少年一边领着叶离二人进入库房,一边道:“我是几个月之前来的,不过我和你不同,你是前途无量的御蛇者,我只是一个从小地方来的人,无依无靠的,又有谁会来提拔我这样一个小人物呢?”

叶离笑了笑,淡淡的道:“我看不然,其实你也可以搏一个好前途,只要你想。”

少年把饲料从库房的柜子里翻出来,交到叶离手上,看着他道:“在乌蒙教这种地方搏前途哪有那么容易?况且这里值得一搏的,似乎并不只有前途,你说对吗?”

叶离的目光落在少年的脸上,没有说话。

“我只是一个在小地方做事的小人物,没有那么大的雄心壮志。”少年说罢,指了指叶离手上的饲料,笑着道,“小叶兄,其实我与你有交集的地方,也仅仅是这些饲料而已。”

出了库房的门,叶离的眉毛一直紧紧的锁在一起。那少年依旧回到了门前,扫他未扫完的地,似乎刚才与叶离的碰面只是一段如过眼云烟般的小插曲。待叶离与缪雨铃的身影消失不见后,他才缓缓抬起头,一双眼眸漆黑如墨。

“喂,刚才你们两个在说什么,我怎么越来越听不懂啊?”缪雨铃在憋闷了好久之后,终于开始发问了。

“我看他的来头不小。”叶离撇了撇嘴。

“你是说刚才那个扫地的?”缪雨铃轻快地点了点头,“他长得很俊俏呢。”

叶离叹息一声,道:“到底还是小姑娘啊……”

缪雨铃一听便撅起了嘴巴,她拉住了叶离的胳膊,嗔怒道:“我不就比你小一岁吗,你装什么老气。”

“好啦好啦,我说就是了。”叶离无奈的道,“他似乎看出了咱们进入乌蒙教是别有目的,那小子好像也在策划着什么,他不想管我们的事,也不希望被我们打扰。”

缪雨铃道:“你刚刚怎么不问问他叫什么?”

叶离连眼睛都没抬:“就算问了他也不会把真名告诉我,问又有什么用。”

时间在一天一天流逝,叶离似乎还沉浸在养蛇的乐趣中,丝毫不见任何行动。而那个少年的事,他也没再提起过,好像已经忘了这个人。只是有的时候,缪雨铃会看到叶离在窗边愣愣的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叶子,难道你想在这养一辈子的蛇啊?”缪雨铃有些急躁的对叶离道。

叶离依旧是慢条斯理:“我们要等机会。”

缪雨铃哼了一声,正待说话,这时蛇窟的管事阿泰却走了过来,缪雨铃一见急忙闭了嘴。

阿泰道:“小叶子,一会儿你把手头的饲料全部送到明珠洞去。”

“明珠洞?”叶离念了一遍,心里留意起了这个地方,“把饲料交给谁?”

阿泰道:“到了那儿自会有人告诉你怎么做。”

明珠洞位于乌蒙教西南角的一座山下,这里是乌蒙教的边缘地带,位置非常偏僻,平时很少有人光顾。

叶离掂了掂手中的饲料,这些全都是喂给九灵蚀日蟒的非常珍贵的饲料,阿泰让他把饲料送到明珠洞做什么?据他所知,整个乌蒙教就只有叶离所在的红云窟饲养了九灵蚀日蟒,难道明珠洞里也有九灵蚀日蟒吗?还是说养了什么别的东西?

叶离和缪雨铃七拐八拐,穿过了层层密林后终于来到了明珠洞。这里还真是难找,若非是阿泰让他们来这鬼地方,叶离只怕在这里待上半年都不会发现这样一处所在。然而刚到明珠洞,叶离就发现了此地的不寻常。明珠洞虽然很少有人来,但这里的守卫却似乎异常森严,守卫们看向叶离二人的眼神中带着明显的戒备之色。

这里怕是藏了什么秘密吧。叶离心中暗喜,此处越是神秘,他的好奇心就越旺盛。

守卫问明了叶离的身份,便让他把饲料放在洞口,然后就急忙把二人撵了出去,生怕他们接近洞穴一步。

“这里真是有趣。”在返回蛇窟的路上,叶离笑着自言自语道。

一听这话,缪雨铃感到身上一阵发冷:“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明珠洞啊。”叶离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难道你不好奇里面有什么吗?”

“喂,你不会是想……”缪雨铃简直连肠子都快悔青了,当初为什么要跟来啊!

叶离哈哈笑道:“若是不进去看看,只怕我今晚睡不着觉。”

“那里可是禁地啊!”缪雨铃苦口婆心的劝道:“万一要是惹出了乱子,咱们可就办不了正事了。”

“怕就别来。”叶离甩下了这句话,又钻进了蛇窟。

缪雨铃看着叶离的背影,气的跺了跺脚。

夜晚时分,月光极其暗淡,这样的夜晚正适合做一些白天无法去做的事。叶离和缪雨铃偷偷的潜到了明珠洞外,缪雨铃在生了半天闷气后,还是决定跟叶离一起来看看。因为她相信,只要跟叶离在一起就一定不会出事。

明珠洞的洞口处依旧人影绰绰,这里的守卫仿佛变得比白天更精神了。

忽然,洞外的树丛中传出一阵沙沙声。守卫们顿时紧张了起来,他们相互对视了几眼,其中五名守卫便握紧兵刃,朝发出声音的地方一步步走去。其他的守卫们都紧盯着那片树丛,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半晌之后,五名守卫回来了,其中一人啐了一口,道:“一条小蛇而已,虚惊一场。”

此时,在灯火昏暗的洞**,叶离和缪雨铃正在仔细聆听外面的动静。见成功骗过了守卫,缪雨铃长吁了一口气,悄声道:“也不是很困难嘛。”

这是当然,缪雨铃的武功虽然并不十分高强,但在身法上还算是小有成就。叶离就更不用说了,就算不用蛇来蒙骗守卫,他也照样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明珠洞。

洞**的通道幽深狭窄,但好在并没有什么机关暗箭。两人通过通道,进入了一个更为宽敞的洞穴,在洞穴的尽头,有一扇紧闭着的巨大铁门。

看来秘密就在铁门之后了。叶离走近了铁门仔细观察,今晚他只是来摸一摸情况的,在没有得到更多的信息之前,他绝不会轻举妄动。

忽然,叶离心中一动,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从通道中传来。

“有人来了!”叶离一拉缪雨铃,两人躲进了阴影中。

“难道被发现了?”缪雨铃声音一颤。

“应该不是。”叶离沉声道,“听脚步声,来的只有一个人。”

缪雨铃点了点头,闭上了嘴巴,连大气都不敢出。

但是那脚步声在到达大洞穴之前却忽然停下来了,四下立时陷入一片死寂。叶离心里一沉,那人恐怕是已经发现有人躲在洞里,藏在叶离身边的缪雨铃却是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

既然已被人看破行藏,就不要指望能顺利躲过这一劫了。叶离一步一步的靠近通道口,脚下一点声响都没有。缪雨铃的一双大眼睛死死地看着叶离,生怕他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

忽然,叶离身形暴起,一股真气自指尖发出,闪电般的袭向通道口。与此同时,一道寒芒打来,只听“叮”的一声,真气与寒芒撞在了一起,就如同一滴水珠滴在了光滑的水面上,泛起了层层涟漪。

似乎是怕这里的打斗声被外面听到,于是叶离和洞外的那人谁都不敢再动手。叶离迅速退了回来,缪雨铃见状急忙跑了过来,她刚想说话,却被叶离拦住了。

这气息……莫非是他?叶离心里一动,虽然他很想再次与那人交手,但此时却不是比武的时候。沉默了半晌,叶离轻声道:“是扫地的小哥吗?”

那头一阵沉寂,脚步声却再次响起。昏暗的烛光中,那扫地的少年果然出现在了两人面前。只是这一次,他的身上却多了几样东西。那是三柄长剑,其中两柄负在身上,第三柄长剑则握在他的手中。

“又见面了。”少年微笑着开口。他的脸上不见丝毫讶异的表情,想来早已猜到了对方就是叶离。

“小叶兄似乎走错了洞啊。”少年的脸上仍旧在笑,“这里可没有九灵蚀日蟒。”

“这么说小哥是带着三把剑来这里扫地的喽。”叶离一双眸子闪着光。

两人面对面站着,他们虽然都没有再出手,但缪雨铃仍旧感觉到这二人的交锋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没停下过。

“小哥是中原人吧。”叶离似笑非笑的道。

此话一出,不光是缪雨铃,就连那少年都忍不住动了动眉毛。众所周知,乌蒙教是严禁中原人入教的,违者一律处死。

“你怎么知道我是中原人?”少年开口问道。

叶离道:“南疆的武人是很少用长剑的,尤其是像这样的剑法,更不可能出自南疆。”

“原来如此。”少年不动声色的笑了笑,直视着叶离道,“小叶兄也是用剑的吧。”

这一次,惊讶的人轮到了叶离。那少年说的不错,他是“妖剑”龙渊的弟子,又怎么可能不会使剑?只不过叶离为了将来回到中原后能够隐藏自己的身份,因此从不在外人面前用剑,就连缪雨铃都没见过叶离用剑的模样。

看着叶离脸上的表情,那少年满意了点了点头,道:“我知道小叶兄想隐藏自己的武功,但你那股剑意是天生带来的,怎么可能藏的住?既然小叶兄说只有中原人才会使剑,那你呢?你这岂不自认是中原人了?”

少年说最后一句话时,用的是纯正的汉话,叶离双眼一眯,心里似乎有一团火焰已经燃烧了起来。那是兴奋与激动的火焰,刚刚他与少年交手一招,两人的武功不相上下,这是这么多年来叶离所遇到的最好的对手,他有一种感觉,此人也会是他一生的对手。

叶离道:“这洞里究竟有什么?”

少年闻言,露出了一丝惊讶之色:“怎么,你不知道?那你来这里是……”他似乎是感觉自己的话说的太多,于是便改口道:“你不知道也无所谓,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我想小叶兄对它不会有兴趣的。”

说完这句话,那少年便走回了通道,从始至终都不曾看过那铁门一眼。

天亮之前,叶离和缪雨铃趁着守卫们换班的空当,从洞内溜了出去。

那天过后,叶离再和那少年碰到的时候,两人都只是互相点点头,对于那晚在明珠洞里的事,两人却再也没有提起过。一切都像从未发生过一样,人们又回到了各自的轨迹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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